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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辛渡在社交账号点赞了支持白烬野的博文,并发文:“浪潮褪去,谁在裸泳?”
颜昭躺在病床上吃瓜,她现在就像在云端,对人间发生的风波,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的波澜。
辛渡这波热度蹭得高级,有网友表示支持,毕竟辛渡是白烬野的高中同学,多年相处,一定了解他的品行。但也有网友表示,不用等到真相揭露的那一刻了,糊咖,跟着白烬野一起死吧!不红又爱蹭。
无论如何,辛渡是白烬野出事之后,娱乐圈里唯一一个为他发声的人。
没想到上午吃瓜,下午就见到了风波里的两位男主。
颜昭只是睡了个午觉,一睁眼,就看见窗外有颗头正在看她,颜昭吓了一跳,光顾害怕了,竟一时想不起这颗漂亮的头在哪里见过。
转瞬间,那人后领就被拽住,整个人猛地被拽走了。
没过多久,房门被敲响,白烬野出现在门前,女护工从他的身后窜出来,上来就给颜昭盖被。
“辛渡来了,你要不要见一见。”白烬野低着头不看她,因为她当时只穿了一件吊带和短裤,护工把毯子盖到了她的腋下,颜昭脑门的汗“蹭”地一下就上来了。
“嗨,美女。”外头一个轻佻的声音响起,白烬野伸手推了一把,那人刚露出头的鞋就向后退了去,不见了。
颜昭有些急,朝外叫了声:“你进来!”
白烬野匆促瞄了一眼颜昭,对护工交待道:“把肩膀也盖上。”
护工就把颜昭裹成了粽子。
白烬野才允许辛渡进。
一双白色运动鞋踏进来,颀长瘦削的辛渡便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和那日在宴会上见到的“神女”的精致华丽不同,辛渡身着一条笔直的黑色牛仔裤,简单的黑色衬衫,衬衫的一角掖进裤子,一角懒散地搭在外面,领口松松敞开,眼角眉梢都带着疲倦慵懒,仿佛几天几夜没合眼,尽管黑眼圈很重,但那五官实在精致出挑。
“又见面了,昭昭。”皮肤白皙,唇色樱红,他一勾唇,甚是俊俏。
床头微微升起,颜昭压抑着激动,强装镇定地说:“你好,我受伤了,不便起身招待,请坐。”
“她好可爱。”辛渡转头逗白烬野,白烬野却面容不快。
辛渡坐在沙发上,四处看看,盯上了床头的小冰箱,他走过去,从里面选了一瓶功能性饮料,拧开仰头喝了几大口,喉结滑动。
他浑身散发着狂情野气,又带着一点娇。
白烬野盯着颜昭,而颜昭始终盯着辛渡看。
辛渡的五根修长手指张开,拢住半边额颊,道:“昨晚喝断片了,抱歉,我得醒醒酒。”
颜昭问:“辛渡,你认识梅香吗?”
“嗯。”辛渡很自然地应了,轻飘飘地说:“你找她干嘛?”
“她是我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但她已经失踪好多年了。”颜昭紧紧攥着床单,没人看见她有多紧张。
“哦,”辛渡不以为然:“许多人都和儿时玩伴联系不上了,找不找的,重要吗?”
颜昭想骂人,没耐心了,不想废话。
“我就是要找她,她受了好多苦。”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辛渡的眼睛颤抖了一下,仰头把饮料都喝光了。
“昭昭,阿烬怕你闷,找我来给你说个故事,你愿意听吗?”
颜昭有种很不祥的预感。这种害怕的感觉从脚底窜到脸上,让她被捂出的汗瞬间冷却。
故事,“故”这个字她很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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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的沉默,持续有一分钟,窗帘鼓动,像一缕魂,潜了进来。
辛渡扶额:“讲故事,怎么办,我不擅长,”他转头看着白烬野,很为难的样子:“阿烬,该从哪里讲起呢?”
白烬野坐到另一张沙发上,长腿交叠,拿起Pad处理工作。漠然道:“她只能坐起来半个小时,注意控制时长。”
颜昭忍不住了,迫切地问:“请问,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梅香的?”
