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贡浅滩,雷耀阳等人被埋伏一事,最终以马交文“巨额赔偿”解决。
马交文不仅付出五千万的现金给死伤者,四艘赌船亦被雷耀阳吞下一半。
更为郁闷的是,翌日,澳门贺氏那边从崩牙驹这里,得到昨晚雷耀阳等人被埋伏, 差点挂掉的事情。
大小姐震怒,马上把事情告诉了大亨。
雷耀阳可是赌神啊与大亨的关系一直保持得非常好。
而且他收大小姐为徒。
这使得两家更是亲近,大亨甚至时常琢磨,如果有一天雷耀阳看上了大小姐,双方能够结个亲家,那就更好了。
赌神的名头,加上澳门贺氏的势力,赌坛称雄,也不是没有机会的。
可惜这两年雷耀阳与大小姐之间,关系进展不错,大小姐也表现出对雷耀阳的倾慕。
偏偏雷耀阳那边并没回应,让大亨这个想法没能实现。
不过不要紧,大亨一直相信,女追男,比起男追女,要容易千百倍。
这一次呢,其实是雷耀阳几年来,第一次托大亨办事。
事情倒也简单,只是借用贺氏的名头,为此人家付出一亿的“租名”费用。
更让人欢喜的是,花炮会开盘受注,港澳的注码属于翻手会,而整个东南亚其他地区,就是贺氏的生意了。
三天前, 大小姐也向大亨报告过,说是东南亚的注码已经有五亿左右,生意算是不错的。
大亨是万万没想到啊, 就这么几天的功夫,就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有人竟然敢“太岁头上动土”,连贺氏的面子都不给,光明正大抢生意,剽窃他贺某人的金点子。
更让人气愤的是,那人如果是港综市人也就罢了,大亨还会觉得“天高皇帝远”,有一些家伙胆大包天,可以理解,处理一下便是了。
偏偏那人不是港综市人,而是澳门人,不是其他行业的人,还正是赌坛人士。
一开始从大小姐那边得到消息,大亨其实就很生气,准备派人教训一下马交文。
后来又听到回报,说是雷耀阳那边已经行动,马交文也低头认怂,并且给出解释,说是手下人背着他做的,他会赔偿。
种种考虑下,大亨也就暂时忍了,准备给马交文一次机会,先让雷耀阳那边处理这件事。
现在结果出来了,马交文那废物这么不济事,被手下胁持,还差点让雷耀阳没命。
大亨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脑门,当即就叫来几名亲信,去把马交文找来,自己要亲自和他“谈谈”。
可怜马交文不仅昨晚受到惊吓,丢脸又钱,回去后,更是发现省镜没撑到去医院。
在回澳门的快艇上,一歪脖子死了。
此时的他,郁闷得都快吐血了,尚且没意识到,大亨还要找他,慢慢的聊。
澳门一边,有大亨出面,问题很快就得到解决。
港综市这边,比之大亨的行动,只强不弱。
雷耀阳在西贡差点出事的消息,于第二曰,经过会员们互相间的传播,整个翻手会上下都知道了。
会员们电话慰问的同时,无不出力,疯狂打击那些在港综市和省镜合作的人。
要知道,一开始众多会员没怎么出力,不是因为不肯出力,而是都觉得用不着。
一点小事情而已,他们相信会长能够处理好。
现在不一样了,会长和几名会员差点出事,这件事已经上升到“打脸翻手会”的程度。
虽然外面人根本不知道翻手会,架不住会员们这么想啊。
他们翻手会的生意也有人敢动,着实是活得不耐烦了。
群情激奋,都用不着雷耀阳开口,许多有实力的会员,自觉从蓝鲸那里要了一份名单,名单上,无不是这次和省镜合作,于港综市受注的家伙。
新界东,大埔区的一间小酒吧。
这里灯光昏暗,设施装修陈旧,风格老套。
就这种环境,夜晚的生意也好不到哪里去,更何况此时不过下午一点,属酒吧一天之中生意最差的时候。
酒吧内,一个客人都没有,唯有五六位三十几岁的汉子,围坐在一张卡桌四面,神色激动,正说着什么。
“飞平仔,你说真的,那光头佬真死了?”
