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者们心神安定了下来。
事情远没有结束。
以往被用作交流辩论的学术殿堂，在此刻改造成公审大殿。
昏黄的灯光照亮大殿，映照众多学者鱼贯而入，纷纷落座。
暖色调灯光和清冷夜色交相辉映，给大殿里的气氛，增添了一抹凝重。
凝重到令人不敢大口呼吸。
以往属于大贤者的位置，坐上了小草神。
纳西妲小小的身形，在宽大的椅子上正襟危坐，在这种庄重的场合，流露出几分小巧可爱。
在平台出现的兰那罗们，悄悄躲在纳西妲身后，为这份可爱在增加些许童趣。
纳西妲前方，用于辩论的开阔位置。
林非静静矗立，看向门外被卫兵们，押送进来的大贤者阿扎尔和卡瓦贾等党羽。
须弥的医术。
是令人称赞的。
原本脸颊肿胀的跟猪头一样的大贤者，脸部恢复到了往常的平整，不过布满各种红紫伤痕。
口中脱落的牙齿，被医者用了副假牙代替。
免得一张口。
吓坏常年在教令院做学问的学者们。
嘴巴被电熟的卡瓦贾，也恢复到了原样，却在嘴唇留下难以恢复的伤疤。
其后身。
是教令院内，另外两位属于大贤者的贤者同党。
在近千道异样的目光注视下，这群贤者们没有往日的高高在上，尽皆垂下头颅一脸黯然。
林非冷漠地注视着他们。
以前被封禁一小时的直播间，也恢复正常，通过林非的视角弹幕再次变得吵闹。
“又开始了，刚才差点熬不住了！”
“这个场景搭的真好啊，你们快看，旁边的席位里，我好像看到了赛诺、艾尔海森和提纳里他们！”
“不只是他们，还是有海芭夏、塞塔蕾！”
“哎呦，这不是大贤者吗，刚才挺狂的，怎么突然就拉了！
“男水友这下花大价钱了，光是群演就要花费不少钱。”
“相比暴打大贤者，我还是更希望看到大贤者被审判！”
纷杂的弹幕。
却乱不了林非的心。
林非走到大贤者身前，扭过头看向纳西妲，“小吉祥草王，审判可否开始？”
“可以！”
纳西妲拿起手边的须弥法典，略显稚嫩的声音却十分坚定。
“大贤者，阿扎尔以及同党，一同犯下七大罪！”
“其一，不敬神明。”
得到纳西妲的许可后，林非的视线扫过面前几人，声音如同冬日里的寒风。
阿扎尔沉默。
而身后的卡瓦贾忍住了发颤的身体，骤然仰起头歇斯底里道：“神明不过是一强大的生命体，与凡人无异！”
“那你们...”
“为何还将大慈树王的神明智慧，奉若圭臬？”
林非没有他那般激动，而是淡淡地凝视着他，轻声疑问。
“我...”
“你，咳咳！”
卡瓦贾感觉到一口气提不上来，再加上烂嘴上的疼痛，让他捂着胸口咳嗽不止。
“软禁神明五百年之久。”
“说什么小草神的智慧，不配执掌须弥。”
“诚然小草神在刚诞生时，智慧如同一张白纸，确实不如彼时的贤者。”
“百年里，可有一位大贤者，敢于亲自验证小草神的智慧？”
“有吗？”
“还是说从虚空终端，不劳而获的灌注知识，让你们心生畏惧？”
林非的视线从贤者们身上移开，环绕着坐满周围上千位学者身上。
沉默。
回应林非的只有从门外而来的风声。
“回答我。”
林非的声音无比沉静，亦如不远万里来到须弥，渴望得到智慧的求知之人。
“扑通——”
回答林非的，只有阿扎尔跪地的声音。
“其二，掌握须弥，却不知雨林、沙漠里的灾祸。”
“死域苏醒、已经扩散。”
“为雨林提供生命之源的法留纳神机，你们曾有一人去维护？”
“完成这些的是，雨林的兰那罗们。”
林非猛然转身，看向躲在纳西妲身旁，露出头顶叶片和花卉的小小兰那罗们。
“说得好，男水友！”
“做森林书任务的时候，全程没看到须弥的学者们，真是气死个人，不知道的还以为须弥只有可爱的兰那罗们呢！”
“最好让这群人，去往昔的桓那兰那给觉王树磕几个头，谢谢兰罗摩所做的一切！”
弹幕已经一边倒不停地为林非声援，林非对着弹幕们，在心里会心一笑。
然后，在大殿内轻声问道，“你们，甘愿认罪？”
其中罪行的其二。
就已经让不少学者如坐针毡，额头和颈后密密麻麻流淌着细汗。
这哪是在审判大贤者他们啊，这是在责问整个教令院！
“罪三，愚昧。”
“大慈树王留下的遗产，虚空塔是为了统合人类的智慧，抵抗灾祸而诞生。”
“而你们，通过识藏日把知识录入虚空，再索取重新获得知识，而不是脚踏实地从头获取。”
“你们已然放弃了思考，下意识将虚空内的知识当做真理。”
“你们可知，赤王与大慈树王，两位神明一同抵抗灾厄，最后赤王神陨，大慈树王过度消耗神力？”
林非亲手将大贤者扶起来，当着直播间众人的面跪下多没面子，凝视着他那失落的双眼给出重重一击。
“虚空塔，数百年来就是如此，这是每个须弥人自记事起就知道的！”
“还有赤王这等残暴的君主，大慈树王不可能和他联手！”
锋利的话语直接切入内心，大贤者猛然下意识否定。
“一向如此，便对吗！”
“真相就在黄沙之内，可惜你们被虚空塔养废了，不去探索，更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林非眼底闪过惋惜，有虚空塔这种便捷获取知识的存在，完美贴合人性里的懒惰，只要权限够就能获得任何想要的知识。
“大慈树王曾在沙漠里留下众多神庙，并派遣祭祀守卫。”
“沙漠会忘却一切，但也会保存一切。”
见大殿内陷入死寂，被兰那罗包围的纳西妲主动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