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妍垂下头,对于自己所做的事情,很是清楚。也明白,倘若自己当真将自己所做之事一一告知,只怕日后琅嬅再也不会这般信任她,对待她的几个孩子,自不会上心。
但是,永琮一事闹得很大。琅嬅都能够查到玉妍这边,乾小四更不必说。
与其让乾小四对她失望,还不如就在琅嬅这边坦白。
玉妍抬起头,眼底带着决绝的含义:“还请娘娘坐好,臣妾自如实以告。”
“慧贤皇贵妃同娘娘情同手足,原本慧贤皇贵妃没有孩子,臣妾心中尚能平衡。可娘娘却向皇上求了大阿哥去,臣妾那时还不曾有孕,且同皇上的情谊远不如现在这般。后宫中没有孩子的妃嫔这么多,偏生娘娘只看到了慧贤皇贵妃。”
“臣妾气急恨急,却只能在面上挤出笑容恭喜慧贤皇贵妃。后来,臣妾怀了永珹,直到永珹呱呱坠地之后,臣妾心中才想着为永珹打算一番。臣妾没有慧贤皇贵妃那边有能力的父亲,也没有慧贤皇贵妃同皇上的情谊,只能想着如何调拨慧贤皇贵妃同永璜的感情,却不曾想发现了零陵香之事。”
玉妍面带回忆:“娘娘或许不知,臣妾在家中也常研制香料,但先帝的鹂妃一事,让臣妾不敢张扬。尽管那两个镯子被皇上放置起来,但隐隐还有些味道尚存。臣妾回宫调配后,便发现了这个方子。只是臣妾不宜出面,便用零陵香做臣妾投靠太后的敲门石。”
琅嬅苦笑,却没有出声打断玉妍的话。
玉妍同琅嬅在屋中待了许久,不曾有人知道二人之间说了什么,只知道玉妍独身从长春宫走出,面上则是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
琅嬅一个人将自己留在屋内很久很久,久到日落西山。
莲心很是担忧的进来看着琅嬅,而琅嬅眼中无光,更是让莲心担忧的很。不论莲心说什么,琅嬅都不曾有反应。
偏生嬿婉陪着永琮无法出门,莲心只能让其他丫鬟去请了乾小四前来,自己则陪着琅嬅,生怕琅嬅会做了什么傻事。
嬿婉那边,自然也有人告知消息。
嬿婉长叹一口气,慧贤皇贵妃的离世,一直都是琅嬅心中的一根刺。她在琅嬅身边伺候的时间不算长,虽然对二者之间的事情有所耳闻,但能够劝的了晞月,却也不一定可以让琅嬅也释怀。
如今永琮这边更是离不得人,嬿婉即便有心,也无力。只能寄希望于乾小四能够懂得琅嬅心中的苦闷。
乾小四倒也知道琅嬅的性格,若不是当真解决不了,不会主动来找他。
倒也是抓紧了时间将要紧的处理妥当之后,这才带着进忠前往长春宫。
琅嬅缩在黑暗的房间中,也不许莲心开灯,好容易盼来了乾小四,却始终不愿说话。
莲心快步走到乾小四面前:“皇上,娘娘从素练口中得知,可能七阿哥的病同嘉妃娘娘有些牵扯,便将嘉妃娘娘请来,二人在屋内密谈,奴婢只奉命扣下了贞淑,其余事情,娘娘怎么都不愿意说,也不开口。实在是不得已,还请皇上出面,劝慰一二。”
乾小四点头,示意莲心同进忠一道出门,自己则走到琅嬅身边,轻声呼着:“琅嬅,莫要过于自责。这些事,并不是你的错,莫要将旁人的错误归咎到自己身上。”
琅嬅茫然抬头,见乾小四眼底的温和,登时有些失态:“皇上,不是的,臣妾的一己私心害了晞月,也是臣妾的那个私心,害了永璜和永琮。”
乾小四长叹一口气,也能从琅嬅的三言两语中得知原委。
永璜近来对琅嬅的疏离以及不敬,乾小四看在眼底。尽管永璜掩饰的很好,但毕竟年幼,且在乾小四这等人精面前,自是无法隐藏的。
至于晞月之事,因着晞月的离世,琅嬅总是不免自责,这才让旁人有了可乘之机。
乾小四搂过琅嬅,将琅嬅带到床边,月明星稀,正是可以赏月之时。
但如今二人都没有这个闲情逸致,乾小四道:“朕还记得,当时晞月对零陵香一事,也是震惊不已,甚至因此怨恨了你。但是到了最后,晞月还是想起了你同她的情谊,也还是接受了现实,并且同你恢复如初。”
“晞月是个敢爱敢恨的,嬿婉为何会成为令嫔,你我都心知肚明。琅嬅,若是晞月在天有知,也不愿你还沉浸在过往之中,无法自拔。”
“当时你所做的选择,只能代表了当时你的想法和心态。但是,每个人都是会改变的,你也不能预知后事,就像你也不能预料到玉妍如今会变成这般模样?”
提起玉妍,琅嬅的眼神晃了晃:“是啊,臣妾也未曾料到,玉妍竟可以这样一击即中。”
“皇上,臣妾有个恳求。”琅嬅仰望着身边的这个丈夫,“玉妍已坦白了所有她参与过、推波助澜过的事情。臣妾推己及人,虽有被隐瞒、被算计的愤恨,但也惊讶于玉妍的坦诚。”
“臣妾有时在想,倘若当初臣妾也能够如此坦诚的将零陵香一事告知晞月,是否就不会被旁人调拨?所以,臣妾恳请皇上,可以不再追究玉妍的过错。”
乾小四的手微顿:“你就不恨玉妍?”
琅嬅苦笑:“自然是恨得。皇上,臣妾怎么能不恨?臣妾自认已经痛改前非,也已经做到了自己的极致之处,却也不曾设想会有人因为一己之私而这般害人。一想到永琮,臣妾恨不得生啖其肉。可是正如臣妾所说,孰能无措?臣妾不曾有过玉妍这般的勇气。”
“至于玉妍,责罚也好、惩戒也好,臣妾作为皇后,自然有权处理。可是皇上,玉妍作为妃子,伺候皇上尽心尽力,还为皇上诞下子嗣,她并没有任何的疏漏和错处。她只是为了永珹打算,针对了臣妾,走了歧途罢了。臣妾为人母,换位思考,说不定也会选择同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