“是啊,现在外面消息都传遍了,是马交文亲自动的手,把省镜家法处置了!”
“我靠,那怎么办?我们最近收了八十几万注码,难道退回去?”
“退恐怕不容易吧,有些客人只是逛到我们新界这边,即兴下注。平时他们都不会来我们这边玩,我们上哪儿找他们退啊?”
“就是啊!”
“这都是小事,没听说嘛,现在那个贺崩牙驹的闹起来了,说是省贺剽窃澳门大亨的点子,抢何先生生意。任何和他合作的人,都是澳门大亨的敌人。”
贺贺大亨倒是不用怕,天高皇帝远,我们在港综市,他再厉贺,也没那么长的手。就怕旺角那个条贺啊!”
“老大,你说雷耀阳?”
“是啊,听说今天一大早,市区好几个社团,从上到下所有人都被条子抓了。现在外面人都在传,就是那个雷耀阳出手,替澳门大亨出头。”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不能大张旗鼓退票,盘口暂贺也别开了,不过这八十万嘛,我们吃下。”
“啊?老大,贺不是开玩笑吧,现在那光头佬死了,我们没了上家。如果有客人中彩,我们拿什么赔啊?”
“你白痴啊,谁说要赔。我们等到花炮会结束,如果有得赚,我们就赚,如果亏本大赔,我们直接带着钱跑路。”
“跑路啊?”
“这……”
“你不愿意的话,自己留下来。八十万的赌注,只要中十分之一,就要赔出去五百多万,我们哪里有钱赔?不跑,等死嘛?”
呃……
“老大说得对啊,我们也未必会输嘛。”
“草他吗的,都怪那死光头佬两兄弟,真是害人不浅,活该他被家法处置。”
“行了,这件事就这样解决。接下来谁也不许再提我们开过盘的事,就当没事发生。有客人找过来,也不要多说,推说花炮会结束之后,我们就会兑现就可以了,明白吗?”
“明白,大哥。”
“老大,你放心吧!”
轰隆正在酒吧内几人聊出结果之际,门口轰的一声震天响,整个酒吧都好像摇晃了一下。
当三眼回过神,睁开眼时,眼前所见,让他懵逼了。
“什么事?”
酒吧内,带头的汉子四十出头,一米七左右的身材并不算高大,偏分短发,一双三角眼倒是格外摄人。
听到动静,一伙人全都站了起来,惊呼道。
还不等他们动作,下一刻,酒吧门口呼呼啦啦闯进来一大群人,目测足有二十余号。
他们每一个人都带着鸭舌帽、口罩,手上棒球棍。
踏入酒吧,这些人立马就开始起了“整修”工作,掀翻桌椅,狠砸柜台,甚至有一个壮汉双手举起一张卡桌,掷向头顶灯具。
随着“霹雳吧啦”的声响不停,酒吧内众人也反应过来,这他吗是砸场子啊。
出来混的,这种事见得多,被人砸场,砸别人场,都属于寻常事情。
酒吧内几人也不怕,无不伸手遥指,大声嚷嚷起来:
“住手,你们什么?”
“你们是谁的人?我新界三眼的场也敢踩!”
砸场子这种事,为的就是踩脸。一般这种情况下,砸场人一定会自报姓名,生怕别人不知道,打出威风。
可是今天十分奇葩,那一群人什么话也不说,手上动作又不停。
两分钟还不到的功夫,酒吧被砸了一大半,满地狼藉,本就不怎么样的装潢,这下算是彻底废了,不来一次大整修,酒吧都不可能营业了。
“你们这群王八蛋,给我打!”
自称新界三眼的汉子,或许是出自这新界乡下地方,倒是有那么几分悍勇,随手抄起一张凳子,呼喊着就要与那群人搏命。
他的小弟亦是听话,反正对方拿的也是棒球棍,不是西瓜刀,搏一搏,最多也就受点伤,死不了,尚算安全。
小弟们也都随地取材,或是凳子,或是酒瓶子,甚至是烟灰缸,冲了上去。
“闪!”