“啊,”辛渡不假思索,看着地板的一处,出神:“就从我20岁的生日蛋糕讲起吧。”
“我在那一天决定去死。”辛渡的语气冷静得可怕。
白烬野滑动屏幕的手顿住,愕然抬头。
“我记得那天在下雨,就快端午了。经纪人和队友突然在活动上给我送了蛋糕,那蛋糕特别漂亮,有四层,他们给我戴上生日帽,可怜巴巴的几个粉丝跟我合了影,队友一起拍照,发通稿,活动结束后,我想尝尝那蛋糕的味道,却发现是个模型,我不小心碰掉了上面的一朵鲜花,还被我经纪人一顿骂,模型是她在婚庆公司借的,还要还回去,她骂的很难听,说我就会给她添麻烦。”
“我租的房子到期了,银行卡里只剩两万块钱,晚上我经纪人来找我,说是能给我上个节目,我很高兴,她又说想逛街,带着我直奔商场,用我的卡买了一支一万块钱的包。”
“结果她妈的她又骗我,晚上就告诉我说,节目去不上了,被人给顶了。”
“当天晚上我越想越生气,喝了两瓶,不他妈活了,没劲。我骑着阳台往下看,下面有车,容易砸着人,没跳。我开门,去消防连廊上看了一眼,那里是个好地方,适合跳楼。我又回屋找纸找笔,写了一封遗书,写的什么玩意我记不清了,都是骂我爸的,阿烬我跟你说过我爸吧?”
白烬野垂眸,面色沉重,“嗯”了一声。
辛渡接着说:“给粉丝也写了,还提了我那几个站姐,他们从我出道就追着我,临了我都还糊着,觉得特别对不起他们,我想起了张国荣,最后潇洒地签上了名,我这签名还是淘宝花了50块钱设计的,我想,我要制造一个大新闻,娱乐圈怎么也得震动震动,人们会后知后觉,后悔没有早点认识我这个人。”
辛渡说到这里,自己都笑了,冲颜昭摆了摆手:“马上就到了,马上。”
颜昭没出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这种事我小时候干过好几回,都没成,那次也是。我一出门,看见消防连廊上骑着一个人,我喊了她一声,那人回头,是个小姑娘。我有点生气了,跳楼也得讲究先来后到吧?我气冲冲地走过去,我把她给拽了下去,我问她,你想干什么?她不说话,是个哑巴。”
颜昭一急,身子不由自主地起来了,膝盖疼得一抽,白烬野快步走过来!
“哪里痛?”他柔声问。
她咬着牙捂住腿,摇了摇头,用胳膊挡他的手。
辛渡看看表,打断他们俩:“我也要赶时间,还有通告要赶。”
“你能出去吗?”颜昭抬头看着白烬野,这是她受伤以来,和他说的第一句话。
白烬野愤怒回头,瞪着辛渡!
“讲重点。”
说罢,摔门而去。
辛渡耸了耸肩:“他脾气很差,别跟他。”
门砰地被推开,白烬野满眼阴暗的暴戾感。
他压低嗓音,恶狠狠地说:“辛超,你想死吗?”
“想啊,”辛渡笑眯眯:“天天都想,小奇。”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颜昭气得凿床!
门又被狠狠关上!
颜昭问:“梅香那时候是不是被污蔑偷窃,所以想不开?”
辛渡点点头,看不出什么表情,道:“那些人渣糟蹋她,主人也诬陷她,连警察都不给她活路。”
颜昭暗想:看来,辛渡与梅香交情不浅,连这些都知道。
辛渡继续说:“她可不能在那里死,死了不成了跟我殉情了?那成什么了?我就跟她去协商,我说:您能不能换个地儿,这里是我看上的。她跟我比比划划,我看不懂,我让她写手机上,她说,她要证明她没偷主人的东西。我问她,我说你主人住几号门啊?她就指了我隔壁。”
“她早晚是要跳的,我早晚也是要跳的,但这里是我的地盘,新闻只能报道我,我不允许我到了阴间还弄出花边。”
“辛先生,你跑题了。”颜昭轻咳一声。
“我说不动她,我就说,我知道有一个风水宝地,那里干这事的多,我带你去。我就开车把她拉河边去了,她跳完河,我就走了。”
颜昭闻听此言,又气又恼,心脏都哆嗦起来,她颤声朝外喊:“白烬野!白烬野!”
