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到聂南天的志愿表,付疏才知道他所谓的秘密,是多么大一个秘密。
谁能想象一个不良学生头子,竟然报考了警察大学?还是警察大学里的翘楚——人民公安大学!
她看到志愿表上这唯一的志愿,想起之前聂南天问她是不是要考央美。
她回答说:不出意外的话,是的。
人民公安大学是唯一与央美同一城市的公安大学,现在想来,她终于明白他问那话的用意。
孙钰楠倒是没有想那么多,看他的志愿吐槽道:“你这样的都去当警察,那我们人民安全哪还有什么保障啊?”
聂南天一巴掌拍过去,咬着树枝说:“清醒点,你这样的不去危害人民安全都不错了,我当上警察,第一个防范的就是你。”
孙钰楠人狠话不多,直接赏了他两个铁砂掌。
“话说,南天,你到底是为什么报警察学校啊?以你的成绩,上普通一本也能搏一搏啊!”吴恒在一旁问。
聂南天在高三最后的四个月里,学习学得简直不要命,每天只睡三个半小时,多了一分钟都不行,连付疏都佩服他的韧劲。
在这样玩命学习下,最后两次模拟考试,他的总分终于突破了五百五十大关,在一本分数线上下徘徊。
这成绩只要发挥稳定,第一志愿报个普通一本,搏一搏还是有希望的,可谁能想到,聂南天偏偏盯上了公安大学。
不但盯上了,连志愿都只填了这么一个,颇有不去不罢休的架势。
这人民公仆嘛,好是好,可累也确实累。
上学的时候学校管得严,时不时还有拉练,要是报个特警专业,那就更不得了了。
工作了呢,熬夜加班都是小事,还可能连累得找不到对象。
吴恒咂咂嘴,按照聂南天的成绩,怎么算都觉得有点亏。
聂南天看付疏也是一脸好奇地看向他,心里不爽,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我乐意,就是想报,你管得着么。”
付疏看他那眼神就觉得这事怕是和自己有关,但她实在想不起来到底是因为什么,思考了一会就放弃了。
高考结束,毕业生终于能够可劲地撒疯,撕书的撕书,告白的告白,好不热闹。
可高二的同学只能远远观望,这时候,也正是他们最水深火热的时候。
像一班和二班这种精英班,上课时人声鼎沸,问老师问题,讨论套路,活像菜市场,下课瞬间安静,除了翻书翻卷子的声音,根本没人说话。
连付疏去画室的时候,都会刻意放轻了脚步。
聂南天正在门口等她。
自从高考结束后,他每天都是如此,接她去画室,陪她画画,再送她回家。
班里的同学都默认了他俩在交往,高考在即,他们也没心思再去八卦。
连黄友良在发现付疏的成绩没受影响之后,看到聂南天也都见怪不怪了。
两人走在路上,没有说话,却也不显得尴尬,反而有一种心有灵犀的默契。
“你真不知道我为什么报公安大学?”聂南天率先打破沉静。
付疏面露难色,就算是她,也是越临近高考越不敢松懈,每天学校、画室、家三点一线,很少有时间去思考其他东西。
聂南天看她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算了,就知道你不记得。”
付疏本来不觉得有什么,但被他这么一说反而心生歉意,试探着说:“要不你提醒提醒我?”
聂南天拍了她的头一下,轻声道:“没什么。”
拍一下真的就是实实在在拍一下,摸头杀什么的,自从付疏说他滑冰场那次像老鹰捉小鸡,他就再没那么温柔过了。
他这样淡淡的语气,付疏就更觉得愧疚了。
这愧疚一直持续到夜里,导致她睡得不太踏实,迷迷糊糊地做了个梦。
梦中的场景是和聂南天还不太熟的时候,他和孙钰楠第一次来付家吃饭,谈到学习的乐趣。
她听见自己说:“打架也算得上是一种学习,全看你怎么看待,又把这些学来的东西用在什么方面了。你看警察不是也要学习搏斗技巧?但他们是为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而学习的,这就很值得敬佩。”
付疏很想去看一看她说这话时聂南天的表情,可偏偏眼前就像蒙了层纱似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随着闹铃的响声,她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想起梦中的场景,此刻,没有原因的,她很想见聂南天。
从通讯录里找到聂南天的名字,拨通电话。
“喂?”电话那头很快就响起聂南天的声音,快得让付疏怀疑,他是不是一早就坐在那里等着了。
可再一听他这沙哑的声音和迷糊的语气,就否定了这个答案。
“你……给我设置了专属铃声么?”她问道。
聂南天低低笑了两声,刚起床的声音带着几分性感:“这你都知道了?这么早打电话,怎么了?”
“没什么事。”付疏嘴巴开开合合,最后还是决定顺应本心:“我有点想见你。”
“等我十分钟。”
付疏本以为说出这种矫情的话,她多多少少会觉得羞耻,可挂了电话之后,她反而觉得轻松,觉得安心。
没到十分钟,门铃就响了起来。
彼时付疏还在洗漱,付菁菁地声音从外面传来:“苏苏,南天来接你了,早饭在桌子上,记得吃!”
在聂南天接送几次之后,连付菁菁都认定了他们的关系,并选择了默认,甚至对聂南天有几分喜爱。
付疏对穆辰的治疗效果叹为观止,付菁菁现在简直开明得过了头。
她出门看见脸上还带着水珠的聂南天,莞尔一笑,眼睛明亮:“你来了。”
“你不说想见我么。”聂南天一脸理所当然:“你想见,我当然要来。”
付疏闻言,笑容更加明媚:“我好像知道你为什么报考公安大学了。”
“想起来了?”聂南天眼中闪过惊喜,而后故作嫌弃道:“可真不容易。”
“我怎么知道你从那么早就对我图谋不轨了。”付疏撇撇嘴,那时候两人一共也没见过几回。
聂南天挑眉,用手按住她的脑袋:“图谋不轨这种事,用不着多熟,见一次,就够了。”
一见钟情这种事,他从前也不信的。
现在才知道,之所以不信,只是因为还没遇到可以钟情的人而已。
他想起第一次看到付疏弹琴时候的样子,那个月光女神般干净的少女,现在正对他着笑,对他一个人。
他摸了摸曾经放着烟的口袋,现在里面,是一根戒烟用的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