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凌头也知道他们的想法。
他说:“我替你开半个月的药量吧,若是有效果的话,你就再过来继续拿药,你这病很严重了,至少要吃半年的药才能治好。我也不说我的药一定有效果,你吃上几天就应该感受得到,服用半个月若是没有效果,你就不用再来拿药,但是也要去找医术更好的医生治疗才行。你这病再拖的话,真的就无药可医了。”
邹春国听他说得实在,不像其他的医生,只是盲目地保证自己开的药一定有效果。
即使吃一个星期的药不见效,吃半个月,或者一个月肯定有效。
就算最后吃了药没有效果,也是你的病加速恶化了的原因。
我的医术还是靠得住的。
老凌头看了邹春国一眼,肯定地说:“看你气色,你胃和肝都有问题,也需要吃药治疗。”
当然你看不看也无所谓。
现在的年轻人一点都不懂保养自己的身体,一身的毛病了,还若无其事的样子。
阎王爷还没叫你去喝茶,就认为自己可以长命百岁。
邹春国伸手让他给自己诊脉,诊完后老凌头把他所有的症状都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
“我刚才说的症状是不是跟你的相附合,或是不一样,就说明我的医术有问题。”老凌头慢腾腾地说。
此时邹春国夫妇改变了对老凌头的看法,他交待的注意事项,他们也认真牢记住。
老凌头也给邹春国开了半个月的药,也一样交待他,吃了半个月若是有效果,就继续来开药,若没有效果就另请高明。
老凌头儿子算了两人半个月药费,潘大章付了五十多块钱。
若是一个月的药,估计就要一百多了。
至少半年,老凌头说若想治愈,坚持吃一年药,病就基本上好了。
这样的话两人治病的钱就要一千多块钱。
邹春国一年的工资都不够用来拿药,而且找这种草药郎中开的药,肯定不可能找单位报销的。
拿了几大包的药,回去的路上,邹春国两夫妇还在嘀咕这件事。
“春国,你明天去问问上级,自己去找郎中拿草药治病,可不可以适当报销一部分?那怕是一部分也好。你说找正规医院拿的药一点效果都没有,找草药郎中拿的药吃了又有效,这种情况应该可以报销一部分吧?”
袁玉梅刚才也看见了大章付了五十多块钱药费。
今天大章替他们付药费,以后拿药就不可能再让大章付钱吧?
堂姐的儿子连亲外甥都不是,人家现在主动付五十多元药费,已经是很大的亲情了。
这些天又送礼送菜,还主动承揽付迁坟的所有费用。
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即使他是百万富翁,他也没有义务帮助堂舅堂舅妈治病吧。
邹春国无奈地说:“公家的东西你以为随便就可以更改的,何况我还是个准备退休的人。”
潘大章开着车,听见他说准备退休,也不禁问道:“舅舅,你今年多少岁?还没有到退休年龄吧?”
他知道老妈今年48岁,邹春国年龄比老妈应该小吧,他叫她姐呢。
这年代女教师退休年龄都是55岁,男教师退休年龄是60岁。
邹春国怎么可能可以退休。
邹春国说:“我比你妈小几个月,今年也48岁了,按规定男教师若身体有病,50岁可申请病退。走走关系,虚加2岁,问题应该不大。所以我打算身体实在不行的话,就去走走后门,办理病退手续。”
潘大章知道前世邹春国也想提早病退,但是去走后门,最后没有退成。
一直到病逝也没有退休。
这一世他再去走这条路,估计也是走不通的。
“舅舅身体好的话,再干十年八年都应该没问题的。”
前世邹春国担任小学校长,在全县教育系统中,教学成绩算是比较突出的,年年都可评为优秀小学校长,优秀教师。
每年教育系统开会,他都是代表。
假如他身体健康的话,完全可以提升一级,到教育局当个干部也是有可能的。
“唉,这身体不争气,也是没办法的事。”
邹春国自己也感到这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那天几个人上了一次月亮坳,他几天时间都腰酸背疼,如大病一场。
他此时也在考虑:就算是老凌头出的药有效果,继续拿药治下去,自己这个家庭承不承受得了这个经济压力。
三个还在读书的小孩,老婆一年到头都干不了农活。
家里几亩农田靠两个兄弟帮忙,忙不过来的时候,也只好出钱请外人去耕种。
不买药治病都已经够艰难了,再把钱拿去买药,一家人生活不用过了?
