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冷静点。”骆思恭和王安不安的四顾看了看。
“冷静!如何冷静!”朱由校近乎失去理智,“这个天杀的**!我要宰了他!”朱由校怒吼,面部扭曲,已按耐不住,狂躁起来,骆思恭看到朱由校几乎疯狂般的举动,慌忙从后面抱住,“殿下,您不能去!您要去后果不堪设想!您聪明一世,不可一时糊涂啊!”
听到骆思恭的劝言,朱由校心境稍稍平静了下来,不住的流下眼泪,狠狠的发誓:“母妃!您在天有灵,看着吧,校儿一定为您报仇雪恨!”“砰”,朱由校攥紧拳头,怒砸墙壁,手破流出血来,在墙壁上流下深深的血印。
骆思恭和王安惊呆的看着这一幕。
“王安,你继续说。”朱由校咬咬牙,愤恨的吩咐王安。
王安噙着泪,接着说道:“王才人殁后,李选侍对小娟早恨之入骨,就将小娟小翠打入慎刑司处置。婉儿有姿色,就呈献给太子,谁知她刚烈不从,被魏忠贤哄骗灌了迷药,献给了太子。”
“啊,我的婉儿!”听到这,朱由校痛侧心扉,掩饰不住大哭起来。哭了一阵后,朱由校哽咽问,“她现在人呢?”
王安摇摇头,“奴婢不知。奴婢自感自己也将被他们所害,于是早早做好打算,向太子申请,去中都凤阳守陵,谁知刚出京城,竟招暗算,幸亏得骆大人所救,大难不死,被藏于暗处,只等殿下归来。”说完,王安又激动的哭出来,“奴婢能见到殿下,死而无憾了……”
“委屈你了,王安,如今我也是自身难保,他们不会放过我的,你先跟着骆大人,好好活着,终有一天,我会接你回来。”朱由校满脸泪水,对王安承诺。
朱由校、王安互相搀扶痛哭一场,骆思恭又劝了劝,才让两人稍稍平静,又多祝福了几遍,将王安带走藏匿。
朱由校回到慈庆宫,这里又成太子居所,刘才人晋封为妃,搬到永和宫居住,这里又复制了朱常洛原先做太子时候的样子,冷冷清清,无人过问,朱由校身边只有几个年老、丑陋的太监服侍。朱常洛耽于声色,无暇顾及其他的事,宫中大小之事都交给了李贵妃和魏忠贤料理。
宫中几日,对朱由校来说如度日如年,原本欢乐的慈庆宫荡然无存,只有枯燥冷清,皇宫中也出不去了。
几天后,孙承宗从辽东回来,便直接进宫面见朱由校,如今他已是太子的师傅,地位更高了一层,进宫自然比其他官员方便许多。
在慈庆宫,朱由校把这一年中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孙承宗。孙承宗听到后大骇不已,感到事态严重,太子如今在宫中已是不安全,这可是很可怕的事!
朱由校苦笑了一下,对孙承宗说:“师傅,我身边已经没人,也不能再随意出宫了,如今与外界的联系的人只有你。师傅在外要多联络可靠的官员,我的身家性命全仰仗你了。”
孙承宗惶恐不安,伏地道:“殿下言重了,臣逢殿下知遇之恩,定当死效!臣若不能保殿下周全,愿一死谢罪!”
朱由校扶起孙承宗,两人交流了许久,孙承宗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一连数日,泰昌皇帝朱常洛整日沉湎于女色之中,身体一日不如一日,魏忠贤倒忙着给皇帝寻找美色,竟也顾不上朱由校的事,李贵妃**,也朝夕陪在皇帝身边,但对皇帝一天临幸数女也是极为不满,只是敢怒不敢言,干吃闲醋。这倒让朱由校过的平静安详。
悠闲的在慈庆宫中度过了几日,朱由校甚感苦闷,便去永和宫探望刘才人,看望幼弟朱由检。现在朱由校身边已经没有可信的人了,他总怀疑自己身边这几个老太监宫女是李贵妃或魏忠贤派来监视自己的,时间久了,自己都感觉得了恐惧症似的,有时候夜里做噩梦惊醒。
朱由校一个人慢慢的走在宫中的甬道上,回想着自己在宫中的生活,感到那时的时光是多么的美好,当时虽是皇长孙,但有太后和皇帝宠着,生活是惬意愉快的,现在,已是太子的他,却感到这宫中是陌生的,没有了欢声笑语。
“唉,真倒霉,你说咱们天天给个女人送饭,啥时候是个头啊,看看人家魏公公,跟对了主子,一下子成了司礼监掌印太监,那可是一步登天啊!”一个小太监拎着饭盒对旁边的同伴埋怨道。
朱由校顺着声音看过去,不知不觉竟然来到了景阳宫。如今景阳宫的大门还是紧锁着,这让朱由校想起了恭贵妃。
“谁说不是呢!咱俩就是这命!都是摊上这个倒霉的女人!真是的!”两个太监背对着朱由校正开锁,完全没注意到朱由校已经了他们身后。
这两个人叽叽咕咕说什么呢?这里面关着谁?自从恭贵妃去世后,这就成了废宫,没人在这里在居住过,他们口称的“女人”是谁?谁又被关在这了?
