通向马路两端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唯独人群所站的地方有一丝光亮。
高高低低的人群,或长或短的影子。
再看,那群人总共五十,看不出谁是新郎。
他们脚下并无影子,他们本身更是直挺挺地站立不动。
人人都听到了自己的心跳,人人都想回家,想接下来到底要做什么。
倏忽间,一抹影子猝然缩短,与本体几乎吻合。
所有人不禁看向倒地的陈意飞。
“字……它它它变了……”
邱娅黎与她离得最近,蹲下身去拾起被丢掉的卡片,上面赫然写着一句话:
伴娘团在三十分钟之前找到新娘,为其化妆换装等待新郎出现。
有一只手刚想抢过卡片亲自查看,卡片在半空中变成灰烬。
其后,每人都拿出自己的卡片,相比之前毫无变化。
但由此可见,每张卡片都有可能是一条有效提示,最理想的结果就是有二十三条。
“任务已经来了,有空唉声叹气,还不如抓紧时间进去赶紧找新娘。”
说话的人是邱娅黎,她是最年长的女性,也是自认为可以“当家作主”说话有一席之地的长辈。
于袅正要走,商与拉住她胳膊,悄声跟她说了几句。
随即,两人相视几秒,她掉头加快脚速进小区。
《仲夏夜之梦》仍单曲循环。
小区内貌与之前大不相同。
一砖一瓦搭建而成的居民楼变成了纸楼,一草一木,一花一叶全都是纸,就连脚下的路也是纸做的。
全部都是三色:红、白、蓝。
于袅特意去摸了,也顺脚踢了,还挺扎实。
处处都可以看见红灯笼。
该死的好奇心驱使着她去了十二栋楼,也就是之前被猪后蹄绊倒的地方,寻了一圈,猪身竟不见踪影。
于袅仰头数着楼层,陈意飞从花坛里面跳出来靠过来。“小姐姐,我能跟着你吗?”
“行,千万记住了,不管发生什么,不要乱叫,不要自己吓唬自己,不要……”
陈意飞一一点头,两手小心翼翼挽住于袅胳膊,跟着她绕过一棵纸糊的合欢树来到了十二栋正大门。
“这楼是白色的。”
于袅自言自语,陈意飞没听明白,也不敢问,因为她们走进楼道时,脚底板感受到一股刺寒。
周身的温度仿佛瞬间降下来。
楼道里面挂着一只贴上喜字的红灯笼。于袅记得很清楚,之前灯笼上可没有那字。
“小姐姐,屋里没风,为什么那只灯笼晃来晃去?”
谁知道呢,于袅没去理会灯笼,握紧了陈意飞的手,准备说分头找来着,看样子行不通。
电梯停留在一楼,但于袅不敢用。
两人走楼梯,台阶数量少的出奇,三步两步就到另外一层楼。
一层两户,门都敞开着。
整栋楼找下来,一无所获。
于袅蹙眉不语,陈意飞为出了楼而松口气。
走了还没七步,陈意飞闻声回头,见楼道内的灯笼熄火了。
“小姐姐你干什么去啊?”
陈意飞忙不迭赶过去,发现于袅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打火机,把灯笼内的蜡烛点着挂回去,问:
“非得点着它吗?”
于袅也不确信,但也点点头,“好了,我们出去吧。”
这时候,大门已经被合上。
陈意飞缩在于袅身后。
“没事儿,别害怕。门关上我们再打开便是了。”
于袅双手用力试图拉开门,反复蓄力都没打开。
“小姐姐,会不会有人不想我们出去啊?你看看你脚底下……”后半部分,陈意飞带着颤音。
从门缝渗进来的是血。
于袅顺势蹲下,用手指头沾了血闻了闻,带有一股木樨香。
血也是冷的,至少不是此刻从谁的身体里面流出来。
“飞飞,小区里面你见过木樨没有?”
陈意飞点点头,“有,我见过,但我不知道在哪儿。还有——”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来找于袅的路上,好像碰到一个白身影跑过去。
再细想,女孩子之中没有人穿白衣服。
“冷静,飞飞。”于袅站起来,这里只有一道门,她猛吸气,用身体去撞门。
“太好了,门开了!”
陈意飞正高兴,又听到于袅说:
“门不是我撞开的,那血也不见了。”
话音刚落,陈意飞指着白身影结巴,她想跑,已经被拉住手臂动不了。
“喜儿!请问你是喜儿吗?我们是她的伴娘,绝无半点恶意。”
于袅抓住白衣女的手臂,温热手掌下是似冻住的铁块,“我们正在找你,准备为你化妆换衣,美美地出嫁。”
白衣女长发遮脸,唯有眼睛露出来,漠然注视于袅,慢慢地地松开抓住陈意飞的手。
几秒间,那只手上多了一只红灯笼,冲着二人微微点头。
于袅赶紧拉过陈意飞护在身后,等白衣女走出几步,方才跟上。
红灯笼照亮了纸糊的路,只有于袅和陈意飞踩出了声响。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伴娘不止我们两位,我们可以去寻其他伴娘一起随你去吗?”
白衣女骤然止步,转头目不斜视地盯着说话人,脑袋左右歪斜几次,左手一挥。
于袅和陈意飞睁开眼,眼前一空。
“完蛋了,好不容易找到的引路人被我弄不见了。”
于袅很是自责,抬手要掐自己嘴巴,陈意飞见状拉住她,“小姐姐你也是想大家都找到新娘,千万别怪自己。”
“走,我们去找其他人。”
两人路过十三栋楼,一楼屋檐下挂着一什么东西。
跟晃动的红灯笼似的来回摆动。
陈意飞认出来,那是她的同学。
“不要进去!”
于袅用力抓住陈意飞的手腕,盯着眼前这栋红色的纸楼房直摇头。
“为什么啊,我同学她有可能还活着,要是我们不去救她,她真得就死了。拜托你,帮帮我,同我一起进去好吗?”
看样子两人关系很好,于袅也不想阻止啊,万一陈意飞和那位女同学同一个下场该怎么办?
“你看看那边!”
女同学正下面是一丛白月季,大部分已经被血染成红色。
陈意飞坚持要进去,于袅拉着她走进花坛,指着白月季:
“这才是花本来的颜色!我记得很清楚,再进小区的女孩子中并没有你这位同学,她寻找任务的时候就失败了,你所看见的只是一具尸体。
而且,这栋房子有问题,进去就出事了。”
陈意飞问为什么,于袅回答不上来。
……
于袅甚至在其间看见了一团肉,模样恰似舌头。
只不过,被割下来的舌头还会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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