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月漓飞身落下,她一路循着灵蝶气息,来到这座深山,只四下望了一眼,便拧起眉:“滚出来!”
顷刻间,四下迷雾渐起,朝她包围过来。
月漓美目一凌,翻掌间一张黄符在她指尖燃起。蹲下身,将那张燃了一半的符纸拍在地面,冷喝:“引灵阵!”
在她脚下,赫然出现一道八卦阵,泛着金黄色灵力,一圈一圈朝更远范围扩散。
不多时,“啊……”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很快,迷雾逐渐散开来,只见一只只人身狐脸的妖精,被地上阵法所缚,纷纷倒地抽搐着,重新变回真身。
月漓:“说!尔等身上的魔气,从何而来?”
闻言,狐狸们纷纷缩作一团瑟瑟发抖,皆不敢言。
月漓将灵力不断注入掌下地面,那阵法散发的灵力一时间大盛,竟将地上的狐狸治得生不如死,惨叫着喷出几口血来,一些灵力低微的,竟当场咽了气。
就在这时,一道红光飘了过来。
月漓见那光直冲自己而来,挥手一张符便甩了出去,黄符遇着红光既燃。
红光落地,顷刻间化作红衣的母狐狸,脚下倒着退了几步,“啊……啊!”她口中惊呼两声,两手匆匆忙忙去拍身上燃着的火光。
直到息了那火,方才察觉爪心火辣辣的疼,适才摊开两只爪子去看。
掌心被火烧得鲜血淋漓,凑得近还能闻见皮肉烤焦的气味,当即龇着牙抬起头,怒视着十步之外的月漓,恨不能将她一口吞下腹中。
月漓眯眼,察觉到她身上魔气最浓,缓缓站起身:“来得正好!”
母狐狸顾不得爪心疼痛,飞身扑上前,分别探向她心口、喉咙,目的实在太过明显。
月漓丝毫不慌,见她伸爪过来,闪身躲过之余,还不忘下狠手掰断那一只爪,顷刻间耳畔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待她换了另一只爪再来,再不慌不忙的拧断她另一只爪。
于是乎,那母狐狸脚下倒退几步,弓着腰垂着两只鲜血淋漓的爪子,再不能上。
月漓不禁冷哼一声,道:“尔等既沾了魔气,便不能放任你们存于世间,今日我便代天执法!”说完,她飞身至半空,双手于身前结印,面色冷峻手中快速捏了两个诀,令道:“天雷阵!”
天雷,可诛万妖。
被天雷劈中,轻者将被打回原形,数千数万的修为一朝散尽,但被她召唤来的天雷,却为诛杀。
话音刚落,四面八方涌来厚重乌云,狂风骤起。
不消片刻,黑云便齐齐聚在这片山头。狂风下,一道紫色的闪电划过半空,照得下方亮如白昼,紧接着“轰隆”一声闷雷骤响。
半空中,月漓衣袂被风扬起,她垂眸望向下方冷喝:“说!背后还有何人?”
母狐狸因疼痛,浑身上下隐隐打着哆嗦,面上一脸的冷汗,却死咬着牙恨道:“地仙?今日就算杀了我们又如何,且等着罢,很快自会有人来找你!”
说完,她形同疯癫的大笑不止。
见状,她手中再掐了一道决,喝道:“天雷阵,引!”只见厚重黑云中,瞬间劈下数道天雷,眼看便要落地。
“我当是谁?竟使得动天雷阵,原是霁族后人!尊主大人,别来无恙……”
半空中,蓝衣女子从天而降,她抬手将正当中,最粗的那道天雷尽数接在掌中,随后双脚缓缓落地,遥望着半空中的月漓,笑而不语。
随她落地,原本束着狐狸的阵法,金黄色灵力逐渐黯淡,最后失了作用。
天雷最大的灵威,被她尽数接下。
剩下的雷劈下来,降在众狐狸身上,不过令他们吐两口血,很快便自地上爬了起来。得了救赎,众狐狸朝着那蓝衣女子躬身揖礼,端得一脸恭敬,口中齐齐唤道:“谢郡君!”说完,便纷纷奔至那蓝衣女子身后。
看清来人,月漓面上闪过一瞬不可思议的神色,最后面上浮现一层愠怒,眼底杀意骤现:“蓝贞儿,竟是你?”
她早该想到!
人有人道,仙有仙道,而妖,自然也有妖道。
蓝贞儿,妖族郡君。
曾贵为天界神女,乃触犯天规,被判削去仙骨贬下凡尘,最后落在幽都山自封为郡君,掌天下妖族生死。
只是……她为何突然携妖祸乱凡界?
千年来,霁族守护凡界,行走阴阳与妖界之中,历代霁族祭司,皆与蓝贞儿相熟。
月漓曾听娘亲提起。
蓝贞儿虽触犯天规,被判削去仙骨,却从未对天界心生恨意,非但不记恨天界如此待她,还自请甘愿为天界驻守幽都山,看守众妖。
不得不说,自蓝贞儿驻守幽都山。
千年来,几乎听不到有妖族祸世的传闻,天界见众妖在她管辖下,安守本分无祸乱之心,最后竟也默许了她郡君的身份。
自那时起,妖族有了个新鲜事!
