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桑桑迷迷糊糊的睁眼。
她眼神足渐变得清明，她呆呆地盯着天花，脑袋里回想着昨日发生的所有事情。
林桑桑抬手，扶了扶自己的额。
她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白霁定……
父亲……
这个词不断的在林桑桑心中足渐生根发芽，慢慢的落下了无法抛开的情绪。
不管再怎么说，他都是自己的父亲。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血脉的联系是非常奇特的存在。
林桑桑很清楚的明白了这个道理。
似乎是察觉到了林桑桑醒来的动静，他几步走来，正好瞧见了林桑桑在发呆。
“桑桑。”
“脑袋还难受吗？”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林桑桑回过神来的时候，正好瞧见了萧慈坐在床沿，躬身下来看自己的模样。
那一双紫眸含着淡淡的光，它无时无刻都在吸引着林桑桑。
林桑桑眼珠子一转，视线悄然落在了萧慈的身上，她轻笑一声，说道：“我没事。就是……在想一些事情而已。”
林桑桑昨夜被萧慈照顾得很好，以至于林桑桑一醒来都是精神的，并没有感受到有任何的不适。
萧慈轻笑一声，他正了正身，看向了外面，“桑桑，今天就好好的跟白叔说一说话好了。我想，他也需要一个解释的机会。”
林桑桑似乎是明白了萧慈的意思，她侧了侧脑袋，目光随之落在了门的方向。
林桑桑起身，正坐，她点点头。
萧慈站起身来，“那我先出去了。”
“嗯。”林桑桑淡淡的吐出了一个回应。
“对了，桌上有我刚备好的热茶。”萧慈补充道。
林桑桑发呆了半晌，待耳边回荡着的门声‘吱呀’的响起。见萧慈已然出去了，林桑桑方才翻身下榻，去整理整理自己。
萧慈反手将门掩上，他眼神一垂。
转身，正好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的白霁定。
被萧慈发现之后，白霁定显得有些手忙脚乱，面上甚至有些许不自然。
萧慈莫名觉得，白霁定这位前辈，并没有老一辈那一种颐指气使的感觉。
他此刻的模样看起来，倒像是一个被发现了错的小孩子一样。
白霁定眼神乱飘，萧慈倒是觉得他装作路过或者是散步的动作实在是太假了。
萧慈主动上前，同他打招呼，“白叔，早。”
“……早，昨晚休息得如何？”
萧慈回道：“嗯，很好。”
“哦，那什么……”白霁定的眼神瞟了一眼萧慈身后的房间。
白霁定知道萧慈和林桑桑之间的关系，他也知道萧慈和林桑桑行为亲密，两个人住在同一间房其实也不令他太过震惊。
萧慈似乎是生怕白霁定想歪，便解释的道：“白叔……那个，我和桑桑还没有变成那种关系。”
白霁定看了他一眼。
他不傻，身为一个过来人，他还不知道萧慈这话的意思吗？
白霁定看了看他，不由得一笑，“我相信你。”
“白叔……”
白霁定的相信让萧慈一时间没有缓过神来，他还以为白霁定会劈头盖脸的给自己来一顿爱的教育呢！
白霁定选择相信萧慈，一来是相信萧璟宣，二来是相信萧慈的人品。
萧慈和林桑桑确实不会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他们两个平日里的亲密便是亲一亲或者是抱一抱而已。
“那……桑桑她现在……”
萧慈见白霁定提起林桑桑，可见他是直接面对自己的目的了。
萧慈道：“桑桑在里面。只不过，她刚醒来。白叔若是想见桑桑的话，还得等一段时间。”
白霁定点点头，“没关系。”
“那我先去看看萧星和雷音了。”
“嗯。”
两个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昨日服侍好林桑桑之后还不忘将醒酒汤也给他们两个灌了一些。
加上睡了一觉，第二天应该不会特别难受了吧！
……
萧慈的气息在林桑桑所感知的近距离范围之内渐行渐远。
她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反而在慢慢的整理好自己。
林桑桑的情绪波动不算很大。
她发现，白霁定依旧在外面等着。
不一会儿，林桑桑的衣着和模样已然一一完成了整理。
林桑桑深吸一口气，她似乎是在尽可能的将自己的情绪压下去。
她希望，自己面对白霁定的时候，能够冷静一些。
白霁定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见不远处的房门大开。白霁定转过去，就看见了林桑桑的身影。
她推开了门，说道：“……进来吧。”
林桑桑顿了顿，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叫他一声‘爹’。
白霁定没有说什么，他点点头，走了过来。
林桑桑见他进来，便赶紧招呼他坐下，并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白霁定捧起茶杯，小酌一口。
