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月光在江水里晕散,一切都显得如梦似幻。
“哗啦!”
水流声因为江水的震荡变得有些杂乱。
“我靠!”我内心不由得惊讶的骂道,因为之前下坠的银盒现在似乎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将它托住,飞速旋转着向上推举。银盒的后面紧跟着头戴白骨面具的傩人和白蛇。
眼见着银盒离我越来越近,身边的江水开始慢慢地旋转起来,直到这时,我才发现,原来银盒的下方是一个向江底延伸的漩涡,虽然细小,但是转速极快,竟然引得周边的江水一并发生共振。
一个巨大的漩涡即将形成,而我正处于漩涡的中心。
“都到这了,管不了这么多,拼一把!”我一咬牙,用力在水里一蹬腿,借着推力,向银盒冲去。
可能因为银盒长年浸泡在江水中,手指刚一触碰到其表面,便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冰冷。银盒抓在手里,如同握着一块冰块。
“砰!”一声低沉的水压爆破声响起。
傩人冲到我面前,一掌重重拍在银盒上。不过我早已料到会被抢夺,提前做好了准备,双手死死的抱住银盒不放。
“啊!”就在我全力与傩人抢夺银盒的时候,小腿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妈的!该死!被蛇咬了!”我强行稳住自己内心的慌乱,只要在大漩涡之前带着银盒逃出去,游到江面,便有机会活下来。
“轰隆隆!”
四周的江流旋转得越来越快,搅动得人很难在水里直立。
“咕噜噜!”我吐出一串气泡,用力拉扯着银盒,无奈傩人也死死抓住银盒的另一半不撒手。
“嘶啊!”一声蛇鸣,紧接着,傩人的白骨面具下发出一声闷哼。
“轰隆隆!”
逃出去的机会转瞬即逝,以银盒为中心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飞速的水流冲击在身上,巨大的水压让人全身骨骼生疼,高速旋转带来阵阵眩晕,很快眼前便出现金星与黑色斑块。
眼前开始越来越黑,轰鸣的水声也渐渐消失,在意识到即将昏厥之前,我将身体向前一送,把银盒紧抱在怀里,任凭傩人拉扯。
。。。。。。
“滴答!”
“滴答!”
阵阵清凉从眉心处传遍全身,我猛的一睁眼,发现自己半边身子搭在一个半米来宽的池子边,池子的边缘是不规则的岩层,被江水冲刷得很光滑。头顶上方是一片倒挂的石钟乳林,不断的滴答下冰凉的液体。此地看似是一个巨大的岩穴,前方有着朦胧的亮光,不时有着几缕微风,带来新鲜的空气。
“前面一定有出口!”我心里想到,用尽全力向岸上爬去。不知为何,我的下身变得沉重无比,难道是因为手里的银盒?
“哗啦!”
一个戴着白骨面具的傩人随着我爬上岸,被连带着拖到了岸边,傩人的双手紧紧的抓着银盒。
“我靠!我就说怎么这么重,原来下边还吊在个人!”我喘息着,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过了大概一分钟,确定白蛇没有被一并带上后,我才放心的将傩人拖上池边的平地上。
拿掉傩人面具的这一刻,我愣愣的呆立在当场,是她?
沾染江水而带有细小水滴的弯翘睫毛,高挺的鼻梁,白净的肌肤,一副精致却又有些冷艳气息的玉容出现在我眼前。
“哇!”女子突然吐出一大口水,剧烈的咳嗽起来。
“你。。。。。。你没事儿吧?”我迟疑道。
女子没有回答我,欲站起身来扑向我身中的银盒,不料中途乏力,向坚硬的岩石地面摔去。
我连忙上前,正好将其拉入怀中,不小心触碰到她的手腕,脉搏下沉,绵而无力。
“放开我,流氓!”女子黛眉紧蹙,无力地说道。
我将她搀扶到岩洞边靠着,手里拿着银盒,退到一步开外处,担心她再来抢夺,抢不到银盒不说,还伤到了她自己。
“姑娘,刚才不是故意占你便宜,只是看你虚弱,这地面又硬,摔下去不死也得落下个骨折。”
“哼,要你管,把银盒拿来。”女子一脸冷漠地望着我,用着类似命令的口吻对我说道。
“我刚刚碰到你的脉,你现在身体里气机微弱,恐怕离死不远,为何还执念于外物?”我看了看手里的银盒,“难道它对你就这么重要?”