辛渡被她疯狂的样子吓到了,屁股向后挪,满眼惊惧。
白烬野冲门而入!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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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昭大喊:“我手机呢!我要报警!”
白烬野怒视辛渡。
辛渡漂亮的眼湿漉漉的,无辜摊手:“我什么都没干,她没听我说完。”
颜昭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
白烬野怒吼:“你他妈挤牙膏呢!说啊!”
辛渡眨眨眼,气死人不偿命:“你们俩都太凶了,我都不敢说了。”
“你把梅香怎么了?”颜昭质问道。
辛渡也生气了,嚷了起来:“我帮她选个好地方!河边!风景好!不行吗!我还开车拉她去的!”
颜昭朝起床头的一个什么丢过去:“你是人吗!你这个神经病!混蛋!混蛋!”
辛渡抱头鼠窜,颜昭还要扔,白烬野冲过来就抱住了她!一看,她手腕上的纱布渗出血来。
白烬野大喊一声:“你快走!”
辛渡愣住。
颜昭推开白烬野,上气不接下气,还要拿东西砸人,白烬野抓住她的手将她摁进怀里,回头对辛渡怒吼:“走!滚啊!”
白烬野搂得越紧,颜昭就越挣扎。
“你们都是一群混蛋!怪物!”
压抑多日的情绪终于在此刻爆发,血从腕带里晕开了花!
白烬野手忙脚乱,声音喑哑:“颜昭!好了好了,不要再动了!”
“你把梅香还给我!你这个疯子!你们都是疯子!白烬野!你给我滚!”
“你骂我!骂死我!不要推开我,颜昭!你的手!你的手在流血!”
颜昭在撕扯中流着泪嘶吼:“你不要假惺惺!你从一开始就是在玩弄我!你撒谎、你装傻、你取消了我做你律师的资格,还让叶晞汶来试探我,看我会不会背叛你!”
白烬野扣着她的胳膊将她压制在床上,用双腿钉住她乱动的腿,近近逼住她的眼睛,动作很强势,眼神却是柔软的:“我承认,我一开始不相信你……”
颜昭带着哭腔:“那你中间相信了吗?最终相信了吗?你亲我的时候相信了吗?勾引我的时候相信了吗?你让我陷进去的时候你相信我了吗?我承认我是利用你,我活该!这就是我的下场!”
“我不怕被你利用!我怕的是失去利用的价值!”
“你真贱!”
“求你,不要这么说我……”
“你发现柴宇是杀人犯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报警?我问你为什么不报警!”
白烬野咬了咬牙,瞳孔颤了颤。
颜昭又哭又笑,死死盯住他的眼睛:“因为你想要柴宇的视频,对么?她要是被警察抓走了,你可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白烬野闭上眼睛,头无力地伏在她的颈间。
颜昭咯咯笑起来:“你去红吧,去做全宇宙最耀眼的明星去吧,视频在我这,你不用费心养着我,天天坐在院子里监视我了!你拿去吧!拿去吧!”
“我不要了……”白烬野似要溺死在她的颈湾里,终于哭出声音:“颜昭……我不要了……”
医护冲进来,见到这幅场景,都吓了一跳。
护士忙问:“是不是又抽筋了!要不要打镇定剂?”
“不许给我打!”颜昭脖上的青筋暴突,眼眶红得骇人:“不许再给我打那该死的药!滚开!我要回家!”
她情绪激动,怒推白烬野,白烬野颓然下床,冷冷看一眼护士手里的针,护士明白了他的意思,两三个人冲到床边,摁住了正欲下床的颜昭!
她重重地跌回床上,呼吸急促,长发凌乱,挣扎之下,忽然想起刚才辛渡说的那句话,如果梅香真的到这里就死了,他又怎么会知道她那么多事?
冰冷的针头扎进她的血管,身体一凉,便再也感受不到肉身的存在,她忽然安静了下来,瞳孔重新有了光亮,一滴泪滑落在枕上。
辛渡站在门外,背靠着墙,双目失神,低喃:
“人间自有真情在啊……”
他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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