他问：“昨日喝了不少，今日可难受？”
林桑桑摇了摇头，“没事。我的酒量很好。”
白霁定不禁哑然。
如此看来，林桑桑在酒量好的一方面是学了白霁定的啊！
要知道，白霁定可是千杯不醉的。
所以，白霁定在修行界中，还有另一个酒剑仙的名头。
“……”一经沉默后，白霁定缓缓开口，“桑桑……我希望能和你好好的谈谈。”
林桑桑深深地看了白霁定一眼，她点点头。
“无忧告诉我，你会跟着萧慈一起来妖族的时候，我很高兴。在妖族典会的时候，是我自己忍不住，想偷偷来看看你。”
白霁定还记得自己心中当初的悸动。
林桑桑也明白了，那个时候的奇怪感觉。
是真的源自于林桑桑的。
“你所有的事情，我一直都知道……恕我不能去见你，也不能陪伴你的童年。”白霁定声色有些哽咽，“我也很想，一直留在你的身边，看着你长大。”
“抱歉……”
林桑桑听他这般说道，竟是不由得心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那些被欺负、被照顾、被爱护……一切的一切……
联想到现在，就好像是一场梦一样奇特。
能走到现在这一步，见到白霁定……自己的父亲。
林桑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林桑桑抽了一口气，心有戚戚的说道：“我从小就在林家长大。我是被林苏至抚养长大的，我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林家的孩子。我一直追问林苏至。可林苏至从未与我提起我亲生父母的事情，他说，他只想让我好好的。后来，我又遇到了师父，我跟着他离开了天启城，来到了大宗外生活。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想过自己亲生父母的事情来。直到那一天，杨熙为出现了。他将我，带回来杨家，我见到了杨淮和杨狂。也……瞧见了娘亲。”
“我知道你是我爹，但我……就是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白霁定努力将自己哽咽的情绪压下，“我也是……我无时无刻在想，等一切事情结束之后，就一定要去见你，与你相认。我无数次在想我们的相遇会是什么样的。我想了很多，但没有想到，竟是这样的。”
“我从未想过自己的父母何样，也不曾想见面会是怎样的。”林桑桑正正的看向白霁定，“你能告诉我，当年的事情吗？”
白霁定点点头。
林桑桑首先发问，“所以，你是因为萧璟宣……他的计划才决定留在这里的吗？”
白霁定点点头，不可否置，“你应该也知道了，他的计划不仅仅只有我一个。”
林桑桑点点头。
能够把那么多人算计其中，也不知道该说萧璟宣有心机！还是应该说他人缘好呢？
“我的确是因为璟宣的计划方甘愿留在妖族的。当年霜衣……也就是你的母亲生下你之后没多久便病逝了。她的身体本就虚弱，就算是用天生灵物也难以将她的身体状况稳定住。她离开之后，我便将她送回了杨家。毕竟，我可不舍得将霜衣留在我们同我一起受苦。亦或者，是远离故乡。”
“我原本也想带着你在妖族生活的。但我又希望你能够和同龄人……和同族的人在一起生活，所以我就改变了想法。我和林家……其实不算是关系好，起初，我拜托了星空联盟前盟主，也就是林苏至的师父俞夷州来照顾你的。当时，俞夷州还带着林苏至在身边。是林苏至第一眼看你觉得亲近，他主动说要照顾你。我瞧着那孩子眉清目秀，灵台清明。一时心软就答应了林苏至，让他，好好的照顾你。你的名字，还是他取的。”
“后来我又听说，林苏至将你带回林家，又谎称你是林家父亲的孩子。他对你，是百般的好。”
林桑桑心中一动，“他待我的确很好。”
白霁定咬了咬唇，“却……终究是让你受苦了。”
林桑桑明白白霁定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摇摇头，道：“哪有人生是一帆风顺的。我没有理会那些人的胡说八道。但是，若是真的惹急了我，我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那可不，人见人怕的小魔头名头可不就是这样来了的吗？
林苏至固然是疼林桑桑，可他也不能时时刻刻、每分每秒都在林桑桑身边的吧？
“你……”
“有没有怪我？”白霁定唇动时有些颤然。
“什么？”
“你有没有怪我将你送出去给林苏至扶养？”
这个问题，其实林桑桑在私底下想了千百八遍的。
“我……我不知道。”
“或许是怪的。但，或许是不怪的。”
“抱歉……”
“抱歉……”
白霁定放在腿上的双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林桑桑能够感受到，白霁定的情绪波动不断在变化。
林桑桑眼神一垂，她……亦是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