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王雨萱在一次线下活动认识的,互留了微信,我们都是本地的粉丝,所以经常面基,时间长了就成了朋友。”
“我在一个小公司做财物,话挺少的,没什么朋友,但我跟她就总有聊不完的话题,因为我们都喜欢白烬野,追星这件事要是身边没有同类,你找不到共鸣,很憋闷的。后来她就经常来我家住,拿着电脑在我这里p图什么的。”
“她跟我能成为好朋友,也是因为我是白烬野的本地大粉,总是组织一些活动,她这个人比较腼腆,我带着她她比较有面子。我跟她好呢,也是因为她总能拿出一些我没看过的照片。”
“其实我心里也知道她是白烬野的私生饭,但是这些照片就我们两个人私下分享,还挺刺激的。但是警察同志,我可不知道她就住在白烬野家旁边,我也不知道她给人下药的事,我也是这两天在新闻上看到的。”
“我们俩是最近才有的分歧,前段时间她用我电脑的时候,看见我的聊天记录,发现了我挪用后援会公益善款的事,当时她没说什么,直到那天我们发生分歧,她说要把这件事捅出去。”
“什么分歧?”季凛问。
“起因是她发现我的短视频软件全都是烬辛烬意的推送,发现我其实是个cp粉,她接受不了。”
季凛转头问身边的小张:“啥是烬辛烬意?”
小张附耳告诉他:“烬辛烬意是白烬野和另外一个男明星辛渡的cp粉名称。”
季凛诧异:“俩男的咋还能组cp?”
小张小声说:“季队,您手机还是2g网吧?现在的网民都爱磕cp,那奥特曼和林黛玉、容嬷嬷和苏大强、喜洋洋和甄嬛,都能组cp。”
季凛狂翻白眼,状若毒发。
程娇娇突然血气上涌:“我承认我一直装作唯粉。但cp粉怎么了?唯粉就高贵了吗?我就算磕cp,也是安安静静的磕糖,没提正主,我圈地自萌碍着谁了?王雨萱她就是个毒唯,天天拉踩,说辛渡糊,蹭白烬野的热度,她骂辛渡的那些话实在是太恶毒了。她就是个神经病!”
季凛问小张:“唯粉啥意思?”
小张小声说:“唯粉就是在一个团体里只喜欢一个人,对其他成员都是路人粉,甚至是黑粉。唯粉和cp粉没办法和平共处。”
这显然超出了季凛的认知范围,季凛想了半天,还是不能理解:“所以你就产生了杀她的想法?”
“我没想杀她!从始至终都没想过!她那天跟我说她的狗生病了,在我们小区附近的诊所跟人家吵起来了,我就把她介绍去给我一个师姐开的宠物诊所去就医。”
“真爱堡宠物诊所?”
“对,她把狗送到真爱堡之后,又回来找那条小狗崽,说是已经死了,她当时给我打电话时哭得挺凶的,我就说,反正狗狗已经办了住院,你就到我家来休息休息吧,她说她昨夜一整晚都没睡好觉。”
王雨萱那晚在白烬野的冰箱里投毒,当然一整晚都睡不好。
“结果她来我家的时候,用我手机刷短视频,就发现了我是cp粉这件事,我们俩就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她说话真的太难听了,我这个人,我不是很爱跟人撕,我就没怎么还嘴。没想到她越说越激动,还说要把我挪用公款的事捅出去。”
“我当时想赶她走,但是看她状态实在不好,我当时不知道她这人有抑郁症啊,她一直服药的事也从来没说过。我就想着不能让她走,让她走了她非把我的事曝光不可。我当时想,过了今天,我的理财就能取出来了,我的计划是先把公益的钱给填补上,神不知鬼不觉的,毕竟前几次也没人在意流水的事。如果我还没补钱,她就把事情曝光出去,到时候我再去补,这个性质就不一样了,我在我的十万粉丝面前将会名誉扫地。”
“我安抚了她一会,就去厨房做了两个菜,她就躺在屋子里生闷气。我就是那个时候动了歪心思。我想往酒里下了点安眠药,哄她一边追剧一边喝,让她睡个一天一夜,等她醒来,我的钱就补上了。”
“谁知道,菜做好了,她却说她不能喝酒,说是吃药呢,我问她吃什么药,她也不肯说,我就以为还跟我别扭呢!”
“吃过饭后,她就睡着了,她一直都是很疲惫的样子,嗜睡。我就想起来上次我师姐给我的催眠药。”
季凛问:“你师姐,是真爱堡诊所的兽医吗?”
“对,上次我家狗子也是在她那里做的绝育手术,狗狗术后疼得睡不着,师姐就给我拿了几管叫什么水合什么的药,说是能催眠麻醉。”
季凛说:“水合氯醛?”
“对,就是水合氯醛,我师姐还教我怎么打麻药不会疼,先把药挤出一点在针头上,这样针头和麻药一同进入皮肤,就感受不到针扎的疼痛了,反正她有自己的特殊手法,我跟着学会了,给我家狗子扎的时候它确实没有反抗。”
季凛:“于是你就想到给王雨萱注射?”
