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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弄疼你了?

    080

    带着满脑子疑问,她像条鱼一样快速钻过尸体与门框的缝隙,鼻尖擦到了尸体冰凉的皮肤,令她不寒而栗!

    钻进卧室,厉落暗暗松了口气,昂首挺胸走到云开面前,踮起脚尖仰面与他对视,气怄怄地说:

    “我做不做得了警.察,不是你说了算的!”

    她比云开矮了一大截,即使踮起脚尖,鼻梁也才到他的嘴唇。

    他的嘴唇很薄,唇纹很浅,他舔了下唇,目光深深。

    云开垂眸看着她,默不作声,又向前凑了一步,他和她几乎就挨上了,鼻息相闻。

    厉落气势不减地向后退了一步,眼白瞪得更大了几分:

    “你干嘛?你也想揍我吗?”

    二人正对峙间,卧室门口进来一个人,是个高个子男生,新面孔,因为瘦,他很灵活地就从尸体边上溜了进来,一口整齐的白牙,笑起来很阳光。

    “云法医,现场勘查完了,没发现什么异常,您这边怎么样?”

    云开客观冷静地说:“初步检验符合自缢身亡。”

    男生的表情立刻因为案情的简单而变得轻松起来,他立刻注意到了卧室里还有另外一个同事,十分热情地对着厉落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新来的,我叫步飞。”

    厉落眼前一亮:“你就是那个犯罪心理学的博士?”

    步飞挠挠头:“哈哈,我本科学法律的,硕士在国外读的犯罪学和人类学,博士正在考呢,还没考上呢!”

    厉落伸手跟他握了握说:“我叫厉落,也是新来的。”

    “你就是厉落啊!”步飞似乎很兴奋:“你哥是小风神?我的天,我终于见到偶像的家属了!”

    厉落低落的心情这才有所缓解,挠挠头,问:“你本科在哪里读的法律。”

    “政法大学。”

    “我有一个朋友也是政法的。”

    二人性格都外向,一下子聊到了一起。

    步飞说:“原来你朋友是颜昭啊,她是我师妹,她在我们学校挺有名的,不过我俩没说过话。听说她进信诚旺达了?”

    “对。”

    “能进信诚旺达就很厉害了,之前季队总让我找你,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男孩,没想到是个美女。”

    厉落第一次被人叫美女,突然有点不适应,她抬手掖了掖短发,故作端庄地笑了:

    “呵,季队让你找我干什么呀?”

    她最近是挺努力的,有时为了案子加班到深夜,多少次都错过了食堂的饭店,为的就是不辱使命,成为一名合格的刑警。尽管干的都是一些洒扫采血的小活,那也是一种磨练嘛!

    而且她刚进警队就帮着破获一桩大案子,这证明什么?这就证明她还是有潜力的。

    潜龙在渊,见龙在田,想必她的小小名号已经悄悄在整个公.安系统传开了……

    厉落正把谦虚的话在腹中打草稿,却听见步飞说:

    “季队说,你心理上出了点问题,让我帮助你。”

    厉落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气鼓鼓地叉起腰:

    “他心理才有问题呢!他脑子也有问题!哼!”

    步飞见她这副样子,被逗笑了:“你好可爱啊!”

    “咳咳!”两声清亮的咳嗽声从身后传来。

    云开越过步飞,走到厉落面前,从兜里掏出一只口罩,双手拂过她的脸颊,将口罩挂在她脸上,弹力绳通过他指尖拉扯的力道弹到她两只薄软的耳朵上,疼得厉落“嘶嘶哈哈”乱叫。

    他冷冰冰地说:

    “忘了自己还在现场吗?越来越没有规矩。”

    在现场必须要戴口罩,以免破坏证据,厉落进来的时候光顾害怕了,忘了这茬。

    而步飞看着云开那张严肃迫人的脸,也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081

    尸体被人从绳子上放下了,拉回了太平间。

    现场勘察的同事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最后一名痕检人员也走过来跟云开打了声招呼就回单位了。

    佟琪的家里只剩下步飞、云开以及厉落三人。

    因为云开的助手今天没来,步飞主动请缨给云开打下手,十分细致地帮忙收拾着勘察箱。

    云开摘下口罩和手套,走到厉落身边去,见她一直仰头望着门框上的绳结,刚要说话,厉落却忽然回身叫了声:

    “步步!”

    云开的浓眉一压,步步?

    步飞立刻“哎”了一声,赶紧小跑着过来,站到厉落身边:

    “怎么了落落?”

    云开的眼角微微抽动,落落?

    他抬腕看看表,再次确认两个人才刚刚认识三十分钟零7秒。

    厉落就当云开不存在一样,搓着下巴对步飞说:

    “我见过梁上吊死的,楼梯上吊死的,还是第一次见门框内吊死的。普通人家的卧室门,也就两个正常体型的人那么宽,这地方能吊死人吗?人类都是有求生本能的,一旦脖子被绳子勒住,她只要撑开双臂,就差不多可以够到两侧的门框,说不定就死不成了呢?”

    步飞问:“你不会想要试试吧?这可不行,这是很危险的。”

    厉落走到距离门框一米半远的地方停下,那里躺着一张翻过来的儿童塑料凳,佟琪就是踩着它上吊自杀的。

    塑料凳被编了号,取证拍照已经完毕,厉落就把那张小凳子搬到了门框之下,踩了上去。

    步飞神色不安地问:“你要干什么?快下来!”

