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东站在原地,瞪大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若是没有记错。
乾国唯一的重装骑兵——玄甲骑兵,已经跟随白起,前往周国。
那么。
眼前这些重装骑兵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难道乾国丞相暗中打造的玄甲骑兵不止三千人?”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惊的张志东一身冷汗。
据他所知,玄甲骑兵战力强悍,丝毫不弱于大燕铁骑。
冲锋起来,宛若一座座移动的城堡。
此时此刻。
没有丝毫准备的士卒,压根无法抵挡。
毫不夸张的说。
如果对面真是玄甲骑兵,在这个时候发起冲锋,他手下的十万大军和待宰的羔羊没有一点儿区别!
“该死!”
想到这,张志东一颗心剧烈跳动起来。
他看向身旁的亲卫,没有丝毫犹豫,发出嘶吼:
“召集部队!准备迎敌!”
亲卫听见声音,忙不迭的应道:“是!”
十几名亲卫翻身上马,朝散落在各处的士卒跑去,想要将这些散兵游勇集结起来。
只是,效率极低。
没一会。
燕军的士卒们也都注意到了远处的动静。
“那是什么?!”
众人看着烟尘笼罩间的“铁塔”,脸上皆是露出惊恐之色。
与此同时。
整齐划一的马蹄声,如同催命的鼓点,重重的砸在他们的心头。
“虎!”
忽然!
遮天蔽日的黄沙之间,传来低沉的吼声!
整齐划一,声势浩大!
如铁锤一般,砸在燕军士卒们的心上!
瞬间。
成千上百的士卒吓得肝胆俱裂,双腿一软,差一点瘫倒在地上。
刚刚经历过“鲲”的摧残。
这些士卒的战斗意志本就低下。
此刻,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全都丧失了反击的念头。
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只有一小部分的精锐,反应过来。
在将军的提醒下,回到营帐,拿起兵器,做好迎敌的准备。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马蹄声越来越近。
士卒们的心也跳的越来越快。
烟尘渐渐散去。
露出来者的真容。
从人到马,全都被玄色的铁甲覆盖,只留下一双眸子,闪烁着幽深的光芒,仿佛从炼狱而来的催命使者,不断的前进。
一支支槊,落入燕军士卒们的眼里,闪着寒光。
“是重装骑兵!”
终于。
燕军士卒们意识到,袭来的敌人,远比想象中的还要可怕,脸上皆是露出惶恐之色。
就在此时。
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恐慌的大吼。
“快跑!”
紧接着。
成千上万的士卒,像是丢了魂一样,拔腿就跑,不敢再做丝毫的停留。
数不清的士卒,为了逃离这个炼狱一般的地方,一边跑还一边丢掉身上的轻甲。
“杀!”
一声怒喝!
如铁塔一般的玄甲骑兵,冲入人群,大杀四方!
血色的朝霞下。
浓厚的腥味混杂着刺鼻的硝烟,在空气中弥散看来。
无数的哀鸣在风中绽开。
狰狞的面孔,带血的刀剑,低沉的吼叫,弥漫的烟尘。
近乎一边倒的屠杀仍在继续。
惨烈的气息,越发的浓烈。
张志东怔怔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呆若木鸡。
几息后。
他从恍忽的状态中回过神,一双眸子露出血色,表情变得狰狞,紧紧攥着手里的长刀,大声嘶吼:“来人!随本将军杀啊!”
身旁的几名亲卫见到这一幕,忙不迭的拽住了他。
“将军,大势已去,咱们还是撤吧!”
“是啊!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几名亲卫一脸焦急的劝说。
此刻。
张志东眸子里却是露出绝望之色。
悲凉的情绪自心底涌了上来,转瞬间就席卷全身。
他咬着牙,哀声道:“因为我率兵不利,葬送十万大军,就算苟活下来,我又有何颜面去见班将军,去见陛下!”
亲卫听见这话,心里一沉,忙不迭劝道:“将军,我们还没输!对方人数不多,只要撤的够快,还能保存大部分的力量!”
“只要人还在,就能卷土重来!”
“将军万万不可想不开啊!”
