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马,某鲁首都。
酒吧,灯光很暗。放着爵士乐,有点蓝调的风格,淡淡的忧伤。
一个中年发福的男人,手肘撑着柜台,对一个很老的服务生,用一口地道的川话说,“老板,威士忌加冰。”
“伙计,”老板将一个大口玻璃杯放在暗黄色的桌板上,“你看起来不是很开心。”
老板用的也是汉语。
事实上,在利马这个城市1/10的人口都是华裔,尽管西班牙语是官方语言。
“唉~”一声长叹,代表了太多东西。
“叮当~”一块凿好的冰用镊子夹了,轻轻地放进杯子,暗红色的酒液汩汩地充满了整个杯子。
“能分享一下吗?伙计。”老板用一双很粗糙的手,将酒杯缓缓地推到这个男人面前。
“在公海上出事了,”男人晃了晃酒杯微微有些失神。
“折了一只船,少了一条线,保守估计1000多万美刀,”男人很消沉。
酒吧老板一愣,一条船都折进去了,这看不是小事情。
也没紧着问,免得人家心里不舒服。
男人搁下酒杯摇摇头,自嘲,“被人盯上了,这次是大意了。”
老板也不说话,静静地聆听这个倒霉蛋的悲伤故事。
“是一个岭南人带来的灾难,他将一只来历不明的军队引到我的船上。”
“对面只有几个人,却将我30几个弟兄打得抬不起头,”说道这里这个男人忍不住眼角挂起了泪花。“我死了18个弟兄,伤了15个。”
老板将胸口的一块方巾接下来,沉默着递过去。
“抱歉。”中年男人结果方巾,轻轻地揩去眼角的泪水。
“我可以理解,”老板声音很温柔。
“呼~”中年男人舒一口气,将方巾轻轻攥在手里。
“我的船被澳洲警方扣下,我本人也被拘捕,后来我花了些钱将自己保释出来,这次回来就是给弟兄的父母们散点安葬费。”
“我准备把两条船都卖了,就这样平淡地了却残生吧~”
杯中的酒尽,一个悲伤的故事短短的便说完了。
“您的夫人呢?”
“离了,我提的,”男人摇了摇头,“她同意了。”
老板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将一杯威士忌再一次推到男人面前。
男人也没有什么犹豫,一口闷了下去。
“说了怎么多,你这边怎么样,”男人的情绪缓缓地平静了下来。
“倒也稀疏平常没甚值得注意的,”老板插着杯子,突然一顿,“不过最近南美帮会合并很严重。”
“合并?”
南美没有北美发达,加上国家密集,帮会很多大小林立,难以一统。
要说合并,他不太信。
“最近这爱尔兰人,高层集体死亡,相对应的是西西里岛帮会高调接受那些黑色产业,甚至对残余的爱尔兰帮会进行接管。”
西西里岛帮会,重要成员来源于二战时期的南欧平民的后裔,集中在东北部海岸。
至于爱尔兰帮会,则历史更悠久,最早可追溯到三角贸易时期,他们的祖先是航海起家,原始资本积累雄厚。
爱尔兰帮会的主要业务都是金融一类,高投资高回报的项目。
按理说两家不可能会尿到一个夜壶里...
“最近西西里岛帮会,可不一般,”老板从抽屉下翻找了一会却始终没有找到遥控板,“小道消息,好像花了大价钱,请了一个高手,将爱尔兰帮会的4美刀的钱绕了世界一圈。”
找到了遥控板,老板示意中年男人看电视。
这是一栏南美新闻。
“最近南美发生多起枪击事件,近日布宜诺斯艾利斯,一位爱尔兰人在酒店被枪杀。死者为前某西游戏公司的执行总裁。”
“圣地亚歌别墅区发生一起枪击事件,死者亦一名爱尔兰人,现场被巨大大火笼罩。”
“目前未有任何组织和个人宣布对此次行为负责,案件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下面是一则联播快讯~”
看到这里,中年男人方才相信,老板说的都是真的。
“丝~”中年男人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得是多少钱啊~”
爱尔兰帮会,那可是肥的流油的帮会,当年米国击打财团,跟爱尔兰摩擦过好几次后,几十个小目标天上乱飞。
爱尔兰的家底,可不是一般的厚实。
“羡慕什么呢?”老板摇摇头,如果是西西里岛帮会输了,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吧。
称王者,有成寇的心态。
中年男人没那个气度,心境不到,侥幸有所成就,也会败于一旦之间。
“走了!”
“大福慢走~”老板也不出去送,只是隔着柜台对王大福招了招手。
“免送。”
出来门,春末的暖风吹得人暖融融的。
利马的街头熙熙攘攘的人,今天是个恒定白昼,人们终于可以享受一次久违的丽日。人们的脸上都带了点笑容,淡淡的。
只是王大福却心里不开心,郁闷着。
“老板~”一个半大的孩子,在王大福面前停了下来。
“阿宝?”王大福惊讶的发现应该回华夏的阿宝竟然出现在了利马的街头,“我不是给了你路费了吗?你囊个(怎么)还是不回家?”
“老板,我自己要来的,”阿宝争辩道,“我妈大前天夜里断的气,我回去已经没家了。”
王大福眼睛一酸,说好了不流泪,眼睛又湿了。
阿宝为给他母亲治病,十几岁出来混黑,现在唯一的念想也去了。
“可是我没有钱了,给不起你小费...”
“老板,不需要...你是好人。”
虽然是一张好人卡,但是王大福还是很开心。
两个孤独而失意的灵魂在异国他乡的街头,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夏日将至,晚到的春风抚摸着这两个被意外抛弃的人。
他们什么也没做错,错就错在他挡了主角们的路,作者只能让他们去灰色的情绪领域里黯然神伤。
就在两人感慨的时候,王大福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一辆车上一闪而过。
那是一个让他恨得牙痒痒的人,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