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亨只能答应着出来,知道手里捧着的,是一个非常烫手的山芋。
他知道这是老爹在考验自己,给自己表现的机会。
要是替老爹摆平了这些老家伙,不但在他们面前,树立了自己的威风,在老爹这里,也会得到赏识,一举两得。
但是,这种机会,惊心动魄,一句话说不好,就会被那些老家伙围攻,里面大多还是李亨的爷爷辈,就算臭骂他,甚至动手揍他,他都只能忍受。
李亨唉声叹气,快步来到大殿。扫了一眼,脑袋立刻就大了。
大殿里,几十个老家伙,有坐在椅子上的,有坐在地上的,还有背靠背的,躺着的,五花八门,没有一个规规矩矩的。
也是,从早朝到现在,老家伙哪里还站得住,各种怪样子,硬撑着,也要和李隆基杠一下。
李亨进来,没有得到太子应得的待遇,没有人给他下跪磕头,有几个老家伙不过拱拱手,叫了一声太子。
李亨被直接无视,也只能忍着,反而拱手说道:“各位王爷,各位大臣,时候不早了,各位还是早早回去,何必在次迁延时日,做无谓之争。”
李亨刚说完,李义就说道:“太子殿下,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何必趟这趟浑水,你很清楚,我们一帮老臣,争的不是私利,是大唐的国运,今天一定要和陛下说道说道。”
徐济源捋着胡须,冷冰冰的说道:“不错,陛下不出来,我们就在这里死等,太子殿下,如果是陛下的说客,就请马上回去,我们要见的是陛下。”
李亨听到这两个老家伙说话,就头疼,李亨说道:“父皇身体微恙,你们如此逼宫,是不是太过分了?作为臣子,难道连一点规矩法度都不讲了,固执己见,惹怒了父皇,谁都没有好日子过。”
李义说道:“太子,你如此说,难道还想治我们的罪?荒唐,我们一帮老臣,心系国家,劝善陛下,哪里错了,陛下一意孤行,难道就不怕人心向背?”
两个老家伙,就像训斥儿女一样,完全不顾李亨的感受,李亨已经心浮气躁。
李亨气呼呼的说道:“我皇家的家事,也要你们说三道四,不要说父皇震怒,连我也觉得各位过分了,要是再不离开,别怪我对各位不敬了。”
李亨想的是,要么动粗,将他们赶出去,要么惹怒了,直接让禁军抓人。
李亨火气刚上来,突然腿上就被抽了一拐棍,跟着就听得一声苍老的呵斥。
“孙子,你竟然想动武?你瞎眼了,爷爷我上阵打仗的时候,你老爹还是个娃娃,我大唐江山是我们这一帮老家伙用血换来的,你叫嚷什么?”
说话的是亲王李振国,已经八十多岁,一头白发,还显得气势汹汹。
李亨忍着疼痛,竟然有点害怕,只能嗫喏道:“老爷爷,你都这把年纪了,在家里颐养天年不好,干嘛还要没事找事。”
李振国喝道:“孙子,你会不会说人话,爷爷我没事找事?你那个老爹,做事荒唐,我难道说不得?今天他看上了寿王的女人,你还在给他说话,改天要是他看上了你的女人,你会怎么样?”
李振国可没有一点留情,说的直接露骨,这种有悖人伦的丑事,他绝对不能纵容。
李亨被问得张口结舌。
也是呀,杨玉环因为太漂亮,明明是儿媳妇,转身就要被公爹没收,这种事情,真的是个大笑话,要是真的有一天,老爹要霸占他李亨的女人,他能怎么样?
估计也只能牙齿咬碎吞进肚子里,李亨脸色涨红,无言以对。
李振国得理不饶人,继续训斥道:“人伦纲常,全然不顾,你一个太子,不知道劝说陛下,还有脸在这里作威作福,吓唬你这些爷爷,孙子,再不快滚,爷爷还要抽你。”
李亨被一顿臭骂,火气再也压不住,虽然是皇族爷爷,那又怎么样?