潘大章当然也理解他两人的想法。
虽然他前世在对待自己老妈的态度上,做法有些过分。
但是今世他在自己是否去读书还是去铁珊笼矿当矿工的事情上,帮自己说服了老妈。
在俞督中学读书时,还让他去替自己父母开了家长会。
虽然是堂舅,但他没有半点把自己当作外人看待。
内心他怎么想,大章不知道。
但是每次跟他见面,他都是鼓励的话。
何况现在自己出手帮忙,也只是举手之劳的事。
他说:“舅舅舅妈,只要老凌头开的中药有效果,你们两个就坚持去拿药治疗。费用的问题,你们不用担心。以后你们拿药治病的钱,我帮你们出了。”
一二千块的事,对于贫穷家庭来说是一笔巨款,但是对于自己来说,只是一笔小数目。
就算一万元,在他这里都不是问题。
邹春国两夫妇听了他的承诺,内心一阵狂喜。
这外甥比亲外甥都靠得住。
邹春国有个亲姐,大二岁,嫁到东溪村。
有个儿子十九岁。
姐夫带儿子在广DZ市专门收购猪肉皮,收来后把肉皮上面肉沫清理干净,刮干净,去猪毛。
在太阳下晾晒,干到颜色变棕色,烧水加碱面去煮。
再清理干净,晒干水分。
放入油锅中去炸,把猪肉皮炸熟。
因为广东那边人并不习惯搞这道菜,他们把猪肉皮都干脆当垃圾丢掉。
而冈州人却把炸好的猪肉皮放入汤水中煮开,或者跟其他肉类一起炒,或者跟肉丸鱼丸一起煮,是酒席上不可或缺的一盘大菜。
深受冈州人喜爱。
东溪村人最早发现这条财路的就是邹春国姐夫。
他带着儿子去了广DZ市,去菜市场把猪肉佬弃之不用的猪肉皮都拉回出租房。
晒干后炸熟,再一包包运回冈州。
几年时间赚了几万块,在东溪村建了三栋连在一起的三层楼,前面一块几百平的庭院。
可是知道邹春国夫妇是个病人,没钱治病,但从来没有主动提过肯借钱给他去看病。
每次来他家做客,似乎都很嫌弃他们一样,姐一家人从来不在几个弟家吃饭,对老父母也很刻薄。
“大章,你比东溪的亲外甥更像亲外甥,舅舅和舅妈都不知道怎样感谢你好?”邹春国激动地说。
袁玉梅也语带哽咽地说:“大章,以后我们全家都会记得你的恩的。”
潘大章说:“舅舅舅妈跟我不用客气,再说我现在经济条件也可以。我妈在水南村也就你们几个亲人,亲戚间相互帮衬都是应该的。关键是想办法把病治好,健健康康多活几年,把儿女养大,把生活过好!”
邹春国两夫妇听了这话,如饮蜜糖。
半个小时后,潘大章把他们两人送回水南村。
老妈带小文杰早早睡觉了。
大舅妈要招呼他在家里住一宿,大章说:“不用了,开车回去也不用多久。隔二天,有空我再过来看你们。”
十几分钟,他回到鹏程宾馆。
第二天一大早,刚起床,准备去外面晨跑。
看见宾馆门口,一个中年人推着一辆大板车,上面几个麻袋炸好的猪肉皮。
潘大章一看这情形就知道可能是黎荣昆搞婚宴,向外面订购的。
而这个送货的人他也认得,就是邹春国东溪村姐夫的大哥。
他姐夫家几兄弟分工负责,几个在莞市那边加工,另外二个在冈州市和俞督县城,或者其他县城负责销售。
前些年他们三兄弟连排建三栋楼,也发请柬叫堂姐去喝酒。
当时,邹秀花是叫大女儿和儿子跟她去做客的。
所以潘大章认得眼前的这个人。
但对方肯定不认识自己。
“你是东溪村的姨父的大哥吧?”他走前去问道。
中年人满脸疑惑:“你是?”
