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福的书房,没书。
架子上全是名酒,以及川南泡椒。
土耳其风格手工编织的地毯,黑红暗色。
桌子梨木镂空踏云蹄;案上笔是狼毫没开锋;墨是松木墨块,棱角都没去;砚台纯净细润,上面还有些许石品纹,可惜急了厚厚的灰尘。没纸。
巴洛克风格(曲面、椭圆繁复雕刻)吊顶,欧美典雅风格水晶挂灯,大型轮转机械钟,以及一个莫名其妙的壁炉。
霍山翘着二郎腿斜躺在真皮沙发上,嘴角抽动。
说中西合璧,都是在侮辱这个词。
土、豪,就完完全全地概括了这房间的布置。
几把长枪短炮比着霍山的脑门,一点也不敢靠近他,唯恐给霍山吃了去。
这也不怪他们胆小,刚刚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去动霍山,却给霍山一个背摔,折了几根肋骨,嗷嗷叫给人抬出去了。
面对这么多只枪,霍山云淡风轻地斜躺着欣赏书房,根本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众人也是看着发憷,不敢近身。还真就没办法,只能去请老板来。
“哈哈哈~”
人还没到,一声爽朗的笑声却是先传了过来。
一群西装保镖簇拥着一个发福的中年男子,从门口快步进来。
“不知道是道上的哪路兄弟,”王大福进门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霍山,然后就是抱了拳,把礼貌做得滴水不漏,算是给足了面子。
衣领笔挺,虎口和食指上老茧厚厚,这是一个严谨而又刻苦的人,多半是个军人。
霍山收了脚,站起身来,“鄙人,此次来拜会王大善人,是为了一件事。”
“一件事,”王大福心里打起了鼓来,这用敬语,态度却是如此嚣张,又是闹哪样。
“我要找一个杀人犯,”从口袋里掏出那张黑白照片,递过去。
王大福蒙了,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霍山冷冷地看着王大福,“我是军队的人,这个人杀了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我要抓他,告诉你一声。”
要说霍山是怎么追踪到这里的,这得益于,走私船的稀少。
虽然说不知道在灯塔区袁渊会坐那条船,但是目的地只要是南美洲,这段时间里就只有这艘探戈可以乘。
于是霍山搭了一条渔船,到公海上上探戈先行等待。
只不过为了防止跟这些黑色地带活跃的人交火,霍山还是决定先知会王大福一声。
“在我的船上...”这不是砸场子是什么。偷渡者可是给了他海量的钱,要是保不住,谁还敢照顾他的生意。
霍山冷冷道,“我要抓的人,比你黑老大的尊严重要!”
“你不怕死?!”
贴近王大福的脸,轻声道,“成为军人那天,我就位荣誉活着,今天耶稣来了也保不住他。”
“没得谈了吗?”
“没得谈!”
咯嘣~咯嘣~
周围的上膛声响成一片,王大福的手下将黑洞洞的枪对准了霍山。
一瞬间,房间里的火药味十足的浓郁。
“正确的事情不去做,后继者就会迷茫,”霍山解开上衣扣子,一个小小的遥控器出现在他手上。
“老板!”看着那些恐怖的数字,周围的人慌了。
王大福拧着脸,“朋友事情不要做得这么绝对。”
“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在征询你,”霍山根本不听警告。
“老板...”躁动的人群,随时都有可能射出一颗意外的子弹。
“别动!”王大福一声怒喝,“抢都收了!”
“可是...”为难。
“听人话!都出去。”
这群人得了这命令也是不甘不愿地收了枪,往外走去。
哐当!
门关了。
“年轻人,我佩服你的勇气,”王大福将霍山的手拨开,“但是不理解你的不理智。”
“被发现了?”霍山随手就将那个遥控器丢了,满不在乎道,“死亡对我来说是最简单的事情,我没那么执着生命的长短。”“所以这就是你拿个遥控器来吓唬我的理由?你不怕我...”
“不怕,”霍山冷笑,手上多了一把两叶飞刀,“没有炸弹你一样死!”
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吓你是给你面子,但是你如果不要体面,那么我就强行给你体面。
反正是杀人,不是炸死就捅死,没有多少区别。
“人,我不会让你抓的,”王大福肩一耸,皮衣滑落下来。手一拦,反手抓在手里。
这一手也是相当的漂亮,不过在霍山看来,却是欠缺了力道,杀人显然是远远不够的。
皮衣一抛丢在沙发上,王大福坐到了书桌前,“但是你可以来个恩怨局。”
“恩怨局?”
“进场子。”
“进场子?”
“你是复读机吗?”
这也不怪霍山,毕竟没怎么混过黑道,自然不是很了解。
所谓的进场子,跟打擂台差不多。
将两个恩怨角逐者,关到一个笼子里互搏。
不同的是,输了一生全部一切归零,连同性命在内都可以被人拿走。反之,赢了奖励亦然成立。
最绝的是恩怨局挑战一但发起,便不能拒绝。
“他不进,就是不给我面子,我帮你揪进去。”停顿,看了一眼霍山,“他进去了,你就可以在里面抓了他。至于你制服制不服,就是你的本事了。”
王大福打了一手好算盘,只要进了场子,霍山抓人就不算是坏了规矩,那么也就不必要跟军方结下梁子。简直是一举三得。
“你最好没有骗我,”霍山淡淡地说道。
“我们都不为难,皆大欢喜不是吗?”王大福眯着本来就不大的眼睛,“况且还能卖你一个交情呢?”
“谢谢。”霍山扣上衣服,鞠了个躬走了。
王大福摇摇头,这人看不懂。
看了看挂钟,时针愉快的滑向了8,“糟糕,舞会开始了。”
对着门口大喊一声,“快给老子,换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