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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六章 分山断海

    狂鹰这一刀竟和卓城马帮桑南色的刀法有些异曲同工之妙,刀法虽然大相径庭,但刀意却有相似之处。

    太叔古深吸一口气,凝神应战,只看一刀就能知道盛名之下无虚士。

    狂鹰的刀如其名,一经施展,整座少来楼竟然有摇摇欲坠的感觉,楼中众人仿佛置身于狂风暴雨之中,刀气暴虐不羁,将少来楼中的这片天地割的七零八落。

    烛火本是旖旎,不过就在刀光亮起的瞬间就镀上了一层惨淡飘摇的暮霭沉沉的冷意。

    刀光呼啸,如狂风吹沙,而狂鹰施展的刀法也正是他的成名绝技,狂沙刀法。

    狂鹰攻势如潮,太叔古亦守得固若金汤,昆仑钩忽隐忽现,每每都能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和方位出招,让狂鹰着实头疼,七分在攻,还要留下三分心神戒备不知道会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昆仑钩。

    几息过后,密如雨打芭蕉的兵刃交击的声音暂且平息了下来,楼中众人这才有余暇长出一口气。

    狂鹰刀意不变,出手可算一招,但刀法变化不下数十种,置身狂鹰刀劲之中,就好像孤身一人走在无边无际的沙海,偏偏遇到风暴,孤立无援,每时每刻都有被风沙吞噬的危险。

    太叔古暗自吃了一惊,虽说早已知道狂鹰绝非易于之辈,不曾想竟然如此棘手,这等笼罩天地的刀法,如果破不开,数招之后心神就会为之所夺,生出难以为胜的挫败感,未战先怯,一身武功去了三成,岂有不败的道理。

    太叔古神色愈见凝重,而狂鹰却是战意高涨,眼中不乏称赞之意,纵横漠北以来,能在狂沙刀法下守住的人也不算少,但心神坚毅如太叔古的不多见。

    “太叔公子好功夫,此决是我所习刀法吹沙一决,再接我卷沙刀决。”狂鹰清啸一声,不等太叔古回言,刀势如虹,横贯八方,人和刀化而为一,形成了一个龙卷风的异象,向太叔古罩了过去。

    少来楼中风声大作,烛火忽暗忽明,这道人与刀化成的龙卷风似乎就要冲破这座楼宇,将眼前所有的阻碍统统化为灰烬。

    这该是一道天地伟力才能形成的力量,此刻却出现在一个持刀男子身上。

    天威无情,莫可争锋,这样的刀,这样的人,如何才能与之匹敌。

    风声起,人语静,或许楼中诸人也被这惊天一刀震慑,良久才有人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人刀合一?”

    没有人回答,所有人的目光此时都被破空扬起如风卷残云般的刀光吸引了过去,安静的异乎寻常,只能听见刀气绕过雕梁画栋的窗栏时发出的呼啸声,也不知道身处狂风最中心的太叔古如何才能耐得下这样惊世骇俗的刀气。

    昆仑钩不甘示弱,也绽出了阵阵幽寒的厉芒,将太叔古身躯围在了其中,从外望去,太叔古连同掌中的昆仑钩,就像一块亘古长存的岩石,柔而不弱,任凭风暴席卷,我自安若磐石。

    这样的刀光下能守住心神已经难得可贵,破招杀敌几乎是痴心妄想,而像太叔古没有乱了阵脚,便已让楼中这些原本轻视大甘的漠北豪客大为改观,固然吃惊于狂鹰的盖世刀法,但太叔古的确也是可与之一战的俊彦高手。

    不过太叔古只守不攻,看似稳健,只是昆仑钩围起来的岩石被风暴吹打的慢慢越来越小,眼力高明之辈自然能看出太叔古实则落在下风,败象已成,如果没有什么奇招绝艺,反败为胜可就难了。

    这一阵摧山搅海般的刀影之后,狂鹰收刀退开几步,来去自如,不见丝毫勉强之意,楼中诸人此时都瞧的清清楚楚,太叔古还是技逊一筹。

    狂鹰敛去一分狂傲,大笑道:“痛快,分山断海,名不虚传。”

    太叔古暗暗调息有些紊乱的内劲,身形稳如磐石,握住昆仑钩的手坚韧如初,只是额头细汗缓缓渗了出来,就算太叔古再如何心智坚毅,此时也有了难以得胜的无力感。

    李落抬头扫了一眼自始至终神情没有丝毫变化的凌孤眠,凌孤眠眼中有些若隐若现的奇怪锋芒,让李落有些奇怪,也有些怅然。

    太叔古身处下风,凌孤眠没有出声,满堂雄豪愿意为太叔古得罪狂鹰的绝无仅有,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不乏幸灾乐祸和指指点点之徒。

    太叔古此时骑虎难下,没有料到狂鹰手底下这么硬,求胜无望,就算求个全身而退只怕也不容易。

    凌孤眠静默无语,太叔古不免有些懊恼,不过大敌当前,只能将这些念头抛之脑后,如若不然,恐怕会败的更难看。

    太叔古深吸了一口气,定神望去,只见狂鹰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太叔古心中一凛,心绪波动想必没有逃过狂鹰的眼睛,只不过狂鹰不愿乘人之危罢了。

    “调息好了?那就再接我破沙刀法!”狂鹰朗笑一声,刀一横,人未动,气势却先一步扬了起来。

    太叔古脸色一变,厉啸一声,不等狂鹰出招,先人一步,昆仑钩只攻不守,直刺狂鹰咽喉必救之处。

    狂鹰哈哈一笑,突然双手握刀,静如山岳,额头红带无风自动,沙沙作响。

    昆仑钩来势很疾,划出一道残影,大有一往无前之势。

    这一招为太叔古搏回了几分颜面,楼中数个高手颔首称赞,的确当得起分山断海的名号。

    狂鹰嘴角含笑,既没有轻视,也没有凝重,似乎有几分闲散,就这样举刀一斩。

    这一斩没有丝毫花哨的枝叶,不管会武功的还是不会武功的都看的一清二楚,就是平平常常的挥刀一斩,不带烟火,没有风尘,就连原本刀上的刀芒也消失不见,能看见暗哑的刀身。

    这一刀落了下去,说不出的感觉,不知道该算是快还是慢,就这样不温不火的斩落下去。

    刀落,太叔古呛然退了出去,落地喘息几声,眉宇间有难以置信的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