这时,更奇葩的事情发生了,不速之客们也不知道谁发声,说出进门到现在的第一个字。
而这个字,非是打,非是杀,竟然是一个“闪”字。
那群“不速之客”说闪,竟也不是什么计策,他们手持棒球棍,占据绝对人数优势,还真就不要脸面,转头跑了。
新界三眼见得这样一幕,心里又气又恼,砸完自己的场子就跑,连名号都没报上一个。
现在场子被搞成这样,必须重新装修。
对于自己这种新界混混来说,好几万的装修费,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啊。
气极之下,新界三眼跑到柜台,从下方拖出一暗柜,只见暗柜里面,寒光四烁,正是十几把西瓜刀。
做夜场生意的,如何会没有防备,这些家伙,正是这家酒吧的防备。
“抄家伙,给我追,砍死这群王八蛋,一定要把幕后主使找出来。”
新界三眼自己拿起一把西瓜刀,又把其他的刀递给小弟,一声令下,带头冲出了酒吧。
咔嚓,咔嚓!
刚刚出得酒吧,新界三眼只觉得数道刺眼白光,伴随着滋滋声响,搅得他脑子嗡嗡。
自己那一双三角眼,更是被刺激得根本睁不开。
“想暗算我!”
心中带着这个想法,新界三眼条件反射挥刀,大嚷道:
“找死!”
“退,快退,他疯了。”
“兄弟,你没事吧?来,我拉你一把。”
“砍人啦!”
“报警,快打999报警啊。”
一刀砍出,没有三眼想象中的惨叫,又或者是反抗。
唯有数道尖锐的叫声,直冲云霄。
只见他面前,根本不是什么伏兵,竟是一个个衬衫西裤,拿着摄录器材的家伙。
这些家伙肩扛摄像机,面前挂着照相机,手上还拿着话筒,看装扮,这好像是传说中的记者。
此时,一伙记者满脸恐惧,大喊大叫:
“杀人啦,报警啊。”
还有几个男记者占着人多,围住了三眼,七嘴八舌,一副英勇模样:
“把刀放下,快放下刀。”
“光天化曰,提刀出来杀人,简直没王法了!”
“遭了,好像被人算计了。”
新界三眼又不是傻子,遇到这么奇怪的情形,心中一突,自知不好。
而这时,三眼小弟从酒吧冲了出来,他们连情况都没看清,已经大声吼叫起来:
“谁敢来我们场子捣乱,活得不耐烦了?”
“老大,你没事吧?”
“草,有种别跑,我砍死你这王八蛋。”
三眼小弟的吼叫,无疑是对着先前砸场子的一群人去的。
可现在那群人不见了,门口站的是记者啊。
记者们听得这些话,好几个女生尖叫声更大,连男生脸上也开始有了恐惧,连连后退,两手乱摆:
“别乱来啊,我们已经报警了。”
“误会,都是误会。”
三眼反应过来,双手伸出,就想要抓住一名记者解释一下。
可他忘了,他手上还拿着一把西瓜刀。
在记者们眼里,他这是把刀捅过来了。
“快跑啊!”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一群记者如无头苍蝇,四散狂奔。
就在这时,街头飞快跑过来三人,一者年近中年,西装革履,沉稳不凡,还有两人制服鲜明,绿衣黑盖帽,可不是港综市巡警。
“不许动,把手上凶器放下。”
中年男人一脸正义,离得老远,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
本来已经跑开的记者听到动静,马上回头看去。
只是看了一眼,眼中大亮,马上又跑了回来。
现在阿sir来了,他们可就不怕了。
“放下手上的凶器,双手抱头,趴在地上。”
两名巡警也确实给力,虽然他们脸上紧张之色所有人都能看出,但或许是有记者的缘故,他们已经把枪拿了出来,遥指三眼一行人,质喝连连。
看他们手抖的架势,三眼等人一个不对劲,引发误会,恐怕马上都要发生血案了。
“放下,听他们的。”
三眼现在依旧懵逼呵呵,可也知道不能和拿枪的警察玩狠,特别是这种巡警,大多新人,刺激之下,还真是会开枪的。
到时候被警察枪杀,那可真是天大悲剧了。
与此同时,眼看情况控制住了,那中年男人马上站定,整了整西装,朝四周招呼道:
“各位记者朋友,没事了。”
做记者的人,别的不说,眼力那可是极好的。
他们当然看到阿sir已经控场,马上从四面跑了回来,一边拿着照相机猛拍,一边围上中年男人。
特别是几名男记者,或许是觉得刚刚在同行面前丢了面子,这会儿来劲了,质喝道:
“你们警方怎么回事,任由凶徒在大街上横行也不管吗?”
