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雇城沦陷,就意味着整个去往朝歌的大门已经完全洞开。
中间的孟、镐两城,没有高大的城墙,也没有成规模的骑兵,算是空城。
按照鹰派人物的强硬作风,那就是一顿简单粗暴的穿插推进,直击朝歌。
那么到时候,整个鹰派的声望将达到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这不是其他人愿意看到的。
不仅仅是鸽派,还有骑墙派。霍山的声望太高,就会影响到他们的地位。
阻止的理由多了去了,什么工业生产能力不够,霍山的手段太过残忍,补给供应不上...等等。
而且这件事立马就照会了霍山,要求他这个远征军总司令立马回到幽州工业区,发表记者发布会。
霍山冷笑,胜利太大了,还想折腾我?
鹰派之所以为鹰派,那就是他们足够的硬,如果国内那些小小的情绪也压制不住,霍山觉得自己不配称为鹰派领袖。
从雇城到河曲,骑马需要一天时间。
霍山一个人轻装策马,带上阵亡将士的尸体,不疾不徐地往河曲赶。
到了河曲,霍山率先接见了空军部队唯一的军官,瓦罗少校。
这年轻人对于霍山将军夸奖,很是不好意思。
勉励完之后,一行人在河曲休息了一个晚上,再坐跨城火车,从河曲到幽州工业区。
这条铁路是专门为了这次南征修建的,竣工时间不过三天。
这一只由死人和活人组建的队伍,一抵达工业区的车站,立马就受到了记者地围观。
月台上火车缓缓停下,霍山在冒着白气缓缓现身。
“嘟嘟嘟~”
一声嘹亮的军号。
盖着蓝色军旗的尸体,从车厢里抬下来。
霍山站在月台上,脱帽注目。
“欢迎英雄回家!”
礼兵列阵。
乐团奏乐,沉痛的哀乐缓缓的进行着。
这些战死的人,会在两天后入葬烈士园林。
抬起手里的枪,斜斜指向天空,整齐划一对着天空,便是三枪。
很有气势。
“礼毕!”
军队是霍山训练的,一切礼仪和指令完全是按照华夏来的。
说到这个鸣枪礼,历史由来就有点悠久了。
欧洲线列兵时代,士兵作战的时候端着前装的步枪,集体排队枪毙。
这种密集队形一抡齐射便会产生大量的伤亡,这就需要作战人员进行伤员收容。
前装枪的特点是,装弹速度极慢。于是就对着天空斜斜的放空子弹。
以此来向对面说明:“我的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先等我料理下受伤的兄弟们,完事后咱们再接着死磕!”
安置完死伤者后,再朝天用空包弹发射3枪,告诉对面:“我已经收拾完了,咱们可以接着开干了!”
久而久之这一停止战斗安置死伤者的做法在战场上慢慢固定了下来,朝天开3枪也逐渐演变成了哀悼战场上死者的最高礼节。
这种古来的绅士手法,也就在那种不激烈的战争中才会出现。
从一个侧面也看出,对于战争,人有着自己的温柔,即便是暴力机器。
“回家了~”霍山叹了一句。
去的时候800人,回来的时候,旗帜残破。
“退后!”
“后退!”
...
月台的记者和民众,努力地往前挤,以期望靠近霍山。
却是给维持秩序的士兵给别了回去,月台上乱哄哄的。
“看起来很热情~”
副官一脸苦笑,没想到还没有到幽州城区,就被堵在这里。
“将军要不驱散人群...”
副官有些紧张,这种场面,万一蹦出来一个刺客,这可怎么好。
“不用了,”霍山很理解国民的心情。
比起那些上层人,这些小百姓才是真正爱国的人。
他们不同政治家,为了捞取政治资本,发动战争让国民来买账。
“将军,可这...”
“不需要!”霍山转身爬上火车车顶。
“诸位同仁,且听我言!”双手一展。
人群骚动,声音如同浪潮渐渐回落。
霍山鹰隼一样的目光扫过全场。
有耄耋老人,有青年学生,有穿着脏兮兮工人...
