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事堂六相,除却杨恭仁和裴矩,在岑文本看来,剩下的四名相国,裴寂、陈叔达、李叔良、唐俭,他们迟早是要收拾行李离开。
原因无二,这四人要么是充数的, 要么是太子殿下暂时留着的。
那么将来这四人一旦下台,空出来的位置,谁不想进去?
他岑文本也是追随太子殿下的潜邸之臣,自付自己不差于杜如晦等人,心里岂会对相位没有想法。
“非臣嫌弃官小,只是臣一直觉得,不为州县官, 不做中枢臣。不知小民,何以居中枢而辅君王。臣愿为殿下治理一方,恳请殿下应允。”
闻言,李智云稍稍意外,不过很快就平静下来。
他知道,自己的属臣们,现在都憋着一股劲。武将们憋着劲,准备干死突厥。
文臣们则是为了日后。
岑文本不是第一个要求外放的,同样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自杜如晦和薛收离开长安后,魏征、褚遂良等人,都曾请求李智云将他们外放。
想了想,李智云问道:“你愿去何地为官?”
岑文本是个人才,将来肯定是要重用的。
“臣愿听殿下安排。”
挑挑拣拣可不是好习惯,岑文本自然不会在这种问题上犯错误。
李智云想了想,问道:“洛州如何?”
岑文本大喜, 忙道:“臣愿意!”
洛州,东都所在,重地也!
李智云也有自己的考量, 洛州复杂, 非干吏不能厘清。
而岑文本正合适。
“自杜如晦和薛收离开长安后, 孤本打算引你为黄门侍郎,帮助孤参详政事,没想到你也耐不住寂寞。”李智云笑着说。
这话却是有几分出自真心。
不论政事堂的几位相国如何能干,但始终不是追随他的潜邸之臣子,双方之间不说隔阂,但却总是隔着一些距离。
远没有这些原本就追随他的属官们来的亲近。
岑文本笑着开解道:“殿下勿忧,朝中人才济济,他们都愿意为殿下出谋划策。”
李智云笑了笑。
不久之后,圣旨下达,令岑文本担任洛州刺史。
拿着圣旨,岑文本收拾了行李,在几日后,便带着家人前往洛州上任。
不久后,李智云收到鸿胪寺消息,西突厥统叶护可汗遣使进贡,求亲宗室女。
为此,李智云召来西域问题专家裴矩。
“老臣觉得, 可以应允。”裴矩道:“东西突厥,一向不容对方,若能拉拢西突厥, 远交近攻,将来我朝出兵东突厥,西突厥必能为我朝助力。”
顿了顿,他接着道:“而且,老臣以为,统叶护制霸西域,现在不宜交恶。且统叶护武德初年的时候便已开始向我朝示好,此事不宜拒绝啊。”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李智云偏偏不想答应。
和亲。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但李智云却十分厌恶。
但凡强盛王朝,都不应该和亲。虽说嫁一宗室女,便能得邦国友谊,但其纽带何其脆弱也。
这何尝不是皇帝的无能,无奈之举?
“此番来朝的西突厥使者是谁?”李智云岔开话题。
“据闻是阿史那泥熟。”
李智云点点头,说道:“裴相,你去告诉西突厥使者,大唐有好生之德,意不在兴兵。”
闻言,裴矩秒懂。
太子这是不想和亲,但又想继续和西突厥维持现状。
“殿下放心,老臣明白了,会劝西突厥使者放弃联姻。”
李智云满意的颔首,旋即解释道:“非我不舍姊妹,实乃历史教训历历在目啊。历朝历代,从无和亲换来永久的宁静。裴相历任两朝,想必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是,老臣明白。”裴矩叹道:“只是,于现在的大唐而言,若能多一个朋友,将来对付东突厥也能多一个帮手。”
“孤知道这些。”李智云话音一转,“但裴相你可曾想过,西突厥若是真的强大,他何须联手我大唐呢?”
裴矩了然,“臣明白了。”
“去吧。”
“臣告退。”
西突厥确实是个帮手,但这个帮手并不可靠。如同薛延陀一样,西突厥只是想让大唐和东突厥硬刚,然后它们好跟着捡漏。
否则,以草原人的尿性,若能吃下对方,还等着和你唐人分一杯羹?
统叶护名为求亲,实际上不过是想利用大唐,甚至于把大唐推上风口浪尖。
如果李智云答应和亲,颉利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
他肯定要打西突厥或者是大唐。
西突厥远在西域,而大唐就在眼皮子底下。
谁遭殃,一目了然。
突厥人臣服也不一定是狗,很可能只是戴着狗链的狼崽子。
几日后,李智云接见阿史那泥熟。后者再也没有提及求亲一事,双方交谈甚欢。
对阿史那泥熟来说,唐朝不同意嫁女,他也能接受。因为统叶护可汗给的他任务就是和唐朝维系关系,继续让唐朝和东突厥死磕。
只要唐朝别臣服东突厥颉利就好。
四月中旬,西突厥使者刚刚离开长安,渭州传来消息,党项部落袭击汉人,烧杀抢掠。
李智云笑了。
突厥张狂,他们是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你党项凭什么给老子蹬鼻子上脸的?
给你脸了?
苏烈和张士贵二人奉命入宫,觐见太子。
“党项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吧?”
李智云背对着他们,目光落在陇右道舆图上。
张士贵道:“末将已经收到邸报。”
“朝臣们都劝说孤,按照惯例,遣使问罪党项,你们觉得呢?”
张士贵和苏烈对视一眼,前者道:“党项者,撮尔小族,若轻易放过,必会助长其嚣张气焰,届时我朝渭州难安。末将愚钝,以为应当以快打快,予其教训,使其不敢再犯。”
李智云‘唔’了一声,接着问道:“你们对党项知道多少?”
苏烈道:“党项小族,有八大部,可分为拓跋氏、细封氏、费听氏......大者五千余骑,小者千余骑。俗尚武力,以牧为生。不似我朝农耕食谷,党项无恒地。”
“说的不错。”李智云道:“党项人口,粗略计算,近五十万,虽为野人,但不可不防。”
“末将愿为殿下扫清蛮夷!”苏烈和张士贵请命。
李智云转身道:“让你们来,就是要你们去打党项。不过这一次和以往不同,孤你要你们多抓党项人,送回来。”
以往大唐出征,干趴下一个对手,顶多设置边州,使其内附。但是这一次,李智云要变一变。
奴隶,是个好东西。
现在不能拿突厥人开刀,但是不妨碍他抓几个党项人去挖煤。
“末将明白!”
对于苏烈和张士贵来说,能打仗立功就行,至于太子殿下为什么要多抓党项人,那不重要。
翌日,李智云下令,任张士贵为秦州道行军总管,苏烈为行军司马,率步骑五千,征剿党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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