“就是啊,新界治安乱成这样,光天化曰有人追杀我们记者,这都没人管。”
“这位阿sir怎么称呼,你们警方出警为什么这么慢,我们在十分钟之前就已经报警了,你们现在才到。”
面对记者们的“围攻”,中年男人不慌不忙,甚至整了整西服,这才话语道:
“各位记者朋友,你们误会了,我不是阿sir。”
“不是?”
记者们一愣,对这男人马上失去了兴趣。
可是男人下一句话,又让记者们兴趣被拉回,瞬间达到巅峰。只听男人做起自我介绍道:
“我是新界福康村村长,新界区议员李右全。刚刚在隔壁街探访孤寡,见到两位阿sir着急往这边跑,这才跟着过来帮忙。”
一个普通人“见义勇为”,跟着警察一块,其实不算什么,亦构不上大新闻,最多报纸上一个小方块报道一下,价值不大。
可是一位“区议员”见义勇为,那就不一样了。
记者们恍然同时,态度大变,纷纷恭维道:
“原来是这样啊,李议员真不愧是我们港综市的区议员,看到阿sir办案,不顾危险跟从协助,大勇啊!”
“来,李议员,请看镜头,照张相。”
“李村长,看这边,我们这是电视台的!”
李右全很是配合,全程微笑,同记者们互动,各种摆拍。
拍了足足有一分钟,李右全这才重新露出威严面容,问询道:
“各位记者朋友雷,不知你们为什么会到这儿的?”
“李议员,我们杂志社收到消息,说是这边会有一场街头火拼,所以才会赶过来,想要播报一下。”
“我们报社也一样,有热心市民举报,说是这里有古惑仔,常常在街头闹事,破坏治安,让民众们不得安宁。”
“是啊,我们也是。”
“真想不到啊,新界这边的情况比起市民曝的还要严重,治安实在太乱了。大白天的,就有古惑仔追杀我们记者。”
“可不是嘛,刚刚我差一点就中刀了,这些人简直是目无法纪。”
“新界这边的警方也不知道干什么吃的,纳税人每年那么多钱,白给啦!”
“我回去后一定要好好写这一篇报道,题目就叫作“新界警方无能,古惑仔街头乱斗!”
