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的事不了了之。
人家根本就没有房子,拿什么赔你。
昨天晚上下半夜,陈扬全家总动员,搬到河沟对面的二叔公家住。
然后,咬咬牙狠狠心,一把火烧了自家房子。
房子烧了,宅基地保住了。
陈扬和他的家人,就这样迎来了一九七八年。
爷爷当过木匠,在他的带领下,用了十多天时间,二叔公家的两间房子焕然一新。
这时,生产队分粮分柴了。
分的是秋粮和秋柴。
生产队有规矩,晚稻收上来后,集中管理,集中分配。
这也是一年的结算,谁家分红,谁家还要付钱给队里,都要在完成结算和收支后,才能分到秋粮和秋柴。
本来,在去年五月,陈扬高中毕业后,当上了生产队的会计兼记工员。
现在,因为父亲的事情,大队发了通知,撤销了陈扬的两个职务。
陈扬倒不在乎什么职务,他心疼的是这两个职务的报酬。
会计每年两百工分,记工员每年一百工分,一共三百工分。十个工分一工,三百工分就是三十工。
按前年算,生产队丰收,一工等于七角钱,三十工就是二十一块钱。
唉,又少了一笔收入。
早上,陈扬来到了他所在第九生产队队部。
队部的房子,是原来的童家祠堂。
队里的人早已汇齐,拖家带口的,屋里屋外全是人。
陈扬有自知之明,一个人待在外面,蹲在地上晒太阳。
“小扬,吃了吗?”
主动跟陈扬打招呼的人,是第九生产队的队长童老贵。
陈扬翻了翻两眼,爱理不理的,鼻孔里重重的哼了一声。
童老贵嘿嘿的陪着笑脸,在陈扬身边蹲下来,“小扬,你不能怪我。撤你的事,是大队的决定。”
“我呸。”陈扬碎了一口,“老童,政府有规定,小队的事,大队不能瞎管。你要是不同意,大队撤不了我。”
“你看你看。”童老贵叹了一声,“我就知道,我准是两头受气,啥好也讨不到。”
陈扬斜了童老贵一眼,“再说了,你让你的侄子童小龙接替我,明摆着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么。”
“嘿嘿……他读过初中。在咱们小队,他的文化水平仅次于你。”
陈扬笑了,又呸了童老贵一口,“数学只考三分的人,能算出个屁来。老童,你就等着乱套吧。”
童老贵不生气,凑到陈扬身边小声说道:“小扬,你烧自家房子的事,我可是帮你瞒了的。”
“呵呵……我烧自家的房子,不违法啊。”
“我跟你打个赌,自己烧自己的房子,那也是违法的。”
陈扬怔了,“老童,你不会是在哐我吧?”
“我发誓,我要是骗你,我就是小狗。”
“好吧,好吧。”
陈扬不会跟童老贵对着干,县官不如现管,以后求着他的事多着呢。
再说童老贵是个老好人,办事比较公平,在队里很有威信。
一老一小正聊着,人群里钻出一个人来。
正是童老贵的侄子童小龙。
童小龙哭丧着脸说道:“大伯,这帐我不会算啊。”
童老贵骂道:“你个笨蛋,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陈扬坐在旁边,仰天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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