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显与薛讷等人在一起讨论枪术箭法,忽忽的便过了两个多月,这一天李显依旧像往常那般与薛讷等人研习枪术箭法,却没想到一支军队突然悄悄包围了大军所在的营地,这时候天刚近申时,估摸李绩的攻城大军也就是刚刚发动进攻没多长时间。这支军队既没有事先给庞同善进行任何通报,又是在这样一个奇怪的时候接近,稍微有点常识的人就应该知道,来者定然是敌非友。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这一次悄悄接近唐军营地的,正是高句丽的大将剑牟岑所率领的三万大军,原来这剑牟岑本来是奉命援助新城的,可是听探马回报,围攻新城的竟然有将近十万大军,而且看起来新城危在旦夕,想要救援的难度实在太大,所以这剑牟岑便想出了一条围魏救赵的毒计,率领大军偷袭唐军的大本营。
“这条计策确实很毒辣,因为前两天的战事一直很顺利,敌军都在源源不断的支援新城,却从来没有谁敢于接近唐军的营地,这也让庞同善渐渐放松了警惕,今日更是为了大军回转方便,连拒马等最基本的防御设施都没有放置。
再加上庞同善正率领大军进行操练,在校场上喊得热火朝天,根本就没有发现敌军制造出来的动静。
虽然小校场上的动静比较小,但是当时李显和薛讷讨论得正热烈,也根本没有注意到有敌军接近,不过一直凝神戒备的张无尘却是没有被瞒过,当敌军还在十里左右的时候,张无尘就听到了密集的马蹄声,他立刻想到了其中的缘由,不由得面色微变,但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张无尘还是谨慎的施展轻功约到了旗杆上,这才看到远方敌军的铁骑正在如潮水一般的涌来。
面色大变的张无尘立刻溜下旗杆,然后一步跃到李显的面前,对他说道:“大王,大事不好了,敌军,敌军袭营。”
“啊?汝说甚?”李显还沉浸在之前与薛讷交流的心得中,脑子反应自然慢了一些,可是他的五官却依然保持敏锐,随后便听到了沉闷的马蹄声,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立刻也是面色大变,拉着窦仙童和薛讷说道:“快走,敌军袭营,我等必须在第一时间通知庞将军。”
薛讷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危急时刻也不敢怠慢,连忙绰枪在手,抄起两把长弓,又取过两筒弓箭,便随着李显前去西校场。
而身在西校场的庞同善这时候却仍然沉浸在训练之中,为了能够集中人手进行训练,他把本该派出去的探子都给拉回了校场,也正是因为这样,令他对于敌情竟然一概不知。
看到对方这幅样子,李显不由得苦笑不已,不过这时候也顾不得多说什么,连忙从正列成方阵的将士之中穿过,来到了庞同善身旁,然后在其耳边悄悄将这个消息告诉他。
虽然军情如火,然而一旦李显敢把这个消息大声说出来,恐怕会造成军心的恐慌,所以李显才会这般小心地贴在庞同善耳边报告消息。
只可惜庞同善辜负了李显的一番好意,大声的问道:“不知大总管说个甚?此处人多声杂,末将听不清楚。
李显无奈,眼看着已经看到了后方的烟尘,只好指着后方对庞同善说道:“庞将军请看,后方烟尘滚滚,当是敌军来犯,请将军速速部署迎敌。”
庞同善面色一变,顺着李显的手指望去,随即哈哈笑着说道:“恐怕大总管误会了吧?此分明是我攻城大军得胜归来,如何能是敌军来犯乎?大总管年纪幼小,不懂戎务,请勿再插手,否则的话,虽然大总管是皇子,却也涉嫌干涉军务,于大总管恐怕不利也。”
“尔这话何意?”李显闻言不由心中暗怒,但还是强压住了心中的怒气,对着庞同善说道:“至少将军应该派探子打探一下也好,如何就如此肯定来者便是我大唐军马?更何况依照以往的惯例,我大唐将士回营尚需个把时辰,如何能在这时便回?即便真如将军所言,我军打了胜仗,也不应派出如此多的骑兵迅速接近,最起码应该先派斥候通报消息吧?”