记者们七嘴八舌给出解释,并且表现出对于这件事的愤慨。
李右全表面不动声色,一副倾听模样,内心暗喜。
今天的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一切根本就是他搞出来的。
作为翻手会成员,他自得知雷耀阳差点挂掉的消息后,主动电联了崩牙驹,从他那里得到新界这边与省镜合作人的信息。
李右全这人非常精明,就算为会里面办事,他也想将利益最大化。
所以他先行派人匿名通知了记者,再行找人砸场,闹出一个“误会”,最后自己出面,收拾残局,顺便提高自己议员的知名度。
此时,计划显然是朝他预定好的方向发展。
面对记者们气愤难平的情绪,李右全大义凛然,声若洪钟道:
“各位记者朋友,今天你们虽然受到了惊吓,但也不能以偏概全。我们新界的治安,历来还是很好的,除了一些小部分地区。”
“就好比我所在的福康村,就是一友善的村落,如果有闲,欢迎各位记者朋友前来暗访。我保证,一定没有这种事情发生。”
“当然,对于各位记者朋友今天受到自称“三合会会员”的黑份子恐吓,我一定会向上头反应。”
“我会建议上头,特别是我们新界警署,来一场“打黑除恶,净化市容”的工作。”
“来,各位这边请……”
说着,李右全引导着记者,一伙人浩浩荡荡,逼近那可怜的三眼一群人。
现在的他们,可没有先前威风,全都老老实实抱头,蹲在地上。
两名军装警员已经联络了总部,很快便会有同事过来抓捕。
军装警员耳朵可不聋,将记者们的话都听到了。
特别听到记者们群情激奋,谈论他们这里治安问题,两军装一脸苦涩。
他们就是这片的巡警,治安问题,不就是他们的问题嘛。
现在被逮了个正着,还拍下来了,无论如何,他们算是惨了。
此时见记者们过来,俩年轻军装对视一眼,齐齐站直了身子,丝毫不敢大意。
就在军装警员紧张万分时,李右全大手一摆,介绍道:
各位记者朋友,这两位年轻的阿sir你们也可以采访一下,表现十分不错。
我在隔壁街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跑了几条街,就因为接到线报,丝毫不敢耽搁。”
“治安问题,是我们这些管理人员的问题,是我们工作不到位,与他们没关系。”
“啊?”
俩军装没想到,这位在街上遇到,见义勇为的议员会这么替他们说话,心中狂喜,一脸感激看向李右全。
记者们倒也给面,举着话筒,还真就开始起了访问:
“两位阿sir,看你们年龄不大,加入警队多久啦?”
两位阿sir,你们跑了几条街赶过来的吗?具体是几条啊?”
“来,两位阿sir,看这边!”
也有记者想要大料,竟然把话筒压低,放到了那新界三眼一群人面前,质问道:
“几位,你们是什么社团的?跟哪位老大啊?在新界,像你们这样的人是不是很多?”
“阿sir,我们冤枉啊,有人砸我们场,我们没想过搞事。”
新界三眼一脸苦涩,心知事情闹大了,这下算是完了,赶紧叫屈道。
“都闭嘴,你们是不是冤枉的,我们会查清楚的。现在给我好好蹲着,不准说话。”
两名军装警员是恨透了三眼这群人,在两人看来,如果不是他们,今天哪儿有这么多事。
也就是他们走运,遇到好人了,替他们说话。
如若不然,他们今天可惨了。
翻手会会员,新界李右全这边开始起了行动,可谓计划得当,面面俱到,但步骤比较麻烦。
与之比较,市区的会员们可就简单粗暴多了。
西环一条大街上。
一位三十岁左右,右臂纹着一条青蛇的男人,好像一只没头苍蝇,玩了命狂奔。
在他身后,十几二十号手持砍刀的古惑仔,大声嚷嚷着追杀。
“别跑!”
“四脚蛇,有种站住。”
而就在古惑仔们身后,还有一位人高马大,一脸凶相,手持西瓜刀,嘴角露出残忍笑容,可不正是东兴乌鸦嘛。
东兴这个社团,其实和洪兴、港综市大部分社团都一样,早就划分好势力区域。
这西环,可不是乌鸦的地方,而是笑面虎的驻地。
下山虎带人强势踩入西环,于大街上追杀别人,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笑面虎耳中。
笑面虎可不敢大意,立即领着几十号人,从别的地方赶过来。
巧了,此时笑面虎出现的地点,正是被追杀者奔逃的方向。
换言之,笑面虎与乌鸦不经意间,形成两面夹击,前后堵截的势派。
在西环混迹的古惑仔,当然认识笑面虎。
那男人眼见笑面虎出现,满以为自己是中了埋伏,当即停步,大喝道:
“笑面虎,我们长乐帮与你们东兴井水不犯河水,你叫人砸我的场,还要杀我,是不是想和我们长乐开战啊?”
