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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看不透

    三月的雨说来就来,说停就停。

    方才还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才一会儿功夫,乌云散去,阳光又重新洒满大地。

    落落小心翼翼地将雨伞收起来,目光不经意间扫向太后居住的屋子。

    只见太后房中的宫女们鱼贯而出,然后轻轻地合上了房门,从她们谨慎而有序的动作来看,屋内正在谈论一些极为机密之事,不能让任何外人知晓。

    一想到太后那心狠手辣的手段,落落心中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清楚地记得不久前发生在慈宁宫中的一件事,当时一个宫女给太后奉茶,只因不小心打翻了茶碗,茶水溅满了桌子,太后便毫不犹豫地下令砍掉了那个可怜宫女的双手。

    如此残忍的行径令人胆寒,也使得整个宫廷上下对太后敬畏有加。

    而此刻,小主正独自与太后待在一起。

    由于小主没有关于太后的记忆,落落只能暗自祈祷,希望自家小主能够平安无事地应对这次会面。

    就在落落胡思乱想之际,夏清皖终于缓缓走出了慈宁宫。

    落落急忙迎上前去,满脸忧虑地扶住了她,关切地问道:“小主,您没事吧?”

    直到此时,夏清皖才发觉自己的双手竟在不自觉地颤抖着,这种颤抖并非出于她的本意,而是身体本能地流露出对太后的恐惧。

    太后掌控着所有人的命运,如同操纵棋局一般。

    更为可怕的是,太后惯用毒药来牵制和控制每一颗棋子,使其无法挣脱束缚,永远听从她的摆布。

    那个女人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她不舒服,夏清皖推算原主的心愿应该是救出师父。

    她需要时间消化记忆内容,不然大脑会崩溃的。

    夏清皖试着让身体恢复正常,“落落,我们先回思源殿。”

    落落点了点头,“是。”

    思源殿内一片静谧,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

    夏清皖坐在桌前,目光落在桌上那精致的茶盏上,琥珀色的茶水早已失去了温度。

    ot你刚刚在里面加了什么?ot 夏清皖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宁静,她的眼神犀利地盯着落落。

    落落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吓了一跳,忍不住惊呼出声:ot你……你怎么知道的?ot

    夏清皖微微一笑,抬起手指轻轻敲了敲茶杯的边缘,说道:ot看看这里,有少许粉末残留,我这个人向来注重细节,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毕竟,曾经身刑警的五年让她磨炼了不少。

    落落有些惊讶地望着夏清皖,没想到她如此敏锐。随后,落落定了定神,认真地看向夏清皖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道:ot放心吧,小主,没毒。ot

    夏清皖微微低下头,再次将视线投向那盏茶,只见她缓缓伸出手,稳稳地端起茶盏,毫不犹豫地仰头一饮而尽。

    放下茶盏后,她轻轻擦了擦嘴角,接着说道:ot如果我猜得不错,你所添加之物应当与我身上的毒有关。ot

    落落沉默不语,但她的表情却已说明了一切,显然是默认了夏清皖的猜测。

    夏清皖见状,继续追问道:ot你不可能是太后的人,究竟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ot

    落落咬了咬嘴唇,犹豫片刻后回答道:ot这个……恕我不能直言相告。不过,随着后续情节的发展,小主自然会从获得的记忆中知晓答案。ot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ot虽然这并非解药,但它能够延缓毒性发作的速度。ot

    ot延缓毒性?ot 夏清皖低声重复着落落的话,难道有人正在暗中设法帮自己解毒?

    徐太医之前说的两种力量相冲,大概就是毒药和延缓毒性的药两者相冲。

    钟贵人那时听到竟没有细问,也没有质问她,看来钟贵人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落落其实很想把知道的信息都告诉夏清皖,但是会违背设定,后果则是会对夏清皖造成伤害。

    落落觉得夏清皖那么机智,定会把握住每一次机会的。

    屋内一片寂静,只有窗外的风轻轻吹过,带来些微的声响。

    突然佩佩急匆匆的推门进来,“小主,皇上宣您去御花园。”

    夏清皖紧抿着嘴唇,转头对着落落问道:“落落,陛下知道我是太后的人吗?”

    落落内心挣扎一下,最终摇了摇头。心想着没说话就不算透露消息吧。

    光彩夺目的晚霞已染红了天空,落日余晖映照的乾清宫庄严而又绚丽。

    御花园门口李福已经在等她,见到她立刻迎了过来,行了一礼,抬起手背恭敬道:“林美人,皇上让奴才引着您进去。”

    “有劳公公了。”

    “小主真是深得陛下宠爱啊!这才刚刚回宫,陛下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您啦。”李福满脸谄媚地说着讨好的话语。

    “剩下的路,请小主独自前往吧。”李福微微躬身,恭敬地提醒道。

    夏清皖点点头,表示知晓后,向着园中徐徐走去。

    只见娇艳动人的白色海棠花竞相绽放,微风拂过,花瓣如雪般飘落,而在这片花海之间,一抹醒目的黄色尤为引人注目,身着黄袍的龙亦寒笔直地站立于海棠树前,他周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场,让人不禁心生敬畏之情。

    夏清皖上前两步行礼,“臣妾见过陛下。”

    龙亦寒冷峻的面庞毫无表情,眼神中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冷意,沉声道:“你去见了太后?”

