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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月漓异样

    铁秀花如今已有十五,眼看要到了说亲事的年纪。

    先前爹爹常问他,想找个什么样的郎君,奈何她连门都不出,怎知别的郎君该是什么样子?

    是以每每被爹爹提起,她只得羞涩着去摇铁无双的胳膊,撒娇道一句:要一辈子陪在爹爹身边。

    想到此,铁秀花登时又羞又恼,暗道:爹爹在江湖上的朋友,能是什么好的?不是五大三粗,就是粗鄙不堪,竟连问都不问自己一声,任由外人闯来她这个姑娘家的院子,岂非坏她名声?

    铁秀花捂着口鼻又咳了一声,适才用咳哑的嗓子气结道:「什么公子?还不去寻小厮将人撵出院,不准他再来!」

    丫环道:「小姐!这位公子不一样……」

    「在下江枫,因同行中有位姑娘走散,遍寻铁木岛十三处院落仍不见下落,盘问下得知,唯有铁小姐的院子未寻,故此前来打扰。」

    闻声,铁秀花猛地抬起眼望向门外,心口似是有什么在荡漾着化开来。

    半晌未得到任何回应,江枫张口欲再说些什么。

    「公子请进。」

    见状,丫环高高挑起竹帘,红着脸颊喜滋滋道:「公子请!」

    江枫不由得拧眉。

    他如何不懂,只是碍于眼下找人要紧,实在顾不得这些,遂抬脚迈过门槛,一入门迎面先是闻见浓浓的草药味,四目望去,屋内光线昏暗,门窗皆关的密不透风。

    丫环紧接着跟了进来,声音里带着温柔的笑意,朝他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他往里走。

    铁秀花依坐在床围,手中攥着一张蓝色的绣帕,捂在口鼻低低的咳喘着。

    忽听有脚步走来,她下意识抬起眼。

    丫环眼底带着玩味的笑意,朝江枫侧颜望了一眼,瞧着屋内光实在昏暗,遂自作主张朝窗前走去,将一闪窗棂推开了个缝隙,透进些许光亮。

    一瞬间,铁秀花仿佛觉着眼前的公子,似是窗外那道光般直射心底,瞬间驱散她这十五年遭病痛的折磨,怔得她久久回不过神。

    江枫瞧见铁秀花如此,下意识迈开脚侧了侧身,垂着眼帘恭敬道:「铁小姐,不知您可曾遇到位身上有伤的姑娘?」

    铁秀花恍然间回过神来,当即羞得满面通红,避开眼不敢再看:「有……有,她似是一双眼不能视物,倒在我院子里,被小厮瞧见来禀,我才命人将她带了回来。」

    「她现在在哪?」

    铁秀花抬眼朝丫环望去:「欢儿,你替我领公子去见那位姑娘。」

    欢儿道:「是!」说着,转身朝门外走去。

    江枫不欲多留,微微躬身朝铁秀花道了句:「多谢铁小姐。」

    「工资且慢!」铁秀花见他匆匆要走,情急之下没有顾着小女儿的矜持,忍不住出言拦阻。

    太快了!

    她还没来得及与他多说两句。

    铁秀花顾盼生辉的眸子,见着江枫缓缓转过身,一脸娇羞别开脸道:「公子方才说……你叫什么?」

    江枫拧眉,声音忽然有些冷,带着疏离和所剩不多的客气:「江枫!」话音刚落,便急不可待的转身快步而去,仿佛一刻也不想停留。

    铁秀花口中将他名字喃喃念了两回,再抬起眼时,面前已无人影。

    这厢,月漓剜出男子双眼,掌中托着他血淋淋的猫眼,听着猫妖痛苦的喊叫声,幽幽道:「你伤本尊双眼,这笔账咱们就此平了,现在来说另一笔!你……」

    忽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了一把,却没能推开。

    「月漓?!」

    忽然听见江枫紧张的声音传来,月漓愣了一愣。

    她只顾着与猫妖算账,却忘了自己突然离开,难免教人担心着急。

    月漓:「江枫?你一个人来的?」

    听到熟悉的声音,江枫久久悬着的心终于放回肚子,如释重负松了口气,转头朝欢儿吩咐道:「多谢姑娘带路」

    欢儿客气应了一声,转身原路返回。

    至此,月漓挥手撤去门口结界:「进罢!」

    江枫推门而入,见一个男子躺在血泊,浑身上下是血,脸上两个窟窿,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再抬眼望向月漓时,被她眼底血红色看得怔在当场,心底一沉。

