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在颠簸的公路上行驶,人摇晃得特别厉害。
潘大章握笔的手都无法控制,在笔记本上写下的文字也惨不忍睹,无法成形。
不过他也不在乎。
反正写诗,文字也不是很多,胡乱写下来,过后他也能整理出来。
一个多小时后,他把刚才在服多区受触动引发的诗感,写成了一个组诗。
“小潘,坐着车都可以进入写作状态,真是佩服。”周雷见他停笔了,忍不住回头夸奖说。
“写诗可以,写不行。写诗灵感来了,什么环境下都可以把文字挤出来,似乎不是我的手在写,而是灵感的触觉在编撰文字。”
马曲原听了也赞叹:“好一句灵感的触觉在编撰文字,你这种完全听从内心传呼的写作方式,完全是一种高水平,灵魂纯真的表达。”
周雷:“年轻人精神饱满,灵感充沛,凭灵感写作,其实是一种积累,能量喷发的过程。小潘,以后可以保持这种写作状态。”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到了丰塘。
再过一个多小时就到向安县,最后就到洪城。
正常情况下,晚上八点多应该到达目的地。
此时开车的马曲原却发现了前方出现了堵车现象。
“麻烦了,前方堵路了。”
这年头公路上虽然没有多少小车,但是货车、拖拉机和长途班车还是有不少的。
马曲原把车停在一辆长途班车后面。
是一辆吉安去洪城的班车。
可能堵了有一些时间了,长途班车上的旅客都纷纷下车在公路两边的树底下,往前观望。
站在坡顶上一眼望去都是被堵的车辆。
天地寒冷,有人还在路边点燃火堆烤火。
“看时间已经是吃晚饭时间了,也不知道堵到什么时候去?”
“听说是一辆货车跟一辆拖拉机相碰,发生了事故,正在处理。估计几小时可以通车就不错了。”
“有没有另外的路可以到向安县的?”
“独此一条,你不等都不行。”
潘大章看见公路左侧就是一座村子。
他对周雷两人说:“看样子一时半会也走不了,我去村里杂货店买一些可以充饥的食物,再买一些水。估计再隔二个小时,这些东西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了。”
再堵上一个小时,大家就开始饥肠辘辘找东西吃了。
在这恰好有一个小村的地方,机灵如他一样的人肯定有不少。
去得迟了,渣都不剩了。
周雷点头:“去吧,你们年轻人跑得快。”
潘大章下车后直奔靠近公路不远的一个杂货店。
“老板,跟我来二斤饼干,三包浣熊干脆面,三瓶水。哦,对了,再来二斤番薯干。”
有这些食物对付,三个人不吃晚饭都没问题了。
他也不想去赚钱。
他还看见杂货店里有一箩筐的红薯。
他若是想去赚钱,把杂货店这些食物全部买下来,推到公路上去,翻双倍的价格卖,也肯定会供不应求。
可是现在这种小生意引不起他的兴趣了。
店老板见他不象是本村人,收了他钱,给了他货物后,好奇问:“年轻人,你不是本村人吧?”
“是呀,我坐车路过对面公路,因前面发生交通事故,到吃饭时间了,有点肚子饿,所以跑来买点东西吃。”
潘大章又回头对老板说:“老板,把你店里吃的东西,捡一担挑到公路上去卖,保你挑去多少都全部卖完。好过你守在店里等顾客上门强。”
这老板生意头脑还不灵活,这么重要的信息都不知道利用。
店老板看见年轻人提着东西,走出店门,数分钟后才反应过来。
“是哦,那些车堵在公路上,正是吃午饭时间,车上的人肯定会想吃东西。此时我带着食物在公路上走一趟,肯定会有人买。”
他快速把食物捡在两个箩筐,找了根扁担挑上。
此时潘大章吉普车后面又多了许多的车辆。
三人在品尝他从小店买来的食物。
公路上传来了叫卖声。
“饼干、花生、番薯干,瓜子、桃仁、红枣、葡萄干,有需要的吗?”