    夏清皖抬眸对上他的目光,瞬间被那凌厉的寒光所震慑,这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冰冷得如同寒冬腊月里的飞雪,与上次思源殿见面时的温和全然不同。

    难道是因为与太后有关?

    然而,夏清皖面上并未流露出丝毫的畏惧之色,她依旧保持着端庄大方的仪态,中规中矩地回应道:“太后乃后宫之主,臣妾初入宫闱,不慎惹出了这些事端,故而太后传召臣妾前去问话。”

    “她宣你,你就这么毫无顾忌地去了?”龙亦寒冷冷地质问道。

    “是的,臣妾不想让陛下因为臣妾而受到任何牵连。”

    听到她如此干脆利落的回答,龙亦寒不禁明显地愣了一下,皱起眉头问道:“牵连?”他似乎对夏清皖的这番说辞感到有些意外。

    “太后一直以来都在暗中寻觅陛下您的过失,臣妾唯恐落水之事被太后抓住把柄并加以放大利用,若是那样的话”

    还未等她说完,龙亦寒便打断了她的话语,厉声道:“你以为朕会在意这些所谓的牵连?”

    夏清皖心头一紧,难道她回答错了?

    紧接着她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继续解释道:“皇上息怒,臣妾并非此意。臣妾只是单纯地不想看到您陷入两难之境,左右为难罢了”说完,她便低垂着头颅,静静等待着龙亦寒的回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围一片死寂,半晌都没有丝毫动静传来,夏清皖的心忐忑不安起来。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突然间,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紧紧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并猛地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你可知道,当得知你独自前往太后寝宫时,朕有多么担心吗?”龙亦寒凝视着夏清皖那张娇美的脸庞,一字一句地说道,他的声音低沉且富有磁性。

    夏清皖闻言,心中一酸,柔声道:“臣妾深知陛下对臣妾的关心。”

    龙亦寒这个人夏清皖看不透,明明口里说着担心她,但是眼神却很冷漠。

    落日余晖在天边悄然逝去,夜幕迅速降临。

    在宫女们忙碌地将御花园一盏盏华灯点亮之际,龙亦寒突然启唇发问道:“钟贵人临终前与你说了些什么?”

    听闻此言,夏清皖不禁面露诧异之色,“姐姐自知自己回天无术,故而特意托付我日后务必悉心照料陛下。”

    龙亦寒似笑非笑地应道:“当真如此么?”其语气令人难以捉摸其中深意。

    难道说,他对这番言辞心存疑虑不成?

    “当真。”夏清皖紧接着又补充说道:“姐姐觉着我与其他嫔妃不同,所以才特意叫我过去。”言罢,只见龙亦寒缓缓伸出手来,轻柔地摩挲着她的头顶,那动作仿佛是在无声地表示对她所言的认可。

    想起钟贵人离世前的惨状以及李公公当时所说的话语,夏清皖心中暗自揣测,或许龙亦寒实则是因某些无可奈何之事而未能前往探望钟贵人最后一眼,也正因如此,他方才刚回宫便急不可耐地召见了自己。

    想到此处,夏清皖轻声叹息,幽幽地道出一句:“姐姐始终满心期待着能够与您再见上一面……”

    话音未落,龙亦寒原本轻抚在夏清皖耳畔的手顿住,沉默片刻后,他缓缓转过身去,“月儿,陪朕到这园子里走一走吧。”语毕,也不等夏清皖回应,便先迈步朝着前方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夏清皖只觉心头一阵酸楚,她觉得此刻的龙亦寒定然悲痛欲绝,毕竟他们二人曾经同榻而眠,更有那尚未出世便已夭折的无辜孩儿。

    然而面对此情此景,她却没办法安慰他,最终只得默默无语地紧跟在他身后,一步一步地缓缓前行。

    他们就这样在御花园走了一个时辰。

    “月儿,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无情?”

    龙亦寒突然停住了脚步,夏清皖顿住,摇了摇头:“没有,陛下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

    最是无情帝王家,他如今的位置,有多少人盯着他,想要杀他,如若不这样,怎么坐稳皇帝的位置。

    钟贵人是可怜,可是后宫不就是无情又乏味的地方吗,选择这条路,就要承担住后果。

    “早些回去吧。”

    龙亦寒的语气听不出喜悲。

    她叹了口气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