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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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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着白烬野在纸上签了字,钱铎拿起纸张装进档案袋,并细心地帮白烬野扣好了笔帽。

    “白先生,制片方那边我沟通过了,让我方赔偿损失的要求我已经回绝,你这边不用担心,他们要闹就对簿公堂,打上几年官司,他们的项目也就黄了,现在被动的是他们。”

    “钱律师还好吧?很久没跟你爸爸喝茶了。”白烬野递给钱铎一支烟,自己也点了一根,放松地靠在沙发上,被烟熏了的眼睛觑着钱铎。

    钱铎律师笑着,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他越跟白烬野打交道,就觉得,白烬野和当初来找他的那个样子判若两人,那时候钱铎觉得,白烬野看起来就是一个被经纪公司束缚的傻瓜明星,无辜又无脑,直到他父亲钱律师的一番话点醒了他,钱律师说:

    “白烬野给我们看过一篇前助理朝露写给他的邮件,朝露痛诉叶晞汶和SCE是如何控制白烬野的,叶晞汶也辞任了白烬野的经纪人,这场仗,看似是白烬野为了朝露而打,为了自由而打,看似白烬野与叶晞汶的关系已经是千疮百孔,但你看白烬野新成立的传媒公司,第二大股东是谁?是成艺。成艺是谁?成艺是叶晞汶同居多年的情人。”

    钱铎被白烬野眯起的眼盯得打了个冷颤,却故作镇定地笑了笑:“他也总提起您。”

    钱律师的话又在钱铎的耳边响起——“你们才是无辜又无脑!人家白烬野赔的那点解约金和他认购的股权相比,简直不值一提。矿业巨头河东矿机的母公司河东集团收购SCE娱乐,而河东集团的最大股东是承鼎集团,白烬野在这场解约闹剧中直接影响了SCE的估值,他在为谁拉偏架?而你再看成艺控股的艺文影业,法人是纪石武,纪石武是谁?是纪承达的弟弟,承鼎集团是谁家的?是纪家的!”

    钱铎好半天才绕回来,惊喜地说:“闹了半天,白烬野现在是咱自己人呐!”

    钱铎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半吊子,所以在白烬野这里格外紧张,生怕哪里露怯被他换掉,毕竟他还指望这一单出人头地,但如今知道白烬野跟纪承达有关联,而信诚旺达也是纪承达出资,所以心里觉得这生意稳了,立刻放松了许多。钱铎见白烬野一直跟人打电话,却也没让他走,还在与人通话的空隙礼貌地示意钱铎“先随便转转”,钱铎对白烬野笑了笑,很不客气地在客厅里绕来绕去,看看花瓶,看看字画,走着走着,就绕到了外面。

    庭院很大,向内看去,房子都是落地窗,阳光一照,房间里一览无余,忽然,钱铎看见一张床上躺着一个人,而那人的眼睛正也盯着自己看,他先是惊讶,然后是惊喜,接着挥舞手臂朝床上的人打招呼,并且拨通了电话。

    颜昭看到钱铎的身影时,也十分奇怪,但她数日没见过外人,冷不丁地来了一个熟面孔,还觉得亲切,于是也接起了钱铎的电话。

    “你怎么在这里?”钱铎看着病床上被支具束缚的颜昭,眼里忽然生出一丝不忍。

    而颜昭接起他的电话,第一句便问:“我先前让你去查美尼尔防盗门的事,你帮我查了吗?”

    钱铎笑着敲了敲玻璃,望着颜昭憔悴的脸:“查了,我进去跟你说?”

    颜昭还没来得及制止,钱铎就挂了电话,笑着消失在了落地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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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人,颜昭无奈地摇头,怎么就没遗传一点他爸爸的老谋深算呢!

    钱铎打开卧房门,探头进来,又关上门,走到她的床前,满眼吃惊:“我只知道你请了病假,但不知道你病的这么严重,我一直追问你,你告诉我你在老家呢,结果就变这副德行了?你怎么了?这是怎么搞得?”

