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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四十三章:第一女捕

    半年前,付家铁铺的旁边开了一家小小的成衣店,叫兰珍坊。因其绣娘技艺精湛价格又公道,很快就在京城站稳了脚跟。

    原主穿的衣服大多是付母采购的,好像也听其说过,是什么隔壁铺子独特的双层工艺,轻薄又保暖。但她从小就没把自己当个普通的女孩子,向来不在意衣着打扮,那时候又满心想的都是在六扇门做出成绩来,哪顾得上衣服不衣服的?

    偶尔铺子里铁匠们的八卦,兰珍坊的老板应是赚了不少钱,却还守着那位置偏僻的小铺子,迟迟不肯搬到更繁华的地方去,似乎对旁边开着间乌烟瘴气的铁铺一点怨念都没有,真是奇怪。

    现在付疏就知道为什么了,一个外门邪教在京城的窝点,哪有胆子搞得那么光明正大?

    她之所以心急,是因为之前她虽然也参与了这个案子,但毕竟没和重明教正面对上,对方未必知道她在中间扮演的角色。

    而今经过了诏狱门口那一战,只怕对方会想当然地觉得她与邵玦私交甚好,或者她在江南水患赈灾银失窃案中分量不轻,从而对她父母做什么。

    一路连轻功都用上了,付疏先是跑到了铁铺,环视一周发现付父不在,她眉头不由皱了皱,叫来铁匠问:“祥子哥,我爹呢?”

    “老板啊,走了有一会了,没听说他要出去,应该是回家了吧!你回家看了吗?”祥子回答。

    “还没。”付疏微微颔首:“谢谢祥子哥,我回家看看。”

    出门的时候,她特意看了一眼隔壁的兰珍坊,已然关门落锁,心里不由一沉。

    只耽搁这点功夫,身后的邵玦就已经追了上来,可见他也是尽了全力,看到付疏的神色后,他心中已然明白了什么,对着兰珍坊问:“就是这?”

    付疏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我回家看看。”

    之前调查的时候,邵玦早就调查过她的信息,自然也知道旁边的铁铺就是付父开的,也完全明白她在担心什么。

    他在兰珍坊做了记号,很快就会有人来这封锁调查,锦衣卫的眼线遍布京城,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没什么好担心。

    于是他直接道:“我跟你一起去。”

    付疏没有推辞,她的功夫虽好,但重明教的手段同样诡谲莫测,有一个高手同行显然更放心。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付家,虽然早有预料,但是看到家里的情景,付疏还是悲愤交加,眼睛都红了一片。

    院子里的水缸倒了,水洒了满地,门口处有明显的拖拽痕迹,长长一条,看着都揪心。

    屋子里更是混乱不堪,无论是付家父母住的主屋还是付疏的厢房,显然有人曾在里面翻找过什么,衣物细软散落满地,被褥也被掀得乱七八糟,香炉摔在地上,幸好里面没有明火,不然只怕整个房子都要付之一炬。

    为了不暴露女儿的身份,付父付母刻意选了个离群索居的住所,没想到如今竟然便宜了歹人,导致二人被掳走都无人发现。

    这样想着,付疏的心中更加自责了。

    但她理智尚存,知道悲伤愤怒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只是抬眸看向邵玦:“这里是不是也要搜查?”

    看着她眼角通红却不得不保持冷静的模样,邵玦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不过那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不等他来得及去细想,便再也捕捉不到了。

    “没错。”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他保证道:“我会让他们多加小心,尽量维持原本的样子。”

    付疏点点头,语气郑重而真诚:“多谢。”

    说罢,她只身向外走去,很快便消失在视野中。

    邵玦放了束信号弹,在付家门前等候,很快便有手下前来调查。

    他按照保证好的嘱咐他们几句,而后顿了顿,道:“跟着付疏,一旦她要出京,立刻禀报。”

    “是。”

    看了看时辰,还不晚,他要速速赶往皇宫递了牌子,在仪景帝的宣召下进了宫。

    锦衣卫虽然是皇帝的耳目,但仪景帝获得消息的渠道远不止这一个,盯着锦衣卫的大有人在,甚至巴不得让他们失宠,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上报圣听。

    因此诏狱被劫要犯逃跑、锦衣卫还损兵折将的事刚一发生,仪景帝就知道了,只等着邵玦自己来认错认罚呢。

    而邵玦也不愧是他最看好的年轻后生,这不就来了?

    对方顺了自己的心意,仪景帝倒不急着降罪了,反而对着殿下的邵玦嘘寒问暖起来。

    邵玦虽然不喜交际,却不代表他不会,相反的,他是个极会揣测人心尤其是皇帝心思的人。

    他并不因仪景帝的和颜悦色而放松心态,反而更加谨慎恭谦,回了对方几句后就直接认罪,毫不回避问题地把自己的错误陈述出来,抱拳道:“微臣办事不力,请皇上责罚。”

    这种态度极大地取悦了仪景帝,他更是得意于自己看人的眼光和手下的臣服,装模作样道:“怀瑾啊,朕一向看好你,也知道你素来恪尽职守敦本务实,只是这有功要奖,有错也要罚,这次确实是你疏忽大意,损了朝堂威严,你可认?”

    邵玦,字怀瑾,只是身居高位之后,能叫他字的人越来越少了。

    他面上没有半分不甘愿,掷地有声地说:“微臣认。”

    “既然如此,那就去领五十大板吧。”仪景帝轻飘飘地说。

    所谓帝心难测,看你顺眼你便春风得意平步青云,厌恶你时打板子的话也说得像恩赐,没有半分怜惜。

    邵玦显然早有心理准备,一脸平静地去挨了五十大板,任屁//股后背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冷汗将头发都浸湿了,却连哼都没哼一声。

    挨完板子后,还缓缓走到殿前再次跪下,一字一句道:“微臣愿意将功赎罪。”

    “哦?”仪景帝挑眉:“如何将功赎罪?”

    邵玦道:“臣自请命去湘西,将要犯伏狰虞凤吟捉拿归案,铲除邪教,寻回赈灾银。”

    民间教派大行其道本就不是仪景帝想看到的,他本就有意派邵玦去料理此事,既然对方主动请命,他自然不会拒绝:“你可想好了,现今的重明教可不是那么好管教的,若这次再失误,连朕都未必能压得住朝堂上的那帮老顽固。”

    “臣有信心。”邵玦依旧沉稳:“若不成功,臣任凭他们处置。”

    见他立下军令状,仪景帝心中才满意,面上却还装作为其担忧的模样,叮嘱半天才将他放出宫。

    刚踏出宫门,邵玦紧绷的身体才敢松懈下来,腿一软,差点就站不住。

    随身亲信连忙将其扶住,看着主子那比纸还白的脸色,不由道:“大人,您这又是何必?湘西山高水远,重明教势力盘根错节,您何苦把这担子揽在自个儿身上?万一……”

    “没有万一。”邵玦语气带了几分虚弱:“即便不主动揽,这担子也会落到我头上。”

    “无需多言,去准备吧。”

    听闻此言,亲信倏地脊背发寒。

    高处不胜寒,伴君如伴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