马上有司机感兴趣的问价。
报的价格比潘大章买的多了许多。
但是也陆续有人买货。
店老板走到他们吉普车面前时,已经做成了几单生意。
看见潘大章三人正悠闲自得地啃着饼干和干脆面。
这老板也是懂得感恩的人,他从箩筐中捡了一包瓜子,塞到潘大章手里。
“年轻人,感谢你的指点,免费送包瓜子给你,堵车烦闷,磕磕瓜子聊聊闲天好消磨时间。”
潘大章不客气地接过:“老板还是聪明人,一点就通。我再给你出个主意,快通知你家里人,快点煮点稀饭、番薯,甚至黄元米果,家里可以解饥的食物都行,挑来卖都可以换钱。”
店老板连连点头:“年轻人,你提醒得对。”
他家离公路不算远,他跑回去告诉家里女人,让她挑副食去公路上叫卖。
自己把家里过春节留下的黄元米角、滋粑,切块煎熟,甚至米爆糖,都带上,叫家里大女儿挑到公路上去售卖。
他又煮稀饭,煮番薯,自己拎了二个锅,几只碗,来到公路上。
一家人生意忙个不停。
一碗粥卖一块钱,一个番薯卖五毛钱,这个年代简直就是天价。
可是还是有不少人买。
潘大章笑着对周雷两人说:“这店老板还是头脑清醒之人,稍一点拨就上道了。两位吃了饼干和脆面是否口干舌燥,要碗粥来喝喝,怎样?”
是呀,这荒郊野外的,寒风刺骨,喝碗热粥,也可以暖暖身子。
马曲原说:“我去买几碗过来。”
潘大章:“不用买,他会主动送几碗给我们喝的。”
叫卖声越来越近。
果然,店老板主动找到潘大章的吉普车,问他:“年轻人,想要喝碗粥,还是要几个煮熟的番薯,我送给你,不收你钱。”
三人各要了一碗粥。
几个小时,卖货的店老板一家赚了不少钱。
以后学精了,听见那个路段堵车,连忙骑上单车,带上食物前去售卖。
此时潘大章三人坐在车上也是百无聊赖,下车来在附近山坡溜达溜达了一遍。
站在高处山坡,望见前后几里路远的车辆堵在一起。
好在三人都是文人,有许多的话题可以聊。
天文地理,海外国内,古代现今,谈论起来,不觉得时间已是夜里九点。
前方道路终于通了。
车辆缓慢可以走了。
这回周雷开车。
十点多到了向安县,再有七十多公里就到省府洪城了。
道路平坦宽敞了许多。
找到指定的报到处:洪城东路宾馆。
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
把车停好,三人扲着行李进入宾馆大厅。
省城宾馆比市区白云宾馆显档次多了。
在门口就看见了一个显眼的广告牌,上面写着:省作协会议签到处。
前台有几个靓丽的妹子值班,看见他们三人进来,连忙热情地招呼。
“你们好,三位是要住宿吗?”
周雷:“我们是来作协开会的,因为路上堵车,所以晚到了。”
前台妹子拿出一本表格,甜笑问:“请问你们几位是哪个市的?”
“冈州市,我叫周雷,这个年轻人叫潘大章。这个叫马曲原,是冈州市文联秘书,来省文联办事的,给他开个房间住一宿,他明早去文联办事。”
周雷解释说。
前台妹子从名单上找到他们名字,让他们签名报了到。
看见潘大章,三个前台妹子都惊呀不已。
“看样子,才十六七岁吧,就有资格参加省作协的会议了?”