“我妈是你弟媳的堂妹,在月舟村的,前几年你几家新房建成,我跟我妈还去喝酒呢。你们村那个杨东平还是我亲姑丈……”
中年人望了他几眼,才恍然明白过来。
“是有点印象了,那年你才十三四岁,一转眼你就长大了。咦,你在这里干什么?”
其实当时他也没注意弟媳远房堂姐和她带来的小男孩,现在对方说起来觉得是有那么一回事。
当年这小孩裤子上补了几个补丁,衣裳也破烂不堪,典型的村野小孩模样。
现在看上去,穿着一身舒适的运动套装,脚上穿一双回力鞋,手腕上还戴着电子表,腰上还别着一个BB机……
这个年纪的小青年,像大老板一样别着BB机?
他是做什么的?
潘大章笑着说:“我住在这里。你送炸肉皮,是那个二楼的黎荣昆叫你送的吧?”
二楼黎庚林的饭店专门承接酒席。
现在靠近年底,饭店生意忙碌了起来。
整个二楼可以摆下上百桌席位,黎庚林还跟大章商量过,若是二楼不够用的话,准许他把酒席摆到一楼庭院中。
所以几乎每天东溪杨家都要送炸肉皮过来。
中年人说:“是呀,每天这个时候,我都要送货过来,平时间五十斤,今天他要了一百斤。”
这时黎荣昆骑着一辆摩托车匆匆赶了过来。
他对大章说:“大章,杨老板家的炸肉皮质量非常好,等下我煮好后端一碗给你们吃。”
楼上楼下的,黎荣昆经常会让邹红叶端点荤菜下来给温小芹。
潘大章也不跟他客套,转身向外面跑去。
每天早上坚持晨跑可以保持充沛的精力,大章也建议弟弟每天起来晨跑,可是他跑了二天就坚持不住。
温小芹也跟他跑了一段时间,可是她说:“你去跑吧,我把早餐煮好,你跑步回来就正好吃早餐。”
吃豆浆油条,吃了火气有点重。
煮瘦肉稀饭吃,不到十二点就肚子饿了。
温小芹就变着花样,包子馒头煮面条,有时还包饺子、混饨。
熊兰每天早上也会主动帮她。
两人配合默契,搞的早餐口味也越来越好。
潘大章还时常夸她:“你去学做厨的话,不用多久就可成为有名的大厨师。”
前世他在广东某车站碰见她时,她手上抱一个小孩,背上背一个小孩,跟在一个三十多岁的秃顶男人后面。
看见潘大章也眼含怨恨,不想打招呼。
但是潘大章还是主动上前问她:“温小芹,这是你男人?你们是准备去哪里?”
当时他刚从塑料厂辞工回铁珊笼矿上班,武晓美因为请不了假,所以没去车站送他。
想不到温小芹也是在江山市打工。
温小芹当时觉得跟他无话可说,但是见他厚首脸皮问东问西,也只好敷衍他几句。
她当时说他们在江山市区的宏达电子厂上班,现在辞工了,跟男人去回贵省老家。
她老公是贵省下属一个县的,比她太了二岁,前几年为了躲计划两人不敢回去,现在一男一女两小孩,准备回去jz。
她老公家是开砖场的,回去后也有事做。
潘大章还跟她男人蹲在车站外面台级上,抽了几根烟。
问了他们是哪年去宏达电子厂上班的。
“前年我都在宏达电子厂一个车间当统计,都没有看见你们。”
宏达电子厂有上万工人,十多个车间。
潘大章当时从玻璃工艺厂辞工后,就应聘去了电子厂。
“我们两个是一直在电子厂上班的,我们在外面租房住,不住电子厂宿舍。再说工厂这么多人,就算是在同一个工厂,也不一定可以碰面。”
贵省男青年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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