    警方将受害人的信息保护得很好,没人知道颜昭是这场连环杀人案里的其中一位受害者,她现在这副样子,任谁看了都会震惊,还以为她已经瘫痪了。

    “腰闪了一下,医生说静养一阵就好了。”颜昭懒得废话,威胁他说:“你最好赶快出去,让白烬野看到,他会生气。”

    钱铎暗暗松了口气,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现在也泥菩萨过江,正在外面打电话呢,你怎么让他给养起来了?你不当我小妈了?”

    颜昭有时候对这个小钱律师很无奈,他说话欠分寸,你骂他吧,他油盐不进,硬说自己这个私生子被放养惯了,就是没有教养。但他有时又很仗义,倒是个实心眼的好人。

    颜昭不搭理,只顾打听:“美尼尔防盗门,16年端午节前后,所有的订门客户,你帮我查了吗?”

    “大姐,我是F.B.I吗?人家那客户资料说给我就给我啊?”

    颜昭无奈,叹了口气。谁知下一秒,钱铎却嘚瑟地朝她飞了一眼,说:“看手机。”

    颜昭一看,是钱铎发给她的一个表格,当即就有了笑模样:“你还真弄到了!”

    钱铎往她床边一坐,拿起一个苹果削起来,说:“这个品牌整个上源就一家代理商。”

    “我知道,在海富装饰城。”颜昭翻动着表格。

    钱铎说:“老板娘当然不肯泄露客户资料,我给他介绍了两单生意,她只给我了一份名单,电话什么的都没有给。”

    “有名字也行。谢谢。”颜昭翻着翻着,突然在一个名字上停住。

    “辛先生……”她忍不住喃喃自语。这个辛先生,在16年端午节那天订了门,但没给出送到哪里,电话多少,都没有。而姓辛的,她从小到大也没遇上几个,不会就这么巧吧?

    颜昭觉得浑身的血液沸腾,同时,头又开始一阵阵眩晕。

    “你怎么了?”钱铎放下苹果,凑上前去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没事,”颜昭有气无力地说:“你快走吧,我们电话联系。”

    钱铎见她实在难受的样子,踟蹰道:“我、我去给你叫人过来吧?”

    颜昭推开他的手:“不用,你快走,走吧……”

    话音刚落,门“砰”地一声被推开!颜昭猛一抬头,只见白烬野面无表情地出现在门口。

    数日不见,他消瘦了许多,剃了寸头的他气质大变,不再是奶油小生面如冠玉的模样,而是带了点铮铮的硬朗之气。

    钱铎尴尬地解释道:“白先生,我是无意中看见颜昭在这里的,我们两个是好朋友,就进来问候一下。”

    白烬野不说话,眼尾眉梢都带着逼人寒意,这让颜昭不禁想起那日她被推到医院抢救,白烬野就像现在这样,从始至终都没有靠近她,她和他站的位置隔着医护还有警.察,而他大多时候也是在和医生沟通,偶尔穿过这些人的缝隙望她一眼,那眼神,虽短暂,但冷静得可怕。大概就是在那一刻,颜昭开始害怕他。

    钱铎说完,白烬野身后的女护士就进来了,走到床边,把毯子盖在她裸.露的大腿上,说:“您现在抵抗力太弱,外面带来的流感病毒一旦传染,咳嗽起来,脊柱脊椎就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可要小心呀!”

    颜昭目光阴沉地看白烬野,有种被禁锢的不快。但她的视线落在他眼里的时候,却发现他早已换了一种表情,虽然依旧是冷淡脸,但看着她的眼神里透着无辜、可怜、疏离,倒好像是颜昭和钱铎欺负了他一样。

    就在这样的“狗狗眼”之下,白烬野身后突然冲出两个膀大腰圆的保镖,架住钱铎的胳膊就往外拉,钱铎“哎哎?”着喊叫:“这是怎么闹得白先生?哎哎?你们别拉我我会走啊!”

    拉拉扯扯人就走了,白烬野还站在门口,颜昭压抑着脾气一声不吭。

    钱铎是律师,又是老钱的儿子,他能把他怎么样?

    白烬野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朝走廊的方向招了招手,颜昭别过头去暗暗咬牙,就听见Simon走了过来,白烬野当着颜昭的面,毫不遮掩地对Simon说:

    “关起来,叫他爸来接。”

    颜昭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然而门口早已空空如也,徒留一阵桀骜的脚步声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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