却见庞同善勃然大怒道:“哼,大王虽是大总管,却无权指挥我等,此处营地防卫乃是吾负责,该当如何应对亦是吾来决策,他人无权干涉,休说大总管是皇子,便是皇帝也不成。来人,将大总管送回大营……”
庞同善一句话没说完,面色又是一变,因为他也听到了沉闷密集的马蹄声,同时感到了脚下的大地受到了强烈的震动,感觉如同是地震一般。
如果是自己的人回来,到了营门口将会放慢速度,而绝不会是加快速度,庞同善便是再笨,这点常识还是有的,所以立刻便意识到,李显说的是正确的。
但是他却也拉不下面子向李显认错,冷着脸对左右喝道:“还不快去?记得要保护好大总管,如若出了意外,唯尔等是问。”
“诺。”左右亲卫见主将发怒,也不敢怠慢,连忙拱手请李显等人离开校场前往大营。
而庞同善在略作思考之后,又对正在训练的周王府卫士们摆手说道:“尔等周王府将士也随大王通往大营吧,务必记住我大唐法规,若是大王有甚意外,尔等亦难活命。”
庞同善之所以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顾及面子,另一方面当然是要尽力保护好李显了,毕竟此人在名义上也算是唐军主帅,一旦出了问题,军心绝对会乱到难以收拾的地步,而此人作为高宗和武后爱子,一旦出了什么意外,就算他是武后的亲信,也照样会被砍掉那颗有些肥硕的脑袋。
而在安排完李显的事情后,庞同善这才调动大军,准备抵御前来侵犯的敌军。却没想到那支敌军这时候竟然已经冲进了大营之中,到处杀人放火,把个营地破坏的七七八八,由于留守的军士无人指挥,一时之间只见到处都是惊慌失措四处逃走的军士,整个营地已然是乱成了一团。
而更加要命的是,由于害怕操练时会造成误伤,庞同善的大军除了带着横刀之外,根本就没有携带枪矛弓箭等武器,再加上都是步行,所以在刚一接触,便遭到了敌方大队骑兵的猛烈冲击,所以,只是一瞬间,前锋便即溃散。
“速速下令,留下前锋掩护,余下队伍立即后撤,前往军需处领取兵器马匹,然后再行抵御之事。”
这时候的庞同善再也没有之前的淡定了,立刻抓住一名传令兵,大声的吼道。
那名传令兵见主将发怒,立刻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的点点头,将手中令旗挥舞了几下,然后随着大部队便往营内撤退。
而前锋的将士们便倒了血霉,他们现在抵抗也是死,不抵抗也是死,可是因为顾及军法,这时候不得不抽出横刀,用他们的血肉之躯组成一道人墙,阻挡敌军的铁骑。
可是面对敌人的骑兵,本来就在人数上处于劣势的他们简直就是遇到了一边倒的被屠杀的命运,只见之前还是生龙活虎的将士,瞬间便被敌军的长枪马槊刺穿了身体,有的在摔倒之后被敌军的马蹄踩踏,一时之间却不得死,惨叫之声不绝于耳,简直就是一副人间地狱的景象。
庞同善虽然也看到了这一幕,这时候却也顾不得这些了,如果能够守住大营,尽管死伤一些人,他还不至于被治罪,到时候顶多多给一些抚恤也就是了,但是如果大营丢了,恐怕他轻则免职,重则处死。
所以,庞同善丝毫不顾将士们那期待的目光,毅然扭转身躯,前往军需处,准备取得武器马匹之后再与敌军决一死战。
然而这时候敌军却像是跗骨之蛆一般,甩都甩不掉,纵马直接踏着唐军前锋将士们的身躯就冲过来了,不仅如此,还继续冲击着撤退的队伍,令这支本就无心战斗的队伍变得更加散乱,如果任凭敌军再去冲杀一阵的话,相信就算这些将士全都拿上武器乘上马匹,也绝不可能再去扭转接下来的败局。
“冲,冲上去,务必顶住敌军的攻击,凡是为我大唐战死者,本将定当向朝廷申请厚赏,凡是撤退一步者,杀无赦。”庞同善现在如同是一个疯子一般,扯着嗓子大声吼道,根本不管前方的士兵有没有听到他的喊话。
“杀啊,杀啊。”只见马蹄声响,一员敌将骑在马背上,手持马槊,呵呵大笑着冲上前来,马蹄将一名将士的手臂踩断,听着那名士兵大声惨叫,反而畅快的大笑,之后又挥动马槊,杀死了五六名士兵,然后纵马过来,指着庞同善说道:“兀那唐蛮子,可是蛮子将领?今日休要再走了,乖乖做尔剑春猛大爷之俘虏吧。”
“唉,真是天亡我也,与其在那贼将手中为俘虏,还不如自杀的好,省得在那厮手中受辱。”庞同善一声苦笑,将手中横刀横起,便欲自尽。
这时忽然听得身畔不远处一道声音道:“住手,我大唐之刀只杀贼人,不杀自身。”随即便见一人纵马掠过,随手一捞,将他捞起,并丢到了后面的军士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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