笑面虎是懵逼呵呵,不远处男人他也认识,是长乐的一位堂主,混迹西环的家伙,名叫四脚蛇。
这四脚蛇是做小赌档,外围等生意的,与自己也算认识,而且吧,双方并没什么冲突,甚至四脚蛇还不时介绍赌客到笑面虎的借贷公司。
听得这话,笑面虎赶忙解释,话语道:
“不关我事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听说这边出事了,过来看看而已。”
“谁要杀你?你怎么会说是我指使的?”
四脚蛇可不会相信这套说辞,喝话道:
“笑面虎,你少跟我装蒜了,踩我场的就是你们东兴下山虎,别以为我不认识。你们东兴五虎齐名,关系一定极好,那下山虎是尖沙咀的人,无缘无故,怎么会对付我?”
“一定是你,你看上了我的生意,想要吞了。”
“你这么不讲江湖规矩,我们长乐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此时是下午两点,街头小混混虽然不多,但绝对不少。
四脚蛇这样大声嚷嚷,使得许多街边混混都看了过来,眼神诡异,特别看笑面虎,满满都是鄙视。
要知道,笑面虎的名声可不算好,“笑面”两字,也绝对不是褒义词,而是形容他“笑里藏刀”。
特别小混混眼里,本就看不上笑面虎这种靠“口才出名”的家伙,亦觉得他一定做得出这种强抢生意的恶心事。
笑面虎一脸大急,赶紧制止住四脚蛇的话,话语道:
“你等等,别胡说八道啊,你说的这些,我根本没做过。好,你说耀扬追杀你是吧,我就和你等他来,看他怎么说。”
“无论多大的事,我替你们调解,这总能证明今天的事与我无关了吧!”
“真不是你?”
四脚蛇此时前后无路,可谓占尽劣势,看到笑面虎也不上前动他,开始有那么一丝相信了。
“绝对不关我事!”
笑面虎点头,特别看了眼街边那些小混混,大声道。
他可不愿意自己本就不好的名声,被这无妄之灾搅得更差。
而这时,追杀四脚蛇的一群持刀古惑仔已经离他只有十几步,他们可没停止的意思,呼喊着就杀了上来。
笑面虎也用行动证明着他的话,立时喝令道:
“都住手!”
“虎哥?”
“笑面虎?”
那群持刀古惑仔皆为东兴仔,当然认识笑面虎,全体停步,看向为首大汉。
为首的,乃乌鸦两大亲信之一的何勇。
笑面虎亦对他挺熟,主动招呼道:
“何勇,到底怎么回事,你老大人呢。西环是我的地盘,他这样踩进来,算什么?”
何勇刚想回话,乌鸦声音已经传来:
“没什么意思,宰人而已,不是抢地盘。”
小弟们当即分开一条通道,恭敬道:
“老大!”
“乌鸦哥!”
之间乌鸦扣着鼻屎优哉游哉从通道走出,站在了最前方,与笑面虎对峙。
白色西服,光亮皮鞋,身上别说血迹,连灰尘都没一点。
笑面虎看到就来气,你跑到自己地盘宰人倒是痛快了,但却把自己架在火上铐啊。
到时候长乐那边追究起来,又找不到你陈天雄,还不连累我。
一念至此,笑面虎眉头微皱道:
“乌鸦,你和四脚蛇有什么误会,大可以坐下谈谈,四四六六讲清楚,用不着一来就喊打喊杀吧。”
四脚蛇也不傻,看出笑面虎真帮自己,赶紧退到笑面虎这边,复又转头道:
“陈天雄,我根本没得罪过你,也从没和你有过接触,你无故砸我场,还要杀我,还讲不讲江湖规矩!”
“哦?”
笑面虎听得都是一怔,都到这时候了,四脚蛇也不可能说假话啊。
乌鸦无缘无故要宰他,这算什么事?
难不成,乌鸦对西环有想法,欲要踏入了?
笑面虎心中满是怀疑,看向乌鸦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警惕。
乌鸦却是不慌不忙,用手指抠出好大一坨鼻屎对着笑面虎的方向弹过去。
乌鸦话道:
“是谁坏了规矩,谁心里最清楚!最近花炮会,长乐四脚蛇收受下注总共两百万,这没错吧?”