“你好奇?给我我就告诉你,呵呵,别强装没事人了,我知道你也中了蛇毒,强撑只会死得更快。”女子微微一笑,露出一脸不屑。
听此话,看来她是中了蛇毒才导致的如此脉象。不过说来奇怪,我的确别白蛇咬了一口,但是现在身上没有感觉到一丝中毒的症状,除了胸口有一点瘙痒外。经她提醒,我连忙拉起裤腿,只见四个指头大小的血洞留在小腿上,深红色的血痂覆盖在伤口上,已经止血,血洞的周围略微有些红肿,像是被蚊子叮咬过一般,没有其他中毒的迹象。
“哈哈哈!天不亡我啊!”我大笑道,难道白蛇咬我这一口正好毒牙里面没有毒液?想想就觉得不怎么靠谱。
我慢慢地解开上衣的衣扣,看了看自己胸口,只见原本周慕儿点在我心间的那颗“朱砂痣”的颜色有些发暗,由之前的朱红变得有些发黑。看到这,我心里已经有了一种猜测,周家的“朱砂痣”是由千百种剧毒调和而成,种在我身上后,其他的毒对它来说都是小巫见大巫,以毒攻毒,像蛇毒这种自然便被“朱砂痣”给吸收了,这种原理与现在的疫苗很像。不过眼见着朱砂痣变黑,不知道毒素淤积在里面会不会不好,毕竟此痣离心脏最近。
“哎,管它毒不毒的,得先出去了再说。”我一边心里想到,一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空旷的岩洞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气。
“你想干嘛!”女子见我望来,以为我有什么想法,玉璧环抱于前,紧张地问道。
“哎,我这个人总是心太软,见不得女人受苦,更别提你这么个美女死在我面前,就是不知道你是不是蛇蝎美人,救了你后,反咬我一口,怎么办?”我盯着她的明眸,悠悠地说道。
“快把银盒给我,不然我死前也能先弄死你!”女子黛眉一横,说道。
话音未落,女子脚下一软,沿着岩壁慢慢下滑。
“哎!”我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也顾不上太多,人命要紧。
我扶住女子,让她背靠着岩壁坐下,抓起一个散落在地面的碎石片,一手握住她的脚腕,在她小腿处轻轻一划,顿时,盈润富有弹性的腿部皮肤从紧身潜水服下露出,四个发黑发紫的血洞在白嫩的皮肤下显得异常夺目,血洞的四周还有许多细细的黑色细线在皮肤下缠绕,若隐若现,这些黑线都是蛇毒在身体经脉里蔓延过留下的通道。
“噗!”我将嘴贴在女子的小腿上,用力一吸,嘴里瞬间涌出一股发酸发苦的液体,将其吐在地上,黑色的液体竟然让岩石地面冒起丝丝白烟。
随着我的一吐一吸,女子小腿白净皮肤下的黑线渐渐消失,原本黑紫色的伤口也变成红色,蛇毒渐消。
在我为她吸出蛇毒时,女子靠着岩壁,一直静静地看着我。在我抬头的不经意间,我看到她一对明眸中似有秋波流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了,蛇毒已经帮你都吸出来了,死不了。”我站了起来,走向水池边,用手打捞起一些江水,清洗着嘴,避免蛇毒残留。
“谢谢你,唐天。”
我正蹲在水池边,女子淡淡地声音从我背后响起。
我连忙回头看去,只见她费力地站起,手里捧着我之前放在地上的银盒。
“哦?你知道我?”眼见着银盒被她拿在手中,我也不急,说实话,我对银盒只是好奇,如果被抢走,最多有些遗憾罢了。
“你是我们家必杀之人。”女子盯着我,在说到必杀之时,脸上表露出一瞬间的痛苦,随即被坚毅神色所替代。
“你们家。。。。。。你是江家人吧?姑娘名讳?要杀我,你在岷江江底早就杀了,何必留我到现在?”我说道。
“你。。。。。。你认得我?”女子黛眉轻扬,兰口微张,一脸惊讶道。
“我叫江棹歌。”
“之前张献忠江底沉银处没杀你,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不然我们怎么能够找到它。”江棹歌盯着手里的银盒说道。
“我就说怎么总感觉有人跟踪我,但到了果城后便消失了,原来是你们江家人。”
“那这样便说得通了,你们之前故意让我看清盐使司印后再抢走,待我解读出印纹后寻得白塔和王平墓,你们只需抢先一步便可。”我思索着道。
“可是为何要杀我?”我好奇道。
“我也不清楚,或许因为你是唐家家主吧?江家的仇人可不止你唐家,蜀中七门都得死。”江棹歌咬牙切齿道。
“哪来的这么大仇恨这么大怨?我记忆里,唐家没对江家做过什么,甚至蜀中其余六家都没和江家有太多交集吧?”我不由得问道。
江棹歌听我此言,眉目微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哎,罢了罢了,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那些老家伙怎么可能把龌龊事告诉你们。”江棹歌摆了摆手,不再言语,仔细的打量起手里的银盒。
我眉头渐渐紧皱,身体甚至微微有些颤抖,不是因为愤怒,也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兴奋。看来我这次来对了,老一辈的秘辛,千灯树的疑惑,似浓浓雾气,现在变得消散了许多,我距离真相更近了一步。
“你之前岷江江底未杀我,我刚救你一命,咱们现在两不相欠。”我扫视了一下周围,盯着江棹歌的眼睛,继续说道:“眼下之急是想办法出去而不是在这里拼个你死我活,你可以杀我,但只要你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我也可以杀你。”
“呼!”江棹歌听后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深吸一口气,好似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好!出了这个山洞,再见便是死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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