    厉落抬头看看头顶那根绳子,用手扽了扽,把脑袋放进绳圈里。

    云开也抬起头,一见她把头已经伸了进去,立刻快步走来!

    云开说:“喉骨被绳子勒住的一瞬间,容易发生断裂,喉骨骨折的同时,气管也可能会弯折90度,人会在短时间内因大脑缺氧而失去意识,接着,四肢发生抽.动,加剧颈动脉的弯折,人无法思考,更无法自救。”

    厉落望着这绳子,心惊肉跳地喃喃自语:“也就是说,脖子一旦吊上去,腿一蹬,气管就有瞬间断裂的风险,即使手边有可以扶着的东西,也是无法自救的?”

    步飞说:“上吊没有后悔药啊!”

    厉落思忖半晌,又拍拍自己的腰:“步步,你来,你扶着我的腰,把我往起抱,让我脚离地就行,我想模拟一下佟琪吊起来的样子,我使劲踹凳子,看看到底能踹多远。”

    云开闻言,犀利的眼睛瞬间结了层冰,寒意森森地望着厉落。

    厉落接收到了他警告的目光,却只当没看见,催促着步飞说:

    “还愣着干嘛呀,来呀?”

    步飞第一次出现场,以为这就是某种“实践派”推理,兴奋地围上去,按照厉落的指示,抱起了她的腰。

    厉落像根萝卜一样被步飞拔了起来,双脚踢凳,模仿着上吊时的晃荡。

    小凳子是方形的卡通塑料凳面,四只蹬腿下方贴着防滑垫,此刻已经被厉落蹬出了差不多有20厘米远。

    厉落从步飞怀里下来,把凳子重新归位,又站上去,说:

    “再来。”

    步飞甩甩胳膊,撸胳膊挽袖子,又把厉落抱了起来。

    其实厉落的体重还好,个子也不算太高,但架不住她在他手臂里拼命扑腾,步飞是个文职,两三次实验下来就累得呼哧带喘,胳膊酸疼,当厉落再次要上凳的时候,步飞连连摆手,扶着腰说:

    “落落,我不行了,你让我缓缓。”

    厉落觑了他一眼:“步步,你得加强锻炼啊!我们才做了三次。”

    始终在看热闹的云开,突然压低眉头,脸一黑,沉着脸走到她身边,厉落站在小板凳上,差不多与他那双深透的眼睛持平。

    云开问:“你在怀疑什么?”

    厉落避开他的眼,看着脚下的凳子,说:“我就是觉得,这凳子被踢的有点远。我踢了三次,最远也才踢出30厘米,可是这个凳子却被死者踢出有一米半的距离,这实在太奇怪了。”

    “死者的瞳孔放大对等,四肢没有外伤,颈部的索沟痕迹、走向和深度都符合自缢特征。我的尸检不会错。”

    “我当然不怀疑你的尸检,但我怀疑死者赴死的诚意。”

    厉落直视着他的眼睛,一改平时的懒散,认真地说:“一个人上吊,选择吊死在自家卧室的门框上,那么她一定知道,第一个发现她死亡的是她丈夫。她用死亡来宣泄自己的情感,是愧疚也好,是愤怒也好,主张对象一定是她的丈夫。也就是说,她是死给她丈夫看的。你是专业的法医,你知道吊死在门框上是危险的,但正常人包括我都不知道这些,谁都会怀疑,吊死在这么低矮狭窄的门框上死得了吗?客厅里还有一处打孔在墙上的引体向上架,那是佟琪老公用来健身用的,那个位置那么高,是悬挂上吊绳索最佳选择,为什么佟琪没有选择那里,却选择在卧室的门框?”

    云开望着她漆黑的眼睛,忽然俊眉一挑,接着绕到她的背后去,双臂伸到她的腰间,紧紧地将她搂住。

    “喂!你干嘛!”

    还没等厉落反应过来,双脚就悬了空,她低头一看,两条白皙的手臂卡在她的肋下,手臂上的肌肉微微贲起,线条清晰,坚硬得硌疼了她的肋骨。

    厉落暗暗咬牙,他的力气居然这么强悍!

    不过很快,她就琢磨过味来,对啊,云开是法医,法医不仅是脑力劳动,还是个体力活,哪一具尸体不是死沉死沉的,每天翻动尸体,没有点力气能干得了法医吗?

    “不是要实践吗?你蹬吧!”云开的气息在她耳边喷薄。

    “不对不对,得从前面抱起来,”厉落扑腾两下腿,用手去褪他的手,没挣开:“死者是往后踢的凳子,我也要往后踢凳子。你在我后面,你的腿就把凳子给挡住了!”

    身后的人点点头,大手一松,厉落瞬间觉得轻松解脱,呼吸重新顺畅起来。

    但他很快又绕到她前面来,两人面对面,靠得极近,身体已经紧贴。

    他的胸膛阔而硬,将她举起来时擦过她柔软的小腹,裤子的腰扣硌得她咬紧了牙关。

    云开表面看起来文质彬彬,瘦削单薄,但臂力实在惊人,他抱着不停扑腾得她好几个回合下来,脸不红气不喘的,顺便还有兴致欣赏她因为他的力量而窘迫的表情。

    最后一次的时候,厉落的表情显得越发痛苦,云开见她这幅样子,皱了皱眉,问:

    “我弄疼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