周雷笑着说:“几位小姑娘,不会是对小潘同志感兴趣的吧?若是有,这几天叫他有空跟你们聊聊,他现在可是全国都有名的诗人哦。当然写的也在连载。”
来开会的都是省内有名气的作家或诗人,想不到眼前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就已经如此出众了。
当然,他若是跟自己交朋友,肯定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其中一位妹子亲自带他们坐电梯到了八层住处。
安排了一个三人房。
给了他们一张作协会议时间安排表。
明早八点在五楼会议室集中。
三人洗刷后,已是一点多。
赶忙睡觉,早上七点起床。
马曲原并不急着起床,一直睡到九点。
潘大章和周雷在二楼餐厅吃过早餐,匆忙来到五楼会议室。
全省有十一个地级市,每个市来二个人,就有二十多个人。
加上省作协一摊子人,会议室至少有四十多人到场。
坐在中间的是负责省宣传工作的领导,作协主席,省文联领导。
周雷当然认得这些人,省内有名的诗人和作家,他都很熟悉。
他跟坐在旁边的潘大章低声介绍。
“今年在诗刊上发表过作品并且有一定影响的就是你和殷华、舒晓,你们三人。”
“散文方面有古洪妮。儿童文学有吕楼、杨意、蒋蔚,长篇方面只有你还在连载,短篇前几年获奖的有邱宁。唉,”
“作协主席是程度,79年以一篇短篇《小镇上的大人物》发表在名刊《九月》,获得全国第二届优秀短篇奖,一举成名,推荐去了文学讲习所学习。今年出了一本集和一本散文集,是我们省最有名的标杆作家人物。”
这时坐在主席台上的作协秘书长开始讲话了。
他邀请程度主席做报告。
程度总结了全省去年一年来,作家们取得的成就。
特别表杨了冈州市地区的潘大章同志,安吉地区的殷华和湖州地区的舒晓两女士。
三人在诗歌领域发表了力作,在全国都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他特别指出:“冈州市今年出了一颗新星,潘大章同志,不,应该叫潘大章同学。”
他眼睛搜罗了一遍,终于看见了周雷和他身边的一个中学生。
他对周雷说:“周雷同志,昨晚我还特意去找你们,前台说你们还没报到,以为你们路上耽误了?”
周雷点头说:“确实是因为路上堵车几个小时,差不多十二点钟才赶到宾馆的。”
程度点头:“来了就行,你旁边的就是潘大章同学吧?”
潘大章:“程老师好,大家好,我就是潘大章,俞督县人。”
程度对大家说:“我们的大章同学,去年取得的成绩,真的是令人刮目相看,整个文坛都为之震动。”
“他在《名诗刊》发表了《棋说新语》组诗,老诗人兼画家黄大师,亲自写序语隆重推荐。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又在《星月》、《绿源》几本国内各诗刊上发表作品。”
“小潘同学还是个高产的诗人,每月都能够在那几本名诗刊上发表作品。”
“他不仅诗歌方面有建树,创作也取得不俗的成绩,《江山文艺》连载他的长篇《陌生城市》,大家有兴趣可去看看。开创了打工文学的新记录……”
又成了专门表彰潘大章的会议。
全场人都对他投以敬佩的眼光。
潘大章泰然自若,不为所动,表情上波澜不惊。
连旁边的周雷看了都暗自赞叹。
小小年纪,这份气度还真的是一般人无法做到的。
程度的报告洋洋洒洒说了差不多一个钟。
但是并不枯燥乏味,毕竟是名作家的水平。
他说完后,全体休息二十分钟。
都去卫生间轻松,出来后三三二二在走廊上闲聊。
谁看见潘大章都是点头致意,有点众星捧月的感觉。
参会的几乎男女人数都差不多。
男性穿着颜色单一的衣装,女性打扮得丰富性。
一位系着一条花色围巾的短发女,特意朝他走了过来。
“你就是潘大章,想不到你这么年轻。我叫殷华,安吉地区的,离你们冈州也不算远。”
潘大章向她伸出了手:“你好殷姐,认识你很高兴,在《星月》诗刊上我过你的大作,有独自的特色,有空要向你学习。”
殷华想不到他小小年纪,说话谦虚礼让,一点都不怯场。
她咯咯笑着说:“小潘真会说话,我还以为你会叫我阿姨呢。跟你讨论诗歌,我真的羞愧难当。你写的诗歌才让人看了眼前一亮,受益匪浅。不用多久,你的诗会改变许多人对诗歌的看法,这几个月,那些诗歌评论家都发表评论文章,在评论你的作品。……”
开会时间到了,众人又进入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