两个小太监能打开景阳宫门,絮絮叨叨的进去送饭。
朱由校好奇,同时似乎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召唤自己,不自觉的走了进去,悄声的跟在两个小太监身后。两个小太监互相埋怨,根本没注意到身后有人跟着。
景阳宫比十年前更破败了,除了草长的更高了,四周更显的衰败,看到这,朱由校的伤感涌了上来,恭贵妃当年的模样如昨天发生的一般。
“嗨,快起吃吧!吃完我们好走!你个倒霉的女人,真是晦气!”
朱由校在外听到送饭的太监在正殿内的谩骂声。朱由校默念:又是哪个废妃,竟落的如此下场,被幽禁在景阳宫。真是的,这景阳宫有什么罪过,竟然成了幽禁妃子的专属地了!
朱由校轻轻的走上台阶,慢慢的推开几乎没有窗纸的门。
“谁?”两个小太监回头,他们没想到有人回来这破地。
“是……太子殿下。”两人惊慌的跪下行礼,“殿下,您怎么来这地方了,这里晦气,别玷污了您。”
“哦,没事的,本宫只是来看看。你们起来吧。”朱由校上前,不紧不慢的说。
两个小太监谢恩,起身站在一旁。
朱由校注意到炕上半躺着一个女人在端着碗吃饭,忽然见到有人进来,惊的放下碗筷看着朱由校。朱由校也端详着她,只见她头发蓬乱,身上的衣服破旧,脸上脏兮兮的,看样子很久没有梳理过了。朱由校不免伤感起来,这又是哪个嫔妃,竟惨落到如此地步,真是落魄的主子不如奴才啊。
“殿……殿下……”那个女人眼放柔光,朝朱由校喊了一声。
朱由校诧异,问道:“你认识我?”
站在旁边的小太监斥责道:“这是太子殿下!岂是你能喊的!快吃你的饭!别让殿下沾了你的晦气!”
“殿下……”那个女人又喊了一声,放下碗筷,起身要下炕。
朱由校莫名其妙,只感这声音似乎挺耳熟,但想不起来是谁。
那个女人起身猛的向前跪在朱由校脚下,抓住他的衣角,惊的朱由校吓了一跳,忙后退了一步,略带怒色的看着这个疯子般的女人。两个小太监看到这个女人扑到太子身前,立马上前拽回,大骂,“你个疯子,惊了太子爷的驾!”
那个女人在两个太监拽扯中挣扎,朝朱由校哭喊着:“殿下,我是婉儿啊……我是范婉儿啊……”
“婉儿”,朱由校惊诧,忙唤住,“你们两个住手!放开她!”
两个小太监听到朱由校的喝声,惊的互相对了一眼,放开了手。婉儿再次扑到朱由校跟前。朱由校又惊又喜,忙蹲下身子抱住婉儿,撩开她蓬乱的头发。看清了,朱由校看清了,是婉儿,虽然脏兮兮的,但那美丽的容颜是遮掩不住的,这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婉儿。
“婉儿,我的婉儿,你怎么会在这,我找的你好苦……”。朱由校痛心的哭出声来。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竟到了如此境地,难言之痛无法表达。
两个太监看到这个场景,都唏嘘的不知如何是好,胆颤起来,看这样子,太子能放过咱俩?可能嘛,太子的气不往咱身上出还能往哪出?
“你们两个混蛋给我过来!”朱由校怒吼着朝着两个太监暴喝。
“哎呦,冤枉啊,殿下,奴婢们只是送饭的,这和奴婢没关系啊!”两个小太监跪下猛磕起头,恨不得将地捣出个窟窿钻进去。
朱由校放下婉儿,上去一脚踹飞两个太监,“混蛋,说!谁把婉儿弄成这个样子,你们要是敢有半点假话!我现在就要了你们的命!”
“奴婢不知道啊,这是魏公公吩咐我们来送饭的,奴婢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两个小太监顾不上被踹的疼痛,一咕噜爬起来继续磕头捣蒜。
“魏忠贤!又是魏忠贤!你个阉人!我要将你碎死万段!啊……”朱由校仰天咆哮起来,额头凸筋暴起,全身绷紧,狂啸之声震的景阳宫微微发颤,如惊涛骇浪,汹涌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