族中,千年一次甄选,被郡君首肯的妖,方可幻化人形,反之,则天地不容,终身被天界神者追杀。
儿时,听闻这段轶事,她瞪大了眼睛,望着娘亲大张着嘴,却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当天晚上便失了眠,整整一夜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想不明白,很是费解。
昔日贵为神女,一朝被人削去仙骨,沦落在幽都山与众妖生活在一处,最后还自请替天界看管众妖?
月漓自以为。
此事换做她,即便不拆了这天界,也非要同判她削去仙骨的那个人,同归于尽不可!
第二天,她眼睑顶着一夜未眠的青紫,找娘亲谈了这番所思所想,哪知娘亲听后直摇头,最后很是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长长叹了口气,道了句:“如此可见,你修不得普度众生的心。”
月漓不懂!
这又是做什么?
千年都这么过来了,此时携妖作乱,意欲何为呢?
蓝贞儿觑了一眼身后,见母狐狸已是再不能战,眼底闪过一丝不满,回过头骂道:
“霁月漓,本郡肯唤你一声“尊主”,不过看在你母亲,前任霁族祭司,霁昭大人的面子,昔日你母亲见了本郡,尚尊称一声郡君,你算什么东西,竟敢直呼本郡君名号?”
月漓自顾自回忆着往昔,冷不防听她番话,直觉有些刺耳,不由得笑得一脸讽刺:“蓝贞儿,昔日我娘亲道你千般万般好,如今我不过直呼你名号,就见你翻了脸,足见当年你自请替天界看管众妖,不过权宜之计,当真好大一出戏!”
可不是么?
这出戏瞒过天界,瞒过整个霁族,也亦瞒过了她娘亲那双眼。
谁也想不到,蓝贞儿明着自请替天界看守众妖。
实则暗中掌控妖族。
就为等这一天!
倘若她娘亲在世,见到蓝贞儿如此这般,怕是得好好去洗洗眼,竟把这等狼子野心的东西,认个好?
蓝贞儿一声冷喝:“霁月漓!”说完,她似是想到什么,忽然冷笑一声,又道:“好一个伶牙俐齿!你同本郡在这里耽误功夫,不怕误了何事?”
闻言,月漓面上一僵,飞身便要离去。
蓝贞儿见她欲走,挥手自她必经之路设下一道仙障,冷声道:“本郡何时允你走了?”
月漓眼见被拦住去路,不由得气结,转过头厉声喝道:“蓝贞儿,你身为郡君纵容妖族祸世,就不怕天界知晓,将你打得神形俱灭?”
蓝贞儿冷哼一声,笑道:“今日本郡便要你有来无回,待你死后,自然无人上禀天听,又有何惧?”
话音刚落,一张黑色的网从天而降。
见状,月漓不敢怠慢,即刻催动幻铃,施法将那张网停在头顶一丈高。
蓝贞儿满脸冷意:“霁月漓,你们霁族最惧至阴至阳之物,想来你也认得出,此物是什么罢?”
月漓如何不识,她前些日子才被材质相同的另一样东西,插入了心口!
原来如此……
如此便说得通了,柏青所修习的魔功,还有那匕首,皆与蓝贞儿脱不了干系!
想到此,月漓咬了咬牙,只得驱以更多灵力,注入幻铃中,以盼着能将这网逼退,然而她面临的是蓝贞儿,昔日天界的神女,即便没了仙骨和法术,她那千年的修为,也不容小觑。
不过转眼间,那网便重重压在她头顶三寸之地。
月漓被逼得无法,只得挥袖朝头顶扔出那只五彩葫芦,有了五色土的灵力,再加上幻铃的加持,那张网逐渐被逼退。
蓝贞儿见到那张网被逼退,不由得一愣,直到见着半空中出现的五彩葫芦,顿时面色铁青:她竟不知何时,将五色土找了回来?
霁族的神器,到了她手里,其威力不容小觑。
好在……她拿着的不是如青锋剑、赤羽翎,这等的神器,否则即便是她这个郡君,也绝不可能全身而退。
既如此,便不能让她活着回去了!
蓝贞儿冷声道:“我先前令你取的东西呢?”
闻声,那母狐狸愣了一愣,拎起已经被拧断的右爪:“回郡君,东西在此,只是……得劳烦您自己动手取。”
蓝贞儿沉着脸,自她袖中摸索了两把,最后掏出一只瓷瓶,又问:“何时取的?”
母狐狸忙道:“郡君放心!属下正是为了取这样东西,才来迟了一步。”
蓝贞儿往前走了两步,望着月漓仍在苦苦支撑,幽幽道:“霁月漓,本郡与你娘亲尚有几分情谊,若非你的存在实在挡本郡的道,也不会对你下此毒手!”
月漓听她这话,不知怎的倏然心口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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