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说老爷是不是要把你许配给这位长安来的公子了？”
雪雁在屏风后面小声嘀咕起来。
作为贴身丫鬟。
林黛玉嫁过去。
雪雁自然也是要跟过去陪嫁的。
也就是说。
眼前的北方贵公子，很有可能就是她未来要服侍一辈子的人了？
雪雁虽然是丫鬟。
但也少女怀春。
此时再次看向贾英的眼神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雪雁自顾自说道。
“虽然不是白衣飘飘的美男子，但是年少成名，应该不会委屈...”
话才说到一半。
只见林黛玉俏脸通红，拽着雪雁就逃了回去。
头也不回。
可惜错过了接下来林如海和贾英两人的对话。
堂内。
贾英也是被问得猝不及防。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古代女子虽然早熟，但是林黛玉现在应该远远没到出嫁的年纪。
贾英连连摇头。
“本侯早已成婚，乃是长安工部营缮郎秦业的养女。”
“可惜了，可惜了~”林如海叹了口气感慨道。
“想必这侄媳妇有过人之处，否则以营缮郎之女的身份，是断然配不上侯爷的。”
古人讲究门当户对。
林如海又是经科举出仕，自然很看重这些家门这些硬性指标。
贾英对此微微一笑并不反驳。
隔了半晌。
林如海还是不死心道：“敢问侯爷可有平妻？”
大乾《婚嫁令》：普通百姓、官员，只能娶一妻，小妾不计；侯爵以上勋贵，可娶三妻，小妾不计；
其中三妻便指：一位正妻、两位平妻。
至于小妾这种身份低微的女子，官府则是不做统计和管制。
朝廷之所以限制普通官员和百姓娶妻的数量。
无非是限制有钱的地主商人、地方官员大肆娶妻，防止激化社会矛盾。
按理来说。
贾英身位超品侯爷，最差的配置也得是三妻四妾了。
林如海如今这般问。
贾英只觉得有些不切实际。
哪怕林家再怎么没落，应该也不至于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当平妻。
贾英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林如海却是深吸了口气，意识逐渐清醒。
“方才酒劲上头，实在是有些胡言乱语了！”
“莫怪莫怪~”
林如海连连道歉。
但是已经醉了。
贾英暗道：传闻南方官员每日酗酒如命，甚至于常有酗酒而死之人，不以为奇。
现在看来都是真的了。
这些南方士子闲的没事干。
天天就是聚会喝酒。
还真是如传闻一般无二。
林如海又喝了两盅，似乎觉得有些乏了，从怀中掏出一枚丹药就要服下。
“等等！”
贾英一声怒吼将其喝止。
“这是何物？”
林如海一脸诧异道：“难道侯爷不知晓此物，此乃五石散，江南士子多服用，使人神明开朗，体力增强。”
“侯爷要不要也来一颗？”
贾英心知肚明。
这狗屁的丹药，短时间内可令人全身燥热，精神抖擞。
然而长时间服用无异于慢性毒药。
现在贾英算是明白。
为什么林如海才四十多岁就突然暴毙了。
贾英劝了两句。
然而。
林如海早就对此药深信不疑，岂是贾英三言两语就能劝说的？
贾英苦口婆心。
林如海却依旧是不以为然。
贾英见状也就只能作罢。
有些人不是不醒，而是不愿醒来罢了。
你怎么可能叫得醒一个装睡的人？
林如海未尝不知五石散的害处，只是林如海早年丧妻，四十多岁却仍旧膝下无子。
同族嫡亲也几近凋零。
若非五石散支撑，恐怕早就心灰意冷跟着亡妻去了。
不过这和他没什么关系。
贾英只想赶紧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林妹妹。
“对了，怎么不见黛玉妹妹？”
贾英随口问道。
林如海则是摆了摆手道：
“我家小女自幼身体孱弱，时常咳嗽，所以寻常都是在阁楼上修养。”
“侄儿这几日便暂住寒舍，不急这一时半会。”
“明日乃是南方一年一度的乞巧节。”
“金陵城可十分热闹，届时让小女带着侄儿上街逛灯会，好生看看江南之地的美景！”
这林如海也是彻底嗨了。
先前还一口一个“侯爷”，此时就差把“大侄子”挂在嘴边了。
是夜。
林如海喝得烂醉如泥。
贾英则是暂时住在府上客房。
风微凉。
贾英从来不是早睡之人，索性在后花园四处闲逛。
林如海是读书人。
花园极为讲究，各种嶙峋怪石、花草流水，俨然是一处小小的世外桃源。
贾英走了没两步。
只听见湖心凉亭处传来阵阵女子的抽泣声。
贾英一个激灵。
终于彻底清醒过来，酒意全无。
“不会是见鬼了吧！”
“这大晚上的谁会待在湖中心？”
贾英装着胆子，轻声走向湖中心的凉亭。
借着月光。
只见一道朦胧的影子正跪在台阶前。
“湖心葬诗，鱼传尺素？”
“又是个文艺女青年啊！”
贾英心中暗道。
据说。
只要将自己想告诉逝去亲人的话写在书信上，随后再沉入湖底，便有通灵的鲤鱼将书信送往阴间。
往往是一种寄托思念之情的手段罢了。
贾英更愿意相信这只是传说而已。
“谁？”
“是谁在那？”
半跪在台阶上的女子终于是发现了突然出现在身后的贾英。
吓得声音微颤。
贾英赶紧出声解释道：
“我是今日来府上做客的客人贾英。”
“敢问...”
话才说到一半。
贾英的声音戛然而止，心脏更是在那一瞬间仿佛停止跳动了！
月光下。
一张朦胧的侧脸缓缓映入眼前。
美！
令人几欲窒息的美！
贾英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只觉得波光粼粼的湖面突然静止，似乎连周围的空气都几接近凝固。
“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奈何花落至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