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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五十六 大宋当然回不去了

    赵构既然做出了决定,汤思退自然不会反对。

    他连连称是,表示自己会按照赵构所说的去做,但是,他还有话要说。

    他故作不快地叹息。

    “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要知道的人不多,那么私下里处理了也就处理了,可是陈康伯把这件事情堂而皇之的上奏给官家,那么知道此事的人肯定不少。

    私盐之事本就在朝中非常敏感,一旦发生,很容易酿成事端,这还是牵扯到光复军的事端,如果处理不好,恐怕又是一阵不小的风波。”

    汤思退这话就说的很透彻,说这件事情万一被某些愣头青小题大做,以至于引起了光复军和大宋之间的不快与误会,到时候为难的还是赵构。

    刚刚和光复军签订了和约,忽然因为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闹起来,可如何是好?

    汤思退深知赵构不想再起事端、只想安稳过日子享福的心理,于是特意这样说,给陈康伯上眼药。

    这眼药还真的有用,这话说完,只见赵构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汤思退暗自得意,觉得距离扳倒陈康伯又近了几分。

    张浚主动退出政治战场的确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汤思退一开始也不敢相信,但是事实就是如此,三辞三让来回拉锯一个多月之后,赵构终于让张浚辞职了。

    张浚也交出了全部的权力,退出了大宋政治舞台,回家赋闲了。

    本来金国灭亡之后主战派和主和派之间的界限就模糊了,而张浚辞职之后,主战派一蹶不振,自此朝廷上几乎没有什么关于北方的军事论调,大家都在讨论民生问题。

    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可以了,扯那么多没用的干嘛?

    这一点让汤思退很满意。

    除了陈康伯还时不时的要求宋廷整顿军备以备不时之需的声音有点刺耳之外。

    张浚走了,陈康伯就成为了唯一一个还愿意就北方问题发表看法的宰辅。

    而且他对于宋廷和光复军签订的看似平等的和约非常不满,多次公开或者非公开的批评这个和约。

    他觉得这个和约对大宋很不利,对急需平定中原的光复军却非常有利,看似平等,实则为未来埋下了隐患。

    他强烈建议朝廷变无为为有为,整顿军备,调整政策,不要坐视光复军就这样平定中原。

    和约是在汤思退的主持下进行的,陈康伯批评和约,就是在和汤思退作对,这让汤思退非常不满。

    这和约可是汤思退的得意之作,也得到了赵构的认可。

    而且,这可是大宋建国近二百年来第一个不需要“赐予”岁币的对外平等条约,这可是大宋前所未有的外交胜利!

    不费一兵一卒,不需要支出一文钱的军费,就不需要给岁币了!

    这是外交胜利!

    你陈康伯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外交胜利?

    到这个份上了还要整顿军备,还要图谋北上,你生怕光复军看你太顺眼了不和你为敌是是不是?

    一天不把北方强邻折腾成彻头彻尾的敌人你就不甘心是不是?

    汤思退十分恼火,于是就处心积虑想要把陈康伯赶出朝廷,想让这个朝廷变得更加稳健。

    之前没找着机会,这一次陈康伯主动递刀子,他汤某人岂能对陈康伯的“好意”视而不见呢?

    而且到这个时候,赵构也对越来越“胡搅蛮缠”的陈康伯无法忍耐了。

    他想要过舒服的安稳日子,他想要享福,可陈康伯偏偏不让他享福。

    混账东西!

    赵构也决定要给陈康伯一点颜色看看了,让他彻底的闭嘴!

    于是没过多久,临安方面就把相关命令传到了楚州,杀私盐贩子顿时成为了政治任务。

    楚州的头头脑脑们一阵协商之后,一些没什么后台或者后台薄弱的私盐贩子倒霉了。

    他们自己被抓住,被杀了,他们背后的小后台也因此倒台,成了真正的大靠山的替死鬼。

    这批人被杀掉之后,楚州方面也能对上面交差,还能保住真正的嫡系私盐贩子,抢占更多的市场份额,暗中继续贩私盐的业务,赚的盆满钵满,更加愉快了。

    只是要小心一点,注意不要被朝廷的人发现。

    于是在这场风波之中,除了小私盐贩子和小靠山之外,真正意义上的倒霉蛋只有陈康伯一个人。

    因为这件事情,陈康伯被赵构记恨,被汤思退和沈该针对,没多久,就因为陈康伯再次力主整顿沿边军备的事情遭到了汤思退的攻讦。

    “和约刚刚签订没多久,你这边就要整顿军备,这会让光复军怎么想?他们会不会觉得我朝要破坏和约?你陈康伯以一己之意愿引发光复军的警惕和敌对,让大宋的信誉受损,你到底是何居心?”