程娇娇说:“我当时不知道我脑子里怎么想的,就想着如果她真给我曝光,我就完了。我活了二十多年,默默无闻,从没人注意过我,可是他们都不知道我是拥有十万粉丝的大v,在饭圈里能一呼百应。”
说起在粉圈的这一身份,程娇娇的眼睛顿时明亮起来,那个账号id是她燃烧了青春和金钱打下的战利品,那是她不起眼的生命中最伟大的事业,只有披上这身马甲,她才会被人高看一眼,才能得到自信,在那个世界里,她是王者,是元老,是扶持她爱豆事业的名将功臣,谁也不能毁掉它,她不允许任何人毁掉它!
程娇娇眼里的光窜上顶峰,很快,眼里的光化为灰烬,永远消失在寂黑之中,她的肩膀垮下来,疲倦地掐住额头,手指恨不得要抠进自己的太阳穴。
“我没想到她会死!我只想让她睡个昏天黑地……”
季凛问:“你注射的时候,她反抗了吗?”
“没有,她睡得很沉。”
季凛问:“你是怎么发现她死了的,又是怎么抛尸的,说清楚。”
程娇娇叹息片刻,说:“我不停地偷偷开门看她,她一动不动,我以为药物起了作用。第二天早上我再过去看,她还在睡。直到第二天晚上,我把账户上的钱补上了,又去看她,她还是在睡,我就觉得觉得有点不对劲了,过去一看,她都硬了。”
“我把她的手机关机,和她的电脑一起藏了起来,我家就住在一楼,我的车就停在楼下,我壮着胆子把她背上了车,往郊区开,寻找偏僻的地方想把她放下,路过电子厂那栋鬼楼的时候,我就想,应该没人来这种鬼地方,就把她扔那儿了。临走的时候,我看到她还穿着那件印着希望小学的活动衫,那个活动是我办的,我怕暴露自己,就把她的上衣脱了。我把车子往市区开的时候,忍不住哭了,我知道我这辈子可能就完了。我一想到她赤身裸体的躺在那里的画面,就觉得特别难过。”
“路过服装店的时候,我下车买了一件差不多样子的黑色t恤,又返回去给她换上了。我真的没想过……要害死她。”
019
张局长坐在椅子上,闭目冥想。
“这个案子,办的不错。”
季凛站在对面,静静等待着什么。
良久,张局长忽然睁开眼,目光中散射出几分锋利。
他拉开抽屉,拿出一叠材料,递给季凛。
季凛拿起来一看,“信诚旺达”四个字里,那个“达”字被张局给圈了起来。
张局长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做好打一场拉锯战的准备。”
季凛又低头看了一眼他画的圈,有些出神,讷讷地答:
“是……”
季凛从局长办公室一出来,队员们围了上来。
“季队,是不是可以放假了?”
“老张有没有夸咱们?”
季凛回答:“老张说,王雨萱那个案子,我们干得不错。”
厉落激动的说:“老张有没有夸我?”
季凛瞥了她一眼,鼻子里轻哼一声:“嗯,夸你瞎猫碰上死耗子。”
厉落摊摊手,朝张局长办公室里做了个鬼脸。
季凛搓搓下巴,说:“别高兴太早,这个私生饭的死因查明了,但这是个案中案,那个叫朝露的助理的死还没彻彻底底的弄清楚呢!现在私生饭死了,原因成了谜。”
厉落说:“对啊,那个私生饭为什么要杀白烬野的助理呢?又或者,私生饭可能没想要杀助理,她的目标是白烬野,毕竟她是给白烬野的饮料下了药,助理误喝了,但是私生饭又为什么要杀白烬野呢?”
菜菜说:“程娇娇刚刚交代,王雨萱有记日记的习惯,我去想办法找找她的日记,这部分就我来负责。”
季凛拍了拍菜菜的肩膀,表情放松地对大伙说:“老张说了,让咱们赶紧回家,洗个澡,放个假,该找对象找找对象。要是都找不着对象,就内部发展发展。”
季凛瞥一眼厉落,奚落道:“尤其个别女同志,别成天拎着破壁虎转来转去,女同志就该有女同志的样子。”
“六六是六角蝾螈!不是壁虎!”
厉落提起鱼缸,拿上车钥匙,问:“老李,你回你前妻家还是回你妈家,我捎你。”
老李说:“你带菜菜吧,我回我妈家,一会老王要去前女友那里求复合,顺路就带我了。”
菜菜手舞足蹈地嘚瑟起来:“我不用了,我一会要去相亲!”
季凛说:“这回你别说你是干刑警的,你就说你是搞金融的,等处出感情来再摊牌。”
老李说:“那不是欺诈的渣男行为嘛!季队你怎么能教坏小孩呢?”
厉落说:“就说他活该找不着对象。”
季凛拿着保温杯,吹动水面上飘动的枸杞,怅然伤感地说:“我不恋爱,是因为我不想把情绪掌控在别人手中,我也并不觉得真的会有人爱我很久。”
“呕!”
“呕!”
“呕”
办公室里出现集体食物中毒现象。
季凛微微一笑,摇头,一副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出的高深莫测。
众人正欲散场,小张突然冲进来,大叫一声:
“季队!”
季凛保温杯里的水倒一脖子!
“你能不能别总咋咋呼呼的!差点给我送走!”
小张狠狠吞咽了一口唾沫,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是,是,季队。”
季凛:“怎么了?”
小张:“机场路的农田里发现一具女尸!”
所有人面面相觑,季凛面色严肃地站了起来。
菜菜把双肩包狠狠甩在桌子上,暴走大吼!
“这对象老子不找了!让单位给分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