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春面含笑意,眼神却充满挑衅。
她是在告诉我,她才是这府里的女主人?
我对赵延卿早已没了感情,自然也没兴趣争宠。
可我…偏偏又看不得赵延卿过得这样美满。
“你是赵延卿养在外头的女人?”我抬起眼皮,没有接周淮春的茬,而是冷冷问了这么一句。
许是被“外头的女人”几个字刺激到了,周淮春先是一愣,继而眼神里流露出恼恨。
但很快,她又强压下了情绪,笑盈盈回我,“夫人,奴是小少爷的……”
“阿真,她是我给平儿聘的奶娘。”周淮春话音未落,赵延卿突然开了口。
他将那男童放下,缓缓走到我身侧,温软的眼神骤然冰冷,冷森森剜了周淮春一眼,语气冷硬,连名带姓喊她道,“周淮春,夫人需要什么自己会置办。至于你,拿好月银便是。一会儿将账本和账房钥匙整理好了送到正院来。”
闻言,周淮春一怔,登时愣住了。
“爷,是奴哪里做得不好么?”
她红了眼,委屈极了。
赵延卿,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择手段。
我心中嘲弄,冷眼看着他,倒想瞧瞧他为了取信于我,还能对周淮春说出什么更无情的话来。
赵延卿的确无情,面对周淮春的梨花带雨,他并未有半分怜香惜玉,极冷漠的又说道,“周淮春,做奴婢要有做奴婢的样子。”
“守好你的本分。”
丢下一句话,赵延卿又抱起那男童,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着我进了门。
一路踏进正院,他先传来嬷嬷将男童带下去,又吩咐小厮去医馆请朱神医。
“阿真,你放心,朱神医的医术向来高明,定能治好你的腿。”再开口同我说话时,赵延卿又恢复了平日的温润如玉。
他坐在火盆边,往里加了几块儿银骨碳,随着碳火渐红,周围逐渐升温。
我冻得僵冷的身体也暖和起来,因着暖和,手上的冻疮倒是愈发痛痒。
赵延卿坐在对面,见我抓挠得厉害,缓缓伸了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去,继而起身踏出了房门。
半柱香后,赵延卿又折返而来,手中还多了一个白瓷罐子。
“这是附子散。”他拿下塞子,用棉布沾了些药粉,又递给我,“你自己擦,我不碰你。”
许是错觉,这一瞬间,我似乎从赵延卿眼睛里看到了紧张,还有小心翼翼,甚至流露出几分讨好。
还真是错觉。
我心中嘲弄,极不想接受赵延卿的东西,但最后也没有拒绝。
这大半年来,为了生存,我包揽了好几家人的衣裳,从早洗到晚,便是冬日也不例外,时日久了,便生了满手的冻疮,手上一道一道的口子,太冷会痒,暖和了也痒,痒得我夜里总睡不着。
我接过赵延卿手中的药粉,一点点撒到伤口上,剧烈的刺痛在皮肤表层蔓延,疼得我想掉眼泪。
彼时,门外传来的小厮的声音,“爷,朱神医来了。”
赵延卿看了我一眼,皱眉道,“先别涂了,一会儿让朱神医瞧瞧。”
话落,他又吩咐小厮,“去,请朱神医进来。”
“是。”小厮点点头,躬身退了出去。
片刻后,领着一个白胡子老头进了门。
白胡子老头将小厮遣了出去,让赵延卿挽起我的裤腿,细细查看起来。
因为瘸了太久,我的右腿已有些变形。
虽说我对赵延卿已没了感情,可那条丑陋残疾的腿赤裸裸的落入他的眼底时,我还是有些难堪。
许是被我那不堪的右腿恶心到了,看完诊之后,赵延卿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很快随朱神医出了房门。
片刻后,又重新走了回来,神情讷讷的坐到床畔,双目赤红的看着我,良久,哑着嗓音问我,“明真,你腿上…为何会有这样多的伤痕。”
为何?
自是活不下去了。
这些,我自然不会和赵延卿说。
我淡漠的看了他一眼,无所谓道,“没什么,腿脚不便,多少会磕磕碰碰。”
“磕磕碰碰?本王方才问了朱神医,他说是刀割所致。”
“还有,这又是什么?”赵延卿打断了我,他越说越激动,蓦的撩开我的衣袖,下一刻,我那条布满伤口的手臂也赫然暴露在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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