    汤思退引领自己的党羽们对陈康伯大肆进攻,带起节奏风暴,把陈康伯怼的颜面尽失。

    陈康伯对此感到十分悲愤,竭力与汤思退及其党羽辩论,却始终不能占据上风。

    因为他始终拿不出光复军会对南宋不利的有效证据,而主和派却有平等和约这一决定性的证据。

    陈康伯无可奈何。

    数日之后,汤思退指使大量言官上表弹劾陈康伯,把一些莫须有的问题拿出来攻击陈康伯,搞的陈康伯非常狼狈。

    二月底,关于陈康伯的谣言越穿越离奇,陈康伯的处境越来越糟糕,于是赵构很合时宜的一锤定音,免去陈康伯参知政事的职位,外放福州刺史,以此终结这场朝政风波。

    最后一名怀有进取意志的宰辅级人物被赶出了朝廷,赶出了权力核心,稳健保守派全面掌控朝政。

    随后张浚当权时引进的那些主战派人士被悉数调离临安,外放各地州刺史,将他们边缘化。

    南宋朝廷花了几个月,完成了从进取到稳健保守的顺利转化。

    从此不再轻易考虑兵务和北上,沉溺在了和平带来的安定与幸福之中。

    张浚和陈康伯的相继离开也给民间一度旺盛的主战潮流以狠狠地打击,民间的此类论调迅速降温、消失,只剩下少数心怀忧虑的士子面对北方慨然长叹,觉得大宋终究是回不去了。

    大宋当然回不去了,因为赵构都已经萌生退意了。

    而赵构在心中萌发退意的时候,正是苏咏霖不断奋发向上的时候,所以光复军政权的上限也在不断被苏咏霖拔高。

    时间进入到新的一年之后,苏咏霖连续安排了两拨人口迁移,一拨是四万户,一拨是六万户,全部都是迁移到辽阳府去的。

    辽阳府现在万事俱备,只缺人口,只要这一波人口转移完毕,就能快速进入生产状态。

    虽然没有耐寒高产作物,但是辽东之地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苦寒,那么不堪。

    从汉朝到唐朝,辽东地区诞生了不少地区霸主级政权,对中原政权产生过巨大的影响,所谓的苦寒是人口承载上限不如中原与江南,并非完全不能承载人口。

    就算是戈壁之上也有绿洲,也能承载一定的人口,只要不过度移民开发,辽东就可以在自给自足的基础上产生价值,可以养兵。

    当然,辽东真正价值的体现,或许真的要到高产作物引入和工业时代到来的时候才能体现了。

    苏咏霖现在要做的,就是让汉民在辽东站稳脚跟,把生存空间拓展到辽东,稳稳控制,初步开发,以此达成【自古以来】的成就。

    新年伊始,苏咏霖给辽东兵团下令,命令辽东兵团以临潢府、辽阳府和会宁府三地为中心展开犁庭扫穴式的治安战争。

    治安战争的主要目标是拔除地方女真聚居点,夺取土地、房屋、牲畜等财富,将其录入公账目上报中都,再由中都方面根据这些数据决定迁移到辽东的人口数量。

    这部分人口他也的确能拿出来。

    因为眼下光复军占领区内还是存在着大量的旧官僚和地主,他们依然掌控着大量土地,拥有相当的经济实力。

    这是不能忽视的一点。

    于是苏咏霖就选择了辽东作为暂时转移矛盾的目的地,把少地无地的流动人口往辽东安置,以此缓和河北山东和燕云一带的阶级矛盾。

    而且该说不说,这个计策同时也是为了辽东大开发打前哨战,辽东地区肥沃的土地很多都没有开发,开发起来需要很大的人力物力。

    这一方面,被俘获的女真户口就可以发挥巨大的作用。

    苏咏霖为了科学合理高效的开发辽东,专门在辽阳府设了一个辽东开发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