哪一次宫廷内斗,不是拿兄弟姐妹,同族叔伯开刀?几个老朽的爷爷,欺人太甚。
李亨忍不住,厉声喝道:“你们一伙爷爷辈的老臣,也太目中无人了,你们倚老卖老,我不和你们计较,但是,满口污言秽语,就是为老不尊,本太子今天,实在听不下去,来人。”
李亨一声顿喝,立刻从大殿门口,涌进来几十个禁军卫士,四面站定,手都按在刀柄上,只等李亨一声令下。
这些禁军,也是李隆基默许,和李亨一道过来,保护太子,不过是说辞,李隆基很想见识一下,李亨手里有禁军之后,会如何表演。
几十个老家伙,一看李亨来真的,有一大半心里惶恐,李家王朝,一旦动怒杀人,连兄弟姐妹,叔伯亲人,都不放过,凶残无情,他们可是见识过的。
太子一怒,难免不会血流当场。所以,一多半老家伙,立刻跪下,低头不语。
但是,李亨的怒火还没有烧起来,李振国身边的另一个老家伙李尚武,突然出手,一把攥住了太子李亨。
这李尚武同样是李氏宗亲,大大的一个亲王,年过七旬,武将出身,曾经是纵横驰骋的大将军。
一看到李亨动武,立刻火冒三丈,制住了李亨。
李亨大惊,惊慌的问道:“老爷爷,老将军,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你难道要犯上作乱不成?”
李尚武虽然年迈,手劲很大,李亨感觉,手腕都快要碎了。
李尚武喝道:“这会儿知道叫爷爷了,我犯上作乱?呸,我们做什么了?强占儿子的老婆,还要弄的冠冕堂皇,你这个太子小儿,更是不分好坏,和你老子,一样糊涂。”
李亨被淬了一脸,又被骂的狗血淋头,竟然一身发抖,逃脱不了,几个禁军围上来,想要夺走李亨,被李尚武喝退。
李亨苦逼的问道:“老爷爷,你到底要做什么?先放手好不好?”
李尚武冷笑道:“你也知道疼了,你怕了?我们一帮老朽,能做什么?我们堂堂正正,说几句话而已,你不分好坏,就要动手,来呀,今天我们来个玉石俱焚?”
李尚武说着,将李亨扯到自己腿边,李亨此时才知道,吓唬这些老家伙,就是自己找抽。
李亨不停求饶:“老爷爷,都是孙子一时糊涂,你老先放手,一切好说,你们都进来干什么,还不退出去?”
李亨转头,呵斥了禁军,几十个禁军,怏怏的退出大殿。
李尚武叱道:“算你识相,孙子,舞刀弄枪,那是你爷爷的强项,以后再敢胡作非为,看我如何收拾你。”
李亨只有求饶:“老爷爷教训的极是,孙子这就离开,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一刻,李亨连老爹也顾不了,自己先躲了再说,这些老家伙,文的听不进去,武的根本吓不住,这个差事,办的稀烂,只能两头受气挨骂,还无端的被揍了几下。
好在李尚武也知道轻重,松开了手,李亨脸色难看的,就差嚎啕大哭。
一帮老家伙,一片哄笑,将李亨也赶出了大殿。
李沐早就过来了,在大殿外面,偷偷的朝里面看了一阵,也见识了李亨被虐成狗,李沐在心里偷笑。
这种情形,没有亲身经历,别人如何说,李沐都不会相信,眼见为实,李沐也见识了一次老臣有多么难缠。
李沐可不想掺和进这种烂事,知道李隆基在躲避,李亨不过是个炮灰,给李隆基挡枪的,活该,既然是太子,既然要上位,就应该被狂虐。
李沐心里暗爽,绕过大殿,一路去后宫见李隆基。
李隆基虽然躲在后宫,心里很坦然,安排李亨去表演,李隆基已经预想到了,李亨会被口诛笔伐,狼狈逃回来。
但是李隆基也没有想到,李亨会输的那么惨。
李隆基正在盘算,李亨回来了,还有谁能稳住局面,打发了这帮讨厌的老东西,就见李沐施施然走了进来。
“父皇,儿臣专门来看望父皇,还有一件公事,请父皇旨意。”李沐进来,行了大礼,没事人一样,平和的说了自己的目的。
李隆基一看到李沐,就一脸喜色,说道:“二十一,快起来,朕苦思冥想,正缺一个人选,你来的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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