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西南三十里,博望坡。
山坡上,曹操驻马而立,冷眼俯视坡下大道。
战旗飞舞,狂尘袭卷,一支军队,正隐约疾行而来。
斥侯飞奔上前,大叫:“禀司空,敌将蔡瑁正率大军,轻装疾行,现已进入博望坡!”
曹操笑了。
“司空料事如神,那蔡瑁得知蔡家蔡家产业被抄,果然轻军冒进,中了司空妙计!”
身后戏志才一拱手,啧啧叹服。
曹操淡淡道:“戏志你错了,此计,并非是我想出来的,而是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
戏志才先是一怔,旋即省悟,奇道:“司空前日曾往叶县见那苏立恒,此计,莫非是他向司空所献。”
“正是。”
曹操微微点头,却笑道:“不过他怎可能主动献计,是我费了些力气,从他那里骗来的一道妙计。”
戏志才恍然大悟,不禁感慨道:“果然又是苏毅之计,他把蔡家的软肋,蔡瑁的心思,洞察到如此透彻,当真是难以置信。”
“没有过人的本事,怎配做我曹操的女婿!”
曹操脸上浮现一丝得意。
说话间,坡下荆州军已半数经过,随着地势渐渐收窄,行军变的缓慢拥挤起来。
这博望坡,正是曹操给蔡瑁选定的陷阱之地。
曹操笑容化为杀机,马鞭一扬:“给我点起号火!”
号令传下,一柱烽烟即刻被点燃,冲上九天。
两翼伏兵收到信号,即刻将百余装满易燃物的藤球点燃。
熊熊火光,照亮了漫山遍野。
“忽!”
“忽!”
“忽!”
下一刻,百余火球便被推了下去,沿着山坡,向毫无防备的荆州军,滚滚撞去。
“伏兵,山坡上有伏兵!”
“是曹军!”
“不好,火球冲下来啦!”
荆州军终于惊醒,惊恐的叫声,一时四起。
为时已晚。
道路狭窄,队伍拥挤,这仓促之间,他们根本无法及时闪避。
下一瞬,火球辗向了荆州军。
数以百计的荆州兵卒,成片成片被火球撞翻在地,不是当场被撞死,便是被点燃。
哀嚎声,响彻天地。
绵延数里的大道上,近四万荆州兵抱头鼠帘,陷入了一片混乱。
坡顶上。
曹操眼中杀机有增无减,拔剑在手,狠狠一指:“全军出击,杀尽敌寇!”
战鼓声响起。
万千曹军伏兵,齐齐现身。
乐进,曹洪,李典等诸将,各统本部兵马,如洪流般袭卷而下。
乱军中。
蔡瑁满脸皆灰,环顾着四周,眼中尽是惊恐愕然。
“曹操竟在这里设伏?”
“难不成,我根本是中了曹操的奸计?”
“可恨,此计如此毒辣,到底是何人为曹阿瞒所献!”
蔡瑁咬牙切齿,方寸大乱。
就在他无措时,两翼曹军已卷杀而下。
荆州军失了地利,军心已乱,焉能是曹军对手,转眼便被杀到崩溃四散。
“兄长,咱们中了曹操的诡计了,速速撤回新野吧!”
蔡和飞奔而来,颤声大叫。
蔡瑁咬牙道:“主公将四万大军交给我,我这般大败,还有何颜面回去见主公!”
“大军没了就没了,我蔡家依旧是荆州第一大族!”
“兄长乃我蔡家家主,若是折在了这里,我蔡家如何承受得起!”
蔡和苦劝道。
蔡瑁蓦然清醒,大叫道:“撤退,全军向南撤退!”
他话音未落,便拨马向南狂逃。
蔡和则率亲卫军在后,掩护他断后。
杀声回荡在博望坡上空,整个大道,已是血染。
山坡上。
戏志才看着敌军惨状,感叹道:“苏立恒这道计策,弹指间便让刘表折了四万大军,元气大伤,从此往后,宛城高枕无忧矣。”
曹操捋髯而笑,心中已在想着,回许都之后,如何将女儿曹节,嫁入苏家。
残阳西斜时,杀声沉寂。
大火渐渐熄灭,却有两万千余荆州军,死在了博望坡,降者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曹操大获全胜,收兵回宛城。
深夜时分。
曹操高坐上首,面色冷峻。
蔡和被拖进大堂,摁倒在了曹操脚下。
他为蔡瑁断后,可惜自己却没能逃出重围,为乐进生擒。
曹操俯视着他,厉声道:“蔡和逆贼,你可知罪!”
蔡和强作从容,高声道:“曹司空,我兄蔡瑁与司空乃是故交,还请司空念在家兄薄面…”
“混账!”
曹操厉声打断,怒道:“刘表割据谋逆,不敬天子,本府奉诏讨伐,你蔡氏兄弟胆敢助刘表抗拒朝廷,罪该万死,还有脸在这里与本府攀交情!”
蔡和吓的一哆嗦,一时不知所措。
“来人,将此贼拖下去,斩首示众!”
曹操一摆手,冷冷下了杀令。
蔡和大惊失色,慌忙跪地求饶。
虎卫亲军却一拥而上,将蔡和拖了下去。
当天,蔡和的首级,便被悬挂在了宛城南门,以向刘表示威。
…
襄阳城,州府内。
刘表负手而立,凝视着地图。
“德珪大军已过新野,步步为营的话,七日后应该进逼宛城城南。”
“他也是久经沙场之人,相信只要依主公交待,按兵不动,曹操定然无计可施。”
蒯越见刘表心中担忧,便是开解宽慰道。
刘表脸上阴霾散去,却道:“异度你猜错了,老夫对徳珪自然是放心,老夫只是在琢磨,到底是什么奇人为曹操出谋划策。”
“说不定,根本就没有贾文和所说的什么奇人,曹操所以能灭张绣,只是侥幸而已。”
蒯越不以为然道。
“你说的不无道理。”
“老夫其实也不相信,这世上有如此谋略之人,纵然张良再世也不过如此啊。”
刘表笑呵呵的举起酒杯,送往口边。
话音方落。
亲卫急奔而入,大叫道:“启禀主公,北面急报,蔡将军轻军疾行北上,于博望坡中了曹操埋伏,大军几乎全军覆没,蔡和将军也被曹操所斩!”
刘表身形一震,手中酒杯脱手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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