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宫至延禧宫的路并不远,眼看着延禧宫已近在眼前,魏嬿婉暗自给自己打了气,这才踏足这个属于她的宫殿。
惢心同春婵早已准备好,待魏嬿婉进来,便齐声道:“奴婢叩见魏贵人,请魏贵人安!”
嬿婉摆手,让二人起来,划过二人脸上明显的兴奋之意,敲打着:“本宫这里,并没有很多的规矩,只有谨言慎行一词送给各位。惢心也好,春婵也罢,都是同本宫打过交道的。一荣俱荣的道理,你们定然是清楚的。”
此番敲打,惢心同春婵自是做好了准备。
尽管二人为嬿婉能够得到乾小四的青睐感到兴奋,但更明白,如今嬿婉已经被架在火上烤了,更需要她们齐心协力才好。
次日一早,惢心及春婵便伺候着嬿婉起床,并准备了端庄的头饰,惢心看家,春婵则随着嬿婉一同去长春宫请安。
因太后大闹,魏嬿婉升贵人已是人尽皆知。但乾小四态度强硬,再加上琅嬅先前已经敲打过众人,自然无人敢说什么,只笑吟吟夸赞魏嬿婉是个有后福的。
晞月虽病重,但念及今日是魏嬿婉首次请安,倒也在茉心的搀扶下一并前来。
同嬿婉一并请安的,还有巴林氏那常在。倒因嬿婉受封为贵人,吸引了大半的目光。
那常在对魏嬿婉亦是充满了好奇,在入宫前,自有管事嬷嬷会将六宫妃嫔情况简单介绍,唯到魏嬿婉,仅一句“受训与皇后”一带而过。
如今细细瞧着,也是个端庄的女子。想必其中,定然有许多故事。
琅嬅记挂着晞月的身子,倒也早早的散了会,忙令素练将狐裘带来,为晞月披上。
乾隆十年初,晞月已然下不了床,乾小四多番探望,终定于正月二十三,封高贵妃为皇贵妃,同时,因太后要求,诏晋娴妃为娴贵妃、纯妃为纯贵妃、愉嫔为愉妃、魏贵人为令嫔。
得知消息后,如梦匆匆赶至慈宁宫,见太后早已怒气冲冲,只得上前安抚着:“太后,此番可不能再同皇上置气了。这些年来,臣妾已看明,皇上不愿被人束缚,越是要将他捆绑住,越是要做欲迎还拒的样子。”
太后则是冷笑:“是,你如今已经看明白了,但又有甚用处?就连令嫔,前几日还是贵人呢,无子晋封,真是头一人了!哀家瞧着,皇帝那日的话,兴许就是他真实的想法,他早就看上了这个丫头。”
如梦心中惶恐,但已经冷静的自我安慰:“太后,事已至此,我等均改变不了什么。如今,皇上早已独揽大权,我等只能示弱,暂时寻找机会。至于令嫔,巧言令色罢了,臣妾料想翻不出什么大的风浪。”
而琅嬅和嬿婉同绿筠、海兰一道齐聚咸福宫,见晞月已昏昏沉沉,也不知这皇贵妃究竟能带去多少荣耀。
茉心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自然没有先前那般哭哭啼啼,只是见皇后一行人脸上的哀愁并不作伪,也替晞月感到欣慰。
海兰心知晞月已到了大限,只想多陪在晞月身边,便跪在地上恳请道:“娘娘,嫔妾想恳求娘娘,让嫔妾在此陪伴着皇贵妃,也好时常照料着。嫔妾嘴笨,娘娘是知道的,这些年来,皇贵妃没少照顾嫔妾同永琪。”
说着,便默默垂泪。
谁曾想,到了最后,海兰也同晞月之间有如此深厚的友谊?
晞月一向是个嘴快的,见了海兰的怯懦时常还要叮嘱海兰,倒也免去了不少麻烦。
几人正伤感着,晞月悠悠转醒,见四人都围在自己身边,露出了纯真的笑容。
“皇后娘娘,您来了。”晞月道,琅嬅赶紧坐在晞月身旁,生怕错过晞月的话。
晞月看着站在身旁的三人,笑道:“这样也好,绿筠,你已经是贵妃了,日后皇后娘娘的宫务,还需你协助娘娘处理一番;令嫔,如圭如璋,令闻令望,也希望你日后,莫要辜负了