几名亲卫一同劝说。
张志东的情绪终于缓和了一些。
几名亲卫见状,忙不迭的上前,生拉硬拽将他送上了战马。
紧接着,护送着他,朝后方狂奔,逃离这处人间炼狱。
另一边。
五千玄甲骑兵,已经将负隅顽抗的一批燕军屠杀殆尽!
“丞相有令!追杀三十里!”
“杀!杀!杀!”
一声令下。
身披重甲的骑兵们,调整好状态,策马奔腾,朝逃窜的燕军追去。
追杀持续了三十里。
到了最后。
玄甲骑兵以及胯下战马,都被染成了红色。
即便是最强悍的战士,都产生了一抹疲惫。
三十里路。
每隔两步,就躺着一具燕军士卒的尸首。
张志东的十万燕军,经此一战,折损过半,再也无力围城。
入夜。
月光似水,洒在大地上,给死里逃生的燕军士卒带来了一些安宁。
此时此刻。
他们感觉全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干,如烂泥一般,瘫倒在地上,神色恍忽,动作麻木。
来乾国之前。
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落得如此下场。
在他们的眼里。
乾人不过是一群懦弱的牛羊,压根没有多少血性,战力还比不上那些全副武装的海寇。
征讨乾国,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只要追随班将军的脚步,用不了多久就能拿下乾国北部的三州,一直兵临长安,逼迫白起回援。
可是。
不到半个月时间,原先以为如同牛羊一般的乾人,就给了他们重重的一击!
整整十万人!
在乾人的突袭下,竟然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抛弃一切,狼狈逃窜几十里路,方才捡回一条性命。
对燕军士卒而言,这是无法洗刷的耻辱!
但是。
感到耻辱的同时,他们又被恐惧的情绪笼罩。
想起白天发生的一切。
他们提不起丝毫再战的勇气。
别说他们。
就连张志东,也完全打消了反击的念头。
此时此刻。
他瘫坐在地上。
身旁是十几名一直追随的亲卫,看上去皆是疲惫不堪。
“将军,接下来去哪?”
一名亲卫看向张志东,开口问道。
虽然他们已经跑了几十里路。
但谁也不知道,那些丧心病狂的乾人还会不会继续追击。
所以,留在原地,坐以待毙,肯定不行。
要么休息一会,继续赶路,返回燕国。
要么召集残部,就地安营扎寨,等待敌人,进行反击。
毫无疑问,两个选择,还是第一个更加靠谱。
张志东沉默了半响,好似精疲力竭一般,用虚弱的声音道:“传本将军的命令,集结部队,撤离雍州。”
经历了如此悲惨的一天。
他知道,自己已经无力伐乾,如今之计只有撤回大燕。
再派出斥候,告知班将军这里发生的一切。
班将军手下有二十万人。
其中十万人是大燕铁骑!
几乎能平推乾国的存在!
纵然乾国丞相派出卧川府的军队,对班将军进行夹击,也不会产生任何威胁。
毕竟......
那十万大燕铁骑可是朝廷威慑天下的根本!
这么想着。
张志东缓缓闭上了双眼,休息起来。
亲卫见状,休息了一会,纷纷起身,翻身上马,集结散落在各处的部队。
休息了一夜。
天还没亮。
张志东就从梦里惊醒。
他额头上满是冷汗,眸子里露出惊恐之色,下意识的环顾四周。
见四周是聚拢来的燕军士卒,一颗心瞬间安稳了许多。
“传本将军的命令,拔营撤离!”
张志东缓缓起身,下达命令。
亲卫应道:“是,将军!”
经过一夜的整备。
张志东身边又有了两三万人。
当然。
躲过追杀的人,绝不仅仅只有这两三万人。
还有相当一部分人,落在后面,没有跟上张志东等人的脚步。
张志东并不会停下脚步,等候那些残兵败将。
休息的差不多了,就继续出发。
寅时。
正是黎明前的黑暗。
张志东领着一群残兵败将,朝燕国的方向赶去。
走着走着。
前方忽然传来一声宛若雷霆的巨响。
彭!
紧接着便是无比凄厉的哀嚎声。
“什么情况!”
“又有敌袭?”