他们虽然状貌各异,但是他们都带着兴奋。
为了这一场翻身之战,他们等了100多年。
他们大多数背井离乡,穿过整个大陆,躲避追杀,来到着近乎不毛之地,开辟新的家园。
以往,奴隶主追杀,妻离子散...
一种被压制在心底的情绪,彻底被释放。
昨夜凌晨电报打到幽州,整个幽州城沸腾,今早到工业区的火车第一次售卖了挂票。
数千人将小小的火车站挤爆,所有人都在等待霍山亲口说出胜利的消息。
霍山眼神有些湿润,缓缓的举起右手,用他最大的声音,“凯旋!”
老人婆娑泪流,“凯旋~”
激动的手开始颤抖,手里的手杖缓缓举起,“凯旋。”
“凯旋!!”
...
激动的情绪大约持续了十几分钟,他们缓缓的落潮。
霍山环视众人,用一种激动的声音说道,“城邦的保卫者,从漆黑的夜里端起他们的武器,将仇恨的子弹,射向曾经的敌人。”
“他们将曾经的鞭挞他们的敌人的头颅砍下,你们的敌人神色皆无。”
“滚烫地鲜血流淌到地上,他们完成着父辈未竞的事业。”
...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勇士们越过残垣断壁,将战旗插到敌人的堡垒上。”
“残破的青铜剑,将慢慢锈蚀在泥土里,连同那曾经的主人。”
“以后的天空不会落下箭矢,大地上奔走着你们的牛羊~”
人们静静地听着霍山煽情的演讲。
透过这些特别的词汇,人的那些细腻的情感,被霍山调动起来。
“我与我的士兵,终究凋零,城邦的光荣将永不褪色。”
“国民们,我们需要你们的支持!”
右拳举起。
鸽派是半个蓝血人的阵地。
鹰派刚刚崛起,对上鸽派可谓羸弱无比。
整个左议院联合起来欺负霍山,霍山倍感憔悴。
直到他看到了车站的人,他才意识到真正的盟友,不是那些蓝血人,而是这些红血人。
“城邦!必胜!”
不知是谁,在人群里吼了一句,整个人群便沸腾起来。
“城邦必胜!”
记者纷纷掏出照相机,对着霍山一阵输出,
一张张阔大场面的照片被装进小小的盒子,这件事,史称“车站演讲”。
演讲其实并没有进行多久,因为霍山紧张的行程,就不得不前往工业区的校场,接受参谋以及议员的诘难。
走在人群分开的小道上,霍山频频向众人招手。
“将军,我儿三娃子,什么时候回来~”一个老太太伸出枯瘦的手,握着霍山手。
副官就要上来拉开,霍山却拒绝了。
“放心,我一定带他回来,”霍山轻轻地拍了拍老太太的手,以示宽慰。“三娃子一定会挂满勋章,回到你老身边。”
“好好好啊~”老太太的牙也没了。
“三娃子出息了!”
“出息了~”
比起年轻人,这些老人跟有情感,毕竟经历过商王入主幽州那段历史的人,更有感触今日强大的不容易。
...
这样的问候并不少。
霍山自然不可能一一记住,但是凭借强大的反应能力,自然很快的应付过来。
从月台到马路不过两百米的距离,愣是走了近一个小时。
坐在车里的霍山,摇下窗户,还不忘给那些人打招呼。
车这才缓缓离开了车站,往校场去。
车辆颠簸,副官几次欲言又止。
霍山自然是知道,自己给他的工作带来了不少麻烦。
接触大量来历不明的人,被刺的几率成几何倍数上升。
但是比起表现出怯懦,让人对这个军队统帅失去信心,这点冒险还是值得的。
霍山真正需要的是,这些民众的力量。
不过也没有过多的解释,毕竟各司其职,不在其位不谋其事,考虑不到也是可以理解的。
“参谋?议员?”霍山的冷峻的脸上多了几分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