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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她之所望,长空助之

    田二夫妇再次出现在秦流西跟前时,已经是第二日了,两人跪在了她面前。

    “这是选择了离开啊。”秦流西看着二人的面相,柳暗花明又一村,运势再不如昨日之前那般低迷和惨淡。

    田二苦笑道:“大师言中了,我确实不是田家的亲子。”

    “非亲子,可对你亦算有养育之恩,也是一件因果。这因果了结了,从此你们就再不相欠,彼此是穷是富,都是各人的命。”秦流西淡淡地道。

    田娘子道:“大师,我们二人的卖身钱都给了田家,这可算是了结?”

    “自然。”

    田娘子闻言,便看向田二,道:“你都听到了,这银子给了他们,你和田家就不再相欠了。”

    虽说那是设局做戏,可田家的无情狠心,非但不肯出银子救人,甚至连卖身银子他们也要黑了去,心中不介怀是假的。

    可如今听得用银子了结因果,两不相欠,那介怀像是唰地就被拨开了。

    “两不相欠,好。”田二擦了一下鼻子,抿着唇。

    玉长空负着手,道:“钱叔,把那身契还给他们吧。”

    夫妻二人一愣,很快就红着脸说:“公子,这身契签了,我们也愿奉公子为主,为公子做事。”

    田娘子可看出了,玉长空这样的神仙人,他们为奴为婢都不够格的,就是腆着一张脸跟着他罢了。

    玉长空道:“我身边不缺仆人。”

    田二的脸更红了,道:“可,可是,我们没有银子还给公子。”

    卖身的三十两,是钱叔真金白银出的,便是身契也有中人见证签字画押的,可以说是真实的,如今玉长空不要他们,那卖身钱,他们也还不起啊。

    他们出田家的时候,也就卷了两个小包袱走,可以说是净身出户,一根线都没多拿的,田家也不会让他们拿。

    “那银子,就当是我借给你们的,还另给你二十两。”玉长空示意钱叔,后者取了身契和一锭元宝以及十两的碎银,装在布袋里递了过去。

    “三十两,拉你们出那个泥泞。二十两,给你们安身立命的资本,能不能立起来,看你们自己。”玉长空语气凉薄,淡淡地道:“走出这个门,你们且记得,若无成,不得怨大师昨日点拨,因为都是你们自己的选择。同理,将来过得是苦是难,也都是你们自己的问题,与他人无尤。”

    秦流西一个玄门之人,生性豁达,可能不在意这些,可他却知道,人性本自私,眼下这些话,不过是把丑话说在前。

    秦流西挑眉,瞥了玉长空一眼。

    “公子和大师放心,我们虽然是农户人出身,可也是知道好歹,知道做人不能狼心狗肺的,将来如何,断不敢怨怪二位。”二人战战兢兢地跪着说,又道:“公子,您不要我们现在就归还这三十两,我们已经很是感激了,岂敢再要公子的银子?”

    二十两,就是他们田家,一年也攒不到这二十两,可这贵公子却是借给他们。

    说是借,其实和给差不多了,毕竟他甚至都没开口说要立借据,对方是不在意他们会不会归还。

    “你们净身出户,又要远离故土,身无分文寸步难行,再者,快要入冬了。”玉长空继续道:“这一共五十两,将来你们若有成,那请你们十倍甚至百倍奉还给清平观做香油。当然了,这非强制,全看你们的心意。”

    他是考虑到秦流西所言,他们会得一子,而那人若养成,会福荫一方水土。

    她之所望,他愿助之。

    二十两,若节省些,一家三口总能活下来,再多不是不行,可他也知道人心难填,给得再多,只会让对方感觉来之太易,反不懂珍惜。

    这样的人性,他不想试。

    田娘子立即道:“我陈芳敢立宏愿,将来若有成,有这底气,必百倍还以香油,否则就让我不……”

    “哎哎哎,大可不必如此。”秦流西笑着阻止她要说的话,道:“不一定是还以清平观的,你们此后行好事,便是大善。当然了,若以我清平观的信众为名义,那也是无形中给我清平观积功德的。”

    田娘子和田二相视一眼,道:“我们必依大师所言。”

    “福运在东,你们往东方走,东方日出,自会心愿达成。”

    田娘子心中一动:“大师的意思难道是说我们二人能……”

    “天机不可泄露。”秦流西浅浅地笑,就赠你们一句:“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她又送了两个平安符过去:“祖师爷会保佑你们顺遂,这就启程吧。”

    两人接了过来,又向几人磕头,道:“大师和公子的恩情,我们夫妇二人必铭记在心,将来落地生根后,必为二人立长生牌。”

    这话说完,他们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出了漓城,两人一路往东走,十天过后,他们路过一个叫万里坡的山林时,忽听得一阵微弱的婴啼声,循声寻去,却见一棵树下,躺着一个刚出生连脐带都没剪的男婴,身上紧胡乱地搭了一条妇人裤子,已是冻得浑身发紫,哭声近乎无。

    而在他身边,是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妇人,赤着的下身是一摊血红,已是死去多时。

    想必是把孩子生下她就没了。

    “天呐,这可怜的人。”田娘子抱过婴孩,看一眼妇人,心下大恸,她想也不想的就咬掉了脐带,从包袱里拿出保暖的衣物裹住婴孩,又交由田二抱着,然后拿出自己的衣物,为妇人穿上。

    “二郎,刨个坑安葬她吧。”田娘子让田二刨了坑,把她就地掩埋,立了一个无字碑。

    “虽不知你姓甚名谁,但请放心,我们必视他为亲子,尽心教养。”田娘子和田二抱着孩子在碑前磕了一个头。

    日出东方,晨光照进林间,一片柔和。

    两人对视一眼,再看向怀中的孱弱瘦小的孩子,田娘子把秦流西给的平安符放在孩子的胸口前,道:“大师真是太神了,二郎,我们叫他东临如何?田东临。”

    “好。”

    日出东方,有子临,为润一方水土而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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