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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百六十四 最后通牒

    南宋商人们带着正品《洪武政论》顺利进入宋境,然后一路南下,进入地方开始大发其财。

    地方官员对此不是不清楚。

    很多地方官员和本地吏员对黑市上的情况一清二楚,甚至他们自己也在操纵黑市,或者亲自下场赚钱。

    他们并不想做出什么改变,《洪武政论》能在黑市炒出百倍以上的价格就有他们的暗中推动,能够将这些正品卖出去大发其财才是他们最在意的事情。

    眼睁睁看着商人赚钱他们是做不到的,他们不能容忍商人赚的比自己还要多,所以他们会借助自己在官面上的关系,安排自己的白手套商人亲自操持这个业务。

    或者让属于自家的印刷产业发力,大力刊印赝品《洪武政论》,使之流入黑市,赚取高额利润。

    反正赚谁的钱不是赚呢?

    在这样的情况下,《洪武政论》在南宋进一步流传开来,从五月初的几万本一下子飞跃到了八月底的十几万本,在京湖地区大面积传播开来,甚至还往川蜀地区进发了。。

    南宋朝廷组织的大规模焚书运动等于是焚了个寂寞,越焚越多了等于是。

    当然,这件事情在九月份的时候被赵昚知道了一部分。

    因为居然有人公开在临安城的一个酒馆里宣读《洪武政论》,说《洪武政论》写的非常好,说的很有道理,那些地主豪绅个个都是吃人鬼,就该被全部铲除。

    朝廷也有问题,朝廷根本没有想过为民谋利,只是剥削和压迫,不断地欺压百姓,  不断地给他们自己谋利,是十足的混蛋。

    他还宣称自己家也是混蛋家族,  家里的老家伙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混蛋,  明明家里有很多很多粮食,  怎么吃都吃不完,但是出现灾荒的时候还是一毛不拔,  一点都不给自家佃户。

    佃户们饿得快死了,跪在主家门口求一口吃的,老家伙们还是不给,  反而让家中恶奴出门用棍子打人,把人打的头破血流。

    所以他宣称苏咏霖说的都是真的,这个体制太罪恶了,地主士绅太罪恶了,  完全就是在吃人,他号召大家一起站出来反抗这种罪恶体制,把他们全都清算掉。

    此事引起轩然大波,  赵昚得知的时候震怒不已,  立刻下令抓人,结果抓住的那个人居然是某五品朝官的儿子。

    官员之子公开宣读《洪武政论》,还公开称颂苏咏霖的思想,  揭露自己家族的罪恶,  完全不把皇帝的封禁命令放在眼里,  气的赵昚直接下令杀了他,还要把他的脑袋挂在城门口示众。

    那个官员也因为此事遭到了赵昚的打击报复,被抄家流放。

    后来审理的结果给出的解释是这个官员的儿子多次科举不成,  名落孙山,因为科举失意所以对大宋朝廷怀有愤恨,一直都心怀不满。

    而后骤然看到了《洪武政论》中队现行科举制度的反思和破灭,  感觉像是找到了人生的明灯一样,顿时成为苏咏霖的拥趸,  认为南宋罪恶滔天。

    于是他才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根据他自己的交代,他还想号召很多跟他一样的落第士子们一起研读《洪武政论》,从中找到让他们的人生重新焕发生机的办法,多少做点什么。

    当他得知他要被杀死的时候,  他完全不怕,  哈哈大笑,  指着负责审讯他的官员说他先走一步,  在下面等着这位官员来和他作伴。

    他被杀之后,手持的那本《洪武政论》被赵昚拿到手里。

    赵昚惊讶的发现这不是他之前看过的明国正版,而是南宋本地出产的盗版。

    由此,通过一番询问,赵昚才知道原来南宋本土已经出现了较大规模的《洪武政论》的盗版刊印团伙,正在把《洪武政论》大规模传向整个南宋。

    因为正品贵,他们就搞盗版,乃至于大胆到了在临安城、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搞,把灯下黑的觉悟发挥到了极致,要不是那个官员的儿子过于嚣张,这件事情什么时候被他知道也不好说。

    赵昚气的牙痒痒,找来叶义问和沈该一顿痛骂,怒斥他们办事不得力,吓死命令,要求所有官员行动起来,让《洪武政论》在南宋绝迹。

    赵昚因为《洪武政论》在南宋民间的传播而头疼的时候,北边大明内部也出现了一些问题。

    在河东、关中等传统势力较为强大、大清洗没有过多涉及的地方,因为《洪武政论》和人民文学的诞生而产生轰轰烈烈的农民运动,使得当地的传统地主士绅遭到严重冲击。

    他们本来还心怀一丝幻想,觉得朝廷只是说一说,满足一下底层泥腿子们的幻想,可未曾想到朝廷真的站在泥腿子们的那边,真的决定要把说过的话付诸实践。

    革命行动发起之前,地方官府、复兴会分部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和文明精神对当地传统士绅势力发去了最后通牒。

    要么接受朝廷提出的【赎买】政策,交出多余的土地房屋等产业,主动配合官府进行土地改革,接受改造。

    要么就等着迎接农民的怒火,转世重生,人生再开。

    传统势力对此又惊又怒,惊怒之下,内部出现了三种声音。

    一种声音是强硬派。

    他们坚决不接受朝廷的任何要求,认为赎买那点点钱和白抢没有区别,从来只有他们白抢别人,没有别人白抢他们,所以根本不接受这种条件,立刻开始武装自己的佃户,准备顽抗到底。

    一种声音是妥协派。

    他们惊惧之下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和朝廷对着干,慑于明军赫赫军威与强大的武力,决定妥协,决定接受朝廷的赎买政策,朝廷要怎么做就怎么做,只要保全他们一家老小,都可以。

    还有一种声音是逃跑派。

    他们急切的找到强硬派,贱卖带不走的不动产给他们,找不到的话就干脆把不动产抛弃,最后把佃户们掠夺一遍,尽可能收集财富,然后把细软金钱收拾好,家人分批趁夜南下逃跑,想着逃到南宋境内寻求政治庇护。

    三种声音代表三个团体,其中强硬派和妥协派的人数都不算最多,人数最多的是逃跑派,他们既不敢和明军对着干,也不想接受明国所谓的改造,和泥腿子们为伍。

    尽管前路漫漫,他们也终究选择南下移民,投奔南宋,试图抵达南宋之后,在南宋境内重新开始新的人上人生活。

    洪武四年六月以后,伴随着革命行动的正式开始,这三种情况普遍出现在了关中、河东之地。

    于是苏咏霖的精力就有相当一部分投入到了这件事情当中。

    他听说了强硬派的坚决抵抗,听说了妥协派的躺平任嘲,也听说了逃跑派的千里奔逃。

    对于妥协派,没什么好说的,既然他们躺平任嘲了,那么也没有必要赶尽杀绝。

    给他们一些钱,就用他们剥削农民的方式,用极少的代价从他们手中【购买】土地财产,给他们留下法律规定的土地,剩下的全部归公。

    这些人还要定期前往村农会接受农会的再教育,全家族编入农会的行动体系之中,从今往后就要和大家一起劳动,一起出工,一起为美好家园的建设添砖加瓦。

    他们再也没有任何特权了。

    老老实实接受改造的,当然可以得到谅解,但是要是偷奸耍滑心怀不轨的,一旦被发现,绝对少不了律法的制裁。

    他们全体都在列入名单,这份名单在当地复兴会组织手里掌握,定期检查,定期考核,对于他们的改造和监视绝不会松懈。

    对于逃跑派,也很好对付,就按照叛国罪犯的方式来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