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承瞧着眼前笑靥明媚的女子,这人惯用心计的,其实她不屑用美人计,毕竟已经拥有的东西,并不会真的太在意。
人,总是在意自己握不住的东西……
“那长公主,可一定要瞧好了。”赫连承徐徐起身,从怀里取出一枚小竹棍,轻轻的搁在了桌案上,“这东西,长公主肯定很喜欢。”
百里长安只轻飘飘的睨了一眼,倒也没多说什么。
“臣,告退!”赫连承起身揖礼。
目送赫连承离去的背影,紫嫣眉心微凝,当即上前,“主子?”
“你觉得,这里面是什么消息呢?”百里长安偏头看她。
紫嫣顿了顿,一时间还真是猜不明白,“奴婢不知,也猜不到。”
“猜一猜,猜错了也无妨。”百里长安含笑望她。
闻言,紫嫣眉心紧蹙,瞧着凑上来的紫岚,略作沉思状,“难道是国公府与隋王府互通的消息?可是,这东西他不该自己收着,以便于来日威胁主子,获取自己的权力?”
这些证据,来日都会作为扳倒国公府的利刃,现在就拿出来,是不是有点不合常理?好东西,总得收一收才是。
“紫岚,你觉得呢?”百里长安问。
紫岚挠挠头,“主子,奴婢愚钝,什么都猜不到。这么点东西,能写多少东西?说两句也不足以作为证据吧?”
“那就拆开看看。”百里长安淡淡然的开口。
紫嫣伸手取过,动作麻利的将内里的纸条取出,犹豫了一下,扭头望着百里长安。
“拆吧!”百里长安放下手中杯盏。
紫嫣颔首,摊开了手中的纸条,映入眼帘的唯有四个字:尽诛妖邪。
“诛邪?”紫岚一怔,“他们是要诛……”
下面那半句话,紫岚可不敢再继续往外说,只睁着一双眸子,略显愤愤的瞧着自家主子,心里已经明白了这四个字的意思。
“主子,他们这是要对付您。”紫嫣咬着牙,“这帮狗东西,可真是把自个当成人了?忘了这大昭天下若是没有主子您撑着,早就诸侯纷争不断,哪儿还有现如今的太平日子?他们倒好,日子过得舒坦了,就想着把您拉下来。”
百里长安不用看,也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就这四个字,你觉得是隋王会认?还是国公府会认?嗯?”
紫岚:“……”
紫嫣:“……”
“谁都不会认账。”百里长安报之一笑,淡淡然起身,“所以赫连承才敢送上门,无外乎是告诉我,他的价值远超过我所能想象,若我能重用他,必定可以得到比这更确切的消息,更能打击国公府的势力。”
哦不,不是国公府,是赫连应的势力。
赫连承是个有野心的,换言之,也是被逼到了绝路,若不是王春莹咄咄逼人,若不是赫连应偏心偏信,放着良玉不要,非要扶一块顽石,也不至于伤了儿子的心。
“父母的偏爱,是最可怕的利刃,扎在赫连承的心里,是永远都拔不出来的恨。”百里长安勾唇,缓步走出亭子,“哪怕赫连应亲手杀了王春莹,也难消赫连承的心头之恨。”
紫嫣道,“到底是亲生父子,临了会不会联手对外呢?”
“正因为是亲父子,所以他们的心都是一样的自私,你看赫连家的每个人,不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吗?谁也别说谁,大家都是同一种人。这样的人放在一个窝里,早晚是要自己人互相撕咬,直到仅剩一人独大。”百里长安不担心赫连承反水。
赫连承,早就没退路了。
哪怕没了王春莹,赫连应也不会相信他,这是骨子里生出的嫌隙,是一辈子都改不了的多疑,哪怕是骨肉至亲……
“主子,那他此番前来,到底意欲何为?咱早就知道,国公府早晚得跟隋王合作,毕竟需要出师之名,眼下没了定王,只剩下隋王可以利用。”紫嫣紧随其后,“那赫连承……”
紫岚也觉得奇怪,“总不能特意为了这四个字来的吧?没意思。”
“先划清界限,其后投诚,让我助他一臂之力,分了赫连应手里的大权。”百里长安幽然吐出一口气,“他呀,让我跟赫连应在明面上斗,自个在后面捡现成的。赫连琦不堪重用,而我与赫连家闹成这样,寻常人得赫连应邀约,都得思虑再三,不敢全心全意。”
紫嫣了悟,“这么一来,赫连应只能先试用赫连承。”
“先给点甜头,让他有所考验,若是能堪以重任,再另行安置。”百里长安捋着袖口褶子,“也可堵住王春莹的嘴。”
紫嫣点点头,“是这个理儿,这女人简直就是泼妇,任谁都怕了她。”
“诚然如此。”紫岚也是见识过的,“别说是男人了,饶是奴婢见着,都觉得瘆得慌,这样的女人好似全天下人都欠了她,走过街头连狗都得挨她一巴掌。”
百里长安被她逗笑了,“倒也有好处,是她成全了咱们,不是吗?”
“这倒是。”紫岚点点头,“南珍说,这两日赫连应夜夜都过来,虽然没有点名要找牡丹,但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事实上,也都是牡丹陪在侧,夜夜笙箫,胜过壮年。”
百里长安与紫嫣对视一眼,各自笑着。
温柔乡,英雄冢。
古往今来,不外如是。
如同今夜的魅色坊,莺莺燕燕,歌舞升平。
关起门来,几人谋算完毕,就开始各玩各的,已然到了这个位置,再往上爬有点吃力,那就好好享受现在,这人间的风花雪月何其美妙,总得好好品一品才够本!
比如说,床榻上的美人。
妖娆浅笑的牡丹,花开时节动上京,朵朵绽放床笫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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