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琪领命,随进忠离开了养心殿,嬿婉这才从偏殿抬步而出。
首先瞧见的,便是乾小四略有些落寞的身影,不由有些心疼,快步走了过去,依靠在乾小四的身边。
“皇上,永琪总会想明白的。”嬿婉本想安慰,却也只能说出这干巴巴的几个字。
乾小四抬手,搂过嬿婉藏在宽大的服侍下纤细的腰肢:“但愿如此吧。永琪这个孩子,若是真要钻了牛角尖,朕也无计可施。”
嬿婉顺手在乾小四的鼻子上一挂:“皇上慈父心肠,等到永琪自己也做父亲了,自会明白。永琪那边,臣妾日后也定会留意。”
“只是娴贵妃娘娘那边,皇上是否也要知会一声?臣妾也担心,永琪回去后会被娴贵妃娘娘一番告诫,反倒坏了皇上的安排。”
一想起如梦,乾小四只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
虽说乾小四已经将自己的厌烦摆在了明面上,但凡有个正常思路的人,也应当隐藏自己的不足。可是如梦偏生反其道行之。
越是惹人生厌之事,越是做的起劲。
不说其他,就养心殿这边,一日三餐都能收到娴贵妃亲手熬制的汤水。因着这个,养心殿后面养着的花花草草都不知道被淹死几回了。
隔三差五的,进忠就要安排花房的奴才将养心殿的花草换上一批。
就连太后、舒妃那边,听说也少不了汤水。
乾小四有的时候真的想要扒开如梦的脑袋好好研究一番,但又担心这等魔怔会传染,一想到自己偌大的帝国,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此时此刻的乾小四,甚至无比后悔,不知自己为何要在太后面前担保如梦,还说出宫里养得起一个闲人。
这哪里是闲人啊?简直就是祖宗嫌人。若非乾小四知道自己能够治理好大清,不然都要怀疑是不是列祖列宗对他产生了不满,特意弄了这个人来让他动怒的。
只是嬿婉的话也在理,若是如梦还是要在永琪的面前说些不得体的话,影响了永琪的判断,便不妙了。
乾小四倒也顾不得送嬿婉回延禧宫,带着进忠匆匆赶到储秀宫。
储秀宫大门打开,但里面的宫女太监都三三两两围在一边,全然没有其余宫中那边规矩分明的样子。
李玉因惢心之事,已经被如梦厌弃,成为了守门太监,见到乾小四慌忙上前狗腿道:“回皇上,如今娴贵妃娘娘正在同五阿哥长谈呢!每次经由娴贵妃娘娘一说,奴才瞧着五阿哥都会垂头丧气,打不起精神,瞧着也是分外的心疼。”
进忠带着疏离的笑容拦住了李玉:“多谢李公公告知,皇上正是担心五阿哥,这才特意前来。还请李公公可以安分守己,让皇上也能听听娴贵妃娘娘的谈话。”
李玉如今可不敢得罪进忠,谁人不知,进忠在乾小四面前的地位已经无人能顾撼动,只得带着讨好的笑意:“是。公公教训的是,奴才这就引皇上进去。”
“储秀宫一向如此吗?”乾小四蓦地出声。
李玉一时脑子还转不过弯来,随着同如梦相处的时间越久,李玉的思维也快同如梦一般简单了。若非因惢心,李玉同如梦不共戴天,怕也会认为如梦当真赤胆忠心。
进忠眼睛往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宫女们一转,李玉便明白了:“皇上,娴贵妃娘娘这边一向如此,如今得了容佩,更是目中无人。这些哭活累活都由宫女们代劳,但凡长得眉清目秀的,便会被娴贵妃娘娘几次三番敲打一番,天长日久的,自然无人对娴贵妃娘娘俯首了。”
乾小四冷哼一声,抬步便走了进去,这些宫女忙要跪地请安,却被李玉制止。
因无人来报,如梦正端坐在位置上,罚永琪手上捧着滚烫的茶杯,听自己训话。
“跟着刘墉此行,你可有所收获?”如梦淡淡的,喝着杯中温度适宜的茶水,似看不到永琪已经烫红的指尖。
“儿臣愧对额娘的期许。”永琪木然,“一切均由刘墉大人为主,儿臣做好了辅助作用。想必刘墉大人也已将儿臣等人的表现如实告知皇阿玛。”
如梦冷漠的看着永琪:“你可还记得,当日你是如何同额娘做的保证?”
“儿臣不敢忘。儿臣要做额娘的依靠。可是,如今皇阿玛说,儿臣已经年长,应当搬去阿哥所了。日后,儿臣定会时常来储秀宫请安。”永琪带着报复的快意说出了最后的一句话,也如愿看到了如梦瞬间变得阴沉的脸。
“你这是何意?”如梦咄咄道,“难不成是在额娘身边不好么?”
容佩也跟着一唱一和:“五阿哥这般,当真要让娘娘伤心。为着五阿哥的身体,娘娘每日都要研究各种汤水,就为了可以让五阿哥身子更强壮一些;为了五阿哥能够安睡,五阿哥的枕头都是娘娘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如今五阿哥长大了,能够出入朝野,便要这样对待娘娘,当真是狼心狗肺!”
永琪直直看向容佩:“放肆!主子说话,你如何能够插嘴!”
如梦则立马维护着容佩:“永琪,容佩也是本宫身边的老人了,即便你贵为皇子,也应晓得尊老爱幼!”
永琪则是嗤笑:“若是让额娘这般说,儿臣自无话可说。可儿臣还记得,额娘教导儿子,君臣之分当铭记,妻妾之辱当不忘,尊卑之分不能丢。儿臣只是教训了一个奴才罢了,额娘又何苦这般大惊小怪的?”
容佩忙上前一步:“五阿哥若是当真记得娘娘的吩咐,就不该如此忤逆娘娘!娘娘一心为了五阿哥好,更是将五阿哥视如己出,敢为愉妃娘娘可能做到这种地步?”
提及愉妃,永琪也是红了眼:“大胆刁奴,愉妃娘娘也是你能评判的?额娘就是这般纵容婢女口不择言、肆无忌惮的?还是她的话得了额娘的授意,说出了额娘心中不能说的话?倘若如此,额娘可真是口不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