    月漓面上带着她自己尚未察觉的笑意,抬手将托着猫妖眼珠的手心朝他面前推去,语气轻快道:「来得正好!你瞧这是什么?」

    江枫垂眸,见她鲜血淋漓的掌心托着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珠,面色难堪的紧。

    从前他以为,月漓虽是鬼门中人,却不会做些残忍的事,而今见她生剜猫眼,还是忍不住拧眉:「月漓……」

    月漓听出他声音里有些埋怨,托着猫眼的手缩了回来,一脸不解:「怎么?」

    江枫默了默:「没什么,既然你气也出了,随我回去罢!」

    月漓道:「哪去?我还没审完。」说着,重新蹲下身,伸手中探向男子脸上摸了摸,只手掐着他面颊,冷声道:「本尊还有话问你,你可要想仔细再说。」

    猫妖此刻已是气若游丝,虽将她每个字都听得清楚,却连回应的气力都没了。

    「本尊知道,若非有人下令,凭你的本事,也不会知晓亢悔木在铁木岛的消息,说!你究竟奉何人之命?」

    猫妖喉结滚动,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见他如此,月漓冷笑一声,一把将猫妖塞入袖中,攥着飞霜的手探向男子面前。

    「月漓!」

    下一刻,月漓察觉到自己攥着飞霜的右手,被人牢牢捏在掌心,不由得拧眉道:「江枫,你做什么?」

    「他若不说,至多一刀结果了就是,何必如此?」江枫一脸不忍,他从未见月漓手段如此,以为至多不过杀人。

    在江枫心里,认为月漓到底是个姑娘,如今看她不见丝毫手软,手段这般凌厉,连他这个男人都不禁胆寒。

    闻言,月漓猛地一把夺回手,双眼空洞的望着江枫方向,冷声道:「江公子若实在看不过眼,不妨先去门外等我,少碍事!」

    紧接着,她动手开始摸索着割开剥皮。

    猫妖疼得只能在地上痉挛,连挣扎都做不出来,他想死死不了,只能越疼痛,越无比清晰的感受着活剥皮的痛苦,可以感受到皮肉一点点撕扯着分离。

    只看了两眼,江枫便猛地站起身,往门外而去。

    江枫一遍遍在心里提醒着:月漓杀的是妖!可即便如此,却还是一脸疲惫的闭了闭眼,一脸不忍。

    不知过了多久。

    月漓手里拎着黑色的皮子,摇摇晃晃从门内走了出来,抬脚迈门槛时,或许实在筋疲力尽,不小心绊了一跤,登时惊得后背起了冷汗,眼看便要面朝地摔下去。

    江枫及时伸出手,将她一把捞入怀中,顺势抬眼望向屋内,满是鲜血的血泊中,躺着一只被剥了皮的猫,深吸了一口气,垂眸望向怀中。

    月漓缓缓阖眼,面上一片安宁的睡了过去。

    至此,江枫一把将她手里的猫妖皮扔远了些,适才横抱起月漓,转身走向院门。

    窗下,铁秀花肩上披了件蓝色短褂,透过窗棂缝隙,目送江枫背影走远,直到再也看不见那道身影,依旧舍不得收回眼。

    月漓这一睡,直到后半夜才醒。

    只是因着她双眼不能视物,分不清究竟是什么时候,遂摸索着从床上下来,迟疑着张口唤道:「云淮?江枫?」

    片刻后,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江枫手中端着烛台,身上带着丝丝凉意,走向月漓面前,朝她面前仔细望了一眼,见着她眼瞳没有之前见着的血红,张口道:「醒了?」

    月漓道:「现在什么时辰?」

    江枫道:「子时。」

    月漓面上一顿,喃喃道:「我只记得在审问猫妖,怎么就突然睡了过去?」

    「你先前虚耗灵力,又挨了整整一夜,兴许只是有些劳累过度,如今睡了一觉可有好转?」江枫如此说着,转身将烛台放在桌前。

    跳动的烛光印在他眼底,有些复杂的情绪。

    月漓伸手摸索着转身,往床前走去:「好多了!精神了些,明天咱们再向铁无双要来亢悔木,教我想想有没有什么法子……」

    「月漓!」

    月漓嘴边的话一顿,轻声应道:「怎么?」

    江枫忽然转过身,望着眼前和白日里判若两人的她,不知怎么竟有些后悔,或许如厉温所说,他不该教月漓经历这么磨难。

    今日所见,江枫有些不敢相信,这还是他认识的月漓?

    月漓见他良久不出声,迟疑着问道:「莫非铁无双说了什么?还是他不想修复亢悔木?」

    「我只是担心你。」

    月漓有几分惊讶:「担心什么?」

    江枫缓步走向月漓面前,伸手探向她双眼,指尖在停在一寸之外:「最近常常感觉与你以前有些不同,不知因为什么缘故。」

    月漓面上微微一怔,敷衍着应了一句:「人都会变。」

    这一刻,江枫忽然忆起在月漓神识里,见着一只浑身是火的大鸟。

    迟疑着问道:「我听秦广王与吕岱讲,霁族与凡人有所不同,凡人身体至多承载一个魂体,而霁族却有不同。」

    闻言,月漓面色忽然有些凝重,从她后来得到的消息来看,十年前霁族之所以覆灭,皆因阖族启用弑神之阵。

    「月漓,你身体里……究竟有多少魂体?」江枫怀疑,月漓如今的变化,该与自己见到的那只大鸟有关,难道在她不知不觉间,被什么占据了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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