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朝阳升起的时候,草甸那头的火把熄灭了,饱餐完早饭的兵士已经排列好阵型,随着几只号角呜咽的吹响,一排排兵士在佐官的号子指挥下踏着整齐的步伐向百花山庄行来,离着百花山庄院墙不足半里路的地方整个队伍停下了脚步,一辆打着黄罗伞盖的马车离开队伍直直的向大门前走来,而车上之人正是内乡王,他这样招摇过市的原因很简单,这次他已经家底尽出,只能够破釜沉舟了,胜就掌握天下,败就万劫不复,所以根本就没有任何顾忌了。
离庄门五六丈远的距离,马车停了下来,内乡王向院墙上喊道“请圣上出来答话”,话刚落,院墙上也升起了一个黄罗伞盖,下面站立的正是当今天子陈瑞风。内乡王满脸带笑的望着这个被自己兵士困住的年轻皇上说道“瑞风啊,我们叔侄得有十来年没见了吧?上一回还是你父亲去世时候的事。说起来我们也是很近的亲戚了,所以我不想骗你,今天这个事你必须死,不过呢,你现在是九五至尊,应该为你的随驾臣子嫔妃和护卫军士想一想,这样只要你自裁,我这里可以保证他们所有人的平安。”武帝只有三十岁,但却是一个当了十二年的皇上了,所以对方这些话并没有激怒他,他在城头笑了笑说道“德瑞叔,你是糊涂了吧,要干这个反叛之事。你能跟朕说说是什么原因吗?”“原因?呵呵,我们大夏的那位太祖皇帝曾经向那个功劳第一的三弟许以列土封疆平分天下的许诺,到头来呢?最后不过给了一个穷乡僻壤伏牛山旁的内乡府的封地,而且还褫夺了他的兵权。我这个后人是来讨债的,不用平分天下,你们这一支已经做了好几代皇帝了,是不是该把皇位交给我们了?”“德瑞叔,三叔祖是祖庙供奉,功勋阁排名第一的功臣,你这样做可对不住他老人家啊。当年三叔祖统领军队征战四方确实功劳很大,在大夏建立以后太祖是要兑现诺言的,但被三叔祖拒绝了,三叔祖跟太祖说‘大夏的领土怎么可以分割呢?臣弟别无所求,只希望皇上能让我回到内乡,唉,连年的征战,臣弟实在是很疲惫了,做梦都希望回家乡休息休息了。’这不是假的吧,德瑞叔。”内乡王冷笑一声“当然是真的,可你有三叔祖,五叔祖,怎么从没人提二叔祖和四叔祖呢?我的祖上只是想多活几天罢了。”“德瑞叔,你又说笑了,大夏建国录上有啊,二叔祖和四叔祖在刚起兵反抗前朝暴政的时候就战死了啊,怎么会没提?”“战死了啊?!好了,我们叔侄不讨论开国时那些破事了,你如果束手就擒,在你临死前,我可以详细告诉你,你如果顽抗,那也没问题,你自己去问他们不就得了。”“德瑞叔信心很足啊,你的人数多,但好像不如我的精锐啊。”话已到此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起码内乡王不愿意谈这个兵力的问题,他边指挥车夫转身边懒散的冲城墙上的那位天子挥了挥手,车掉了过来,吱吱呀呀的远离了院墙。
这时内乡王的脸色是阴沉的,他明白他的那些朋友和自己信赖的侦查系统都向他隐瞒了重要的情况,自己这次倾城而出兵力逾千,可因为这种偷偷摸摸的蓄兵很难大规模购买马匹,所以基本上都是步兵,而对方的侍卫人数好像远超预计的二三十人,更关键的是竟然没有人告诉他这百花山庄宛如堡垒,有着近三丈高的结实的院墙,要知道因为一路上不是山谷就是森林,他可没有带任何攻城器械。想着想着,他突然伸出手在眼前挥了两下,仿佛欲把脑袋里各种混乱的想法驱赶掉,又过了一会,他恢复了平常的表情,仔细看其中夹杂了一些悲壮“就让我来为玄国的建立奠基第一朵血花吧!”
内乡王回归本队不久,百花山庄的院门就打开了,当先出来的是大内侍卫副总管王元堂,而他的身后则是此次武道大会新秀正榜上的八位年轻人,再之后是八十名已经换下伪装的村民服饰换上了劲装的大内侍卫,这些人出院门后立刻纵马布成阵型,他们身后当今皇上陈瑞风并没有离开,他挺直身子站立在院墙上,身旁是仍然是揣着手的李公公。
辰时三刻,战斗开始,王元堂把手里的长刀一挥,当先向内乡王步足冲杀过去,欧阳春秋等人和侍卫们也随着他挥舞着兵器杀了过去。内乡王的军队主体是重装步兵,看到对方冲击他们急忙竖起大盾和长矛摆出了据马阵型。站在城墙上几乎可以纵览全局的武帝望着城下一动一静仿佛两片潮汐越来越近马上就要融合在一起,这激荡的场面虽然不大但已经让他全身控制不住的轻轻颤抖,这就是战争!而不是坐在龙椅上听报的人数、死伤、胜败那样的几个数字或辞藻。一声巨响传来,两方的部队终于碰到在一起,一动一静的两片潮汐变成了狂暴的海洋,各种声音混合成一种古怪的咕噜声直冲云霄。
王元堂曾经在西北边境服过两年役,所以他战前已经跟欧阳春秋等人和侍卫交代过,一定不要与对方缠斗起来,要充分发挥骑兵的机动性,所以在冲破敌军头部盾阵之后,立刻指挥众人在敌军中游走,他们一方面在马上,再者这些人中最差的侍卫的武功都远超对方军阵中的主官,所以仿佛虎入羊群,而欧阳春秋等人中除了经常与匪徒厮杀的名捕秋叶,其他人首先完成了一次杀人的洗礼,欧阳春秋他们一次次的冲杀后意识到所谓战场搏杀完全不同于平时所谓的比斗,它没有什么花样,只要求你用最快的速度最大的力量将手里的杀器送人对方的要害当中。这场大混战已经进行了一个多时辰了,内乡王的步卒损伤已经一多半了,侍卫这里才损伤了十几人,不过早有破釜沉舟之心的内乡王亲自披挂带着几十名护卫督战着剩下的不足四百兵士力战不退,这到让前期大获全胜的王元堂感到了不妙,原因是酣战了一个多时辰,一直保持机动性的骑兵已经疲惫至极,关键他不敢让队伍缓下来,因为内乡王周围还留有一百来名弓箭手,他们一旦缓下来,立刻会成为对方的箭靶,稍一思索后,他立刻召唤众人纵马回退到院门前与对方弓箭手拉开距离,从新列队并稍作休整后,他正准备再来一次突击冲锋一举击溃对面的叛军,突然院墙上有鼓声传来,咚咚咚咚的战鼓一瞬间响彻了短暂平静下来的草甸战场上,众人回头观望发现是当今皇上陈瑞风正奋力挥动鼓槌敲着一个从白家找来的大鼓上,这来自于圣上亲自敲响的鼓声让院墙下的众人情绪大震,尤其是欧阳春秋这些新一代帝国青年才俊,他们热血奔腾。趁此鼓声,王元堂大刀一挥,强纵身下的战马向内乡王的残军冲去,他之后欧阳春秋等人和几十名侍卫一边吼叫着一边也跟着纵马飞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