瞬间。
人群再次慌乱起来。
张志东站在原地,一颗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这声音,没人比他更加熟悉。
分明是“鲲”投下的那些东西,发出的声响。
一声巨响,就代表四周几个人遭殃。
“天还没亮,那些鲲也能看清?”
张志东下意识的抬眸望向天空,并没有发现鲲的痕迹。
“不是鲲?”
张志东眉头紧皱,一脸的疑惑。
就在此时。
巨响接二连三的响起。
凄厉的哀嚎声没有间断。
燕军士卒也越发慌乱。
不知过了多久。
终于有人意识到。
地里埋着东西。
一旦踩到,就会造成巨大的伤害。
身后、天上,地下,皆有追兵。
这一刻。
无论是张志东,还是普通的燕军士卒,全都陷入了绝望,近乎崩溃!
“狗娘养的乾国丞相,我大燕与你不共戴天!”
一脸绝望的张志东,站在原地,仰天长啸,眸子里满是血丝。
............
与此同时。
班鸿飞率领的二十万大军,也遭遇了同样的困境!
彭!
彭!
彭!
震耳欲聋的响声,在人群间回荡。
凄厉的哀嚎声,配合着惊恐的喊声,给每一名士卒的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究竟怎么回事!”
“炮弹到底是从哪里打来的!”
班鸿飞脸色无比阴沉,看向一旁的偏将,发出质问。
偏将额头上满是冷汗,不安道:“末将无能,仍没有发现火炮的踪迹!”
班鸿飞见状,忍不住给了他一脚,骂道:“打到现在,连敌人在何处都不知道,本将军要你何用!”
“末将该死!”
偏将低着头,一脸紧张的回道。
班鸿飞见状,又给了他一脚,抬眸看向前方,发现手下的士卒越发的慌乱。
甚至就连阵型都出现了扭曲。
终于。
他再也无法维持澹然,咬了咬牙,做出决定,命令道:“后撤!”
不得不说。
燕国作为周边诸国中战力最强的存在,确实有几把刷子。
在班鸿飞下达了后撤的命令后。
二十万大军很快就冷静下来,前阵变后阵,后阵变前阵,缓缓的撤离。
整个过程井然有序,即便是出现一些乱象,也很快就能平复。
半个时辰后。
班鸿飞率领军队,回到了原先安营扎寨的地方。
东边的地平线也泛起了一丝丝亮光。
班鸿飞脸色阴沉,站在原地,问道:“查出来了?”
偏将低着头,回道:“末将没有查出敌人的踪迹,但是......有重要的发现。”
班鸿飞听见这话,脸色更加阴沉,没有说话。
偏将见状,继续道:“末将发现,那一片空地,地里埋着什么东西,只要踩上去,就会造成和炮弹一样的效果。”
班鸿飞听了,微微一怔,随即好似意识到了什么,皱着眉头,不冷不澹道:“你的意思是,从头到尾都没什么敌军,只是地里埋着的东西,造成了火炮轰击的假象?”
偏将重重的点了点头,应道:“末将以为,确实如此。”
“......”
沉默了半响。
班鸿飞问道:“那地方埋了多少?”
偏将轻轻的摇了摇头,道:“回将军,那东西若非是踩到上面,很难发现,所以,究竟埋了多少,难以估计。”
听见这话。
班鸿飞心里一沉。
若是他没记错,这块地方是雍州通往章州的必经之路。
绕道而行,并非不可,但得耽误四五天的时间。
“拿舆图来!”
“是!”
亲卫拿来舆图,在班鸿飞的面前展开。
班鸿飞看了以后,终于确定,这地方确实是必经之地。
如果埋的少,倒是能闯过去。
只是......
谁也不知道,那里到底埋了多少。
究竟是硬闯,还是绕道而行。
一时间,班鸿飞陷入了纠结。
就在此时。
身旁传来副将的声音。
“末将觉得,可以让当地的乾人在前面开路,大军跟在后面,不出意外能安然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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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
班鸿飞眼眸一亮,看向副将,命令道:“是个好法子!本将军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一天之内找到足够多的乾人,让他们开路!”
副将行礼道:“末将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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