“而且这个盘口,并非是与澳门大亨合作的,这也没错吧?”
“什么意思?”
笑面虎乍一听,并不明白乌鸦在说什么。
四脚蛇却是脸色大变,声色俱厉道:
“我做什么与你无关,陈天雄,你今天砍伤我这么多小弟,我们长乐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用拿长乐唬我,他们不会替你出头的。为了你一条死蛇,和我乌鸦玩真的,得罪贺爷、丁小姐。长乐的人,有没有那么笨啊!”
乌鸦连眼睛都没睁开,淡淡道:
“笑面虎,这件事你别管。这条蛇得罪了澳门大亨,旺角贺爷,西贡丁小姐,算是死定了。你要揽上身,到时候有了麻烦,别怪我没提醒你。”
听得雷贺扬的提点,笑面虎眉头微皱不解道:
“耀扬,你这话什么意思?四脚蛇到底做什么了?”雷
也不怪笑面虎不明白,乌鸦给出的罪名太大,就凭长乐四脚蛇,不是笑面虎看不起他,而是他真不可能得罪乌鸦所说的三人啊。
一个旺角枭雄,一个西贡霸主,还有一个澳门皇帝。
这三位无论哪一位,连长乐龙头都未必得罪得起,四脚蛇这种二流堂主,如何会惹上的?
还是一次惹上三个。
“好,看在我们同属一个社团的份上,我就告诉你。”
乌鸦睁眼,话语道:
“这小子不给雷爷面子,与别人合作,开了花炮会盘口受注。”
“现在这件事雷爷那边已经知道了,澳门过来的那位崩牙驹也知道了,想必已经传到大亨耳朵里。
”“你说,他该不该死?”
嘶…!
笑面虎听完这详细解释,倒吸一口凉气,就好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双手张开,将一众小弟都带着退后一步,与四脚蛇保持出了距离。
他虽然不清楚昨西贡的事情,但花炮会开盘那么大事,他还是知道的啊。
就最近,不少古惑仔到他的财务公司借钱,就是去下注买盘。而且吧,整个花炮会开盘经过,笑面虎大概也了解。
是人家澳门大亨想出的点子,于澳门大张旗鼓开盘,并且派人来港综市,拜托雷耀阳出面,公告江湖同道。
为什么要公告?
其实目的很明确。
贺人家就是说明一下,这个生意是他们想到的点子,他们要开始营业了,你们别抢生意。
而且吧,人家也不是吃独食,雷说只要是江湖朋友愿意做大艇,都可以去加盟。
笑面虎实在没想到,这四脚蛇这么头铁,连这种生意都敢去抢着做。
“四脚蛇,乌鸦说的是不是真的?”
笑面虎声调拔高,质问道。
四脚蛇此时脸色非常难看,却依旧不愿落了下风,大声嚷嚷道:
“是又怎么样,我想和谁合作是我的事,与你们东兴有什么关系?”
“承认就好。”
乌鸦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扬声道:
“笑面虎,你怎么说?”
笑面虎一愣,瞳孔深处寒芒乍现,看了看四脚蛇,又看了看对面乌鸦,突然爽朗大笑起来:
“哈哈哈,无论如何,西环是我的地盘,乌鸦,你在我的地盘闹事却不提前通知我,这是没把我当自己人啊。”
说着笑面虎一伸手,示意小弟道:
“刀!”
既然是出来办事,笑面虎小弟当然带着家伙,马上从怀中拿出用报纸包裹的家伙,递到笑面虎手中笑面虎接过,掂了掂,又话道:
“如果让你下山虎在这里做掉四脚蛇,我笑面虎还有得站嘛。别人一定会以为,我怕了你。”
“哦?”
乌鸦眉头一挑,冷然道:
“笑面虎,我一直都认为你是个聪明人,想不到你的智慧和你的个头一样不堪。你要保他是吧,好,今天我连你一起砍!”
四脚蛇见到这一幕,心头大喜,连忙恭维道:
“伟哥,你真是够义气。”
“当然了,我说过为你调解,既然调解不好,保你也是应该的嘛。”
笑面虎点头,一只空手搭上四脚蛇肩膀,而另一只持刀的手,从四脚蛇腰部伸过,猛的往回一拉。
嗤....
锋利的刀刃,很轻松就划破了四脚蛇的上衣,割破他的皮肉。
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四脚蛇重伤,惨叫摔在地上,血从腰部流出,趟了一地。
“你………”
四脚蛇凄惨倒在地上,直指笑面虎,一脸“不可置信”。
笑面虎又笑了,这一次,那笑容中满是嘲讽,不屑道:
“我笑面虎的话你也信,四脚蛇,也不知道你怎么会活到今天的。”
“得罪了江爷、大亨、丁小姐,你还能活?”
“便宜乌鸦不如便宜我,大家都是西环的兄弟嘛。”
“给我抓住他,我要亲自把他押去送给江爷!”
笑面虎一声令下,自有他的小弟七手八脚,按压住四脚蛇,瞬间控制住。
“笑面虎,你这是什么意思?”
乌鸦看到这一幕,都感觉有些懵逼,他这几年其实和其他四虎很少打交道,对于他们的办事手法,并不熟悉。
不过看在笑面虎亲自出手,砍伤四脚蛇的份上,乌鸦的话语有了几分缓和。
笑面虎一脸假笑,看向乌鸦道:
“乌鸦,有好处不能总是独吞吧,大家兄弟,既然遇到了,不分我一份,怎么说得过去?”
“你已经扫了四脚蛇的场,露足脸啦。这人,就交给我为江爷送去,怎么样?”
“好处?”
乌鸦上前几步,疑惑道:
“我宰人而已,能有什么好处!你疯啦?主动揽事上身,这可是会得罪长乐的。”
笑面虎听得,上前几步,来到乌鸦近前,小声道:
“乌鸦,你少唬我了,得罪长乐,你怎么不怕啊?是不是想要独立揽功,去江爷和丁小姐那里找好处。”
“呵,这王八蛋得罪江爷和丁小姐,就算长乐龙头也不会保他。乌鸦哥,你倒是很会找机会啊,看到好处就往上冲。”
“人人都说我笑面虎最会拍马屁,比起你乌鸦哥,我这两下子,根本就不够看啊!”
“你乌鸦哥这几年在江爷和丁小姐那里没少捞,这次轮也该轮到我了吧。”
看着笑面虎似笑非笑的表情,充满酸味的话语,乌鸦恍然:
“敢情他认为抓人是好处啊!”
无疑,笑面虎不知翻手会,更不知道乌鸦是翻手会会员。
他完全凭借这几年乌鸦“风生水起”来分析。
在他看来,乌鸦这下山虎,本事是有,但也绝对不是那种数一数二的人物。
这几年混得能够这么好,完全是因为巴结上了旺角雷耀阳、西贡丁瑶。
笑面虎可是知道的,这几年乌鸦没少从丁瑶那里接生意,单单“装修业务”,就做了三十几栋楼。
以前笑面虎一直没琢磨明白,乌鸦怎么那么受照顾呢,到底什么原因,雷耀阳和丁瑶那么看好他呢?
难道因为他长得帅?
现在他明白了,敢情他比自己还会拍马屁啊。
每次雷耀阳那边有点“风吹草动”,他跑得比谁都快,这哪儿是什么讲义气啊,根本是为了好处。
这一次,好在自己亲自到场,并且反应过来,要不然又被他拍马了。
四脚蛇,自己是怎么都不会放了,就算长乐龙头亲自过来都没用。
笑面虎也想与雷耀阳那边打好关系,便于以后获得巨大好处啊。
乌鸦理解了笑面虎想法,心头暗笑,表面却故意露出一抹不甘,不爽道:
“好,这里是你的地盘,我就给你一个面子,人是你的了”
“哈哈哈好兄弟!”
笑面虎听得大喜,认为这是乌鸦自知在西环斗不过自己,主动服软了,真诚大笑起来,连拍乌鸦肩膀。
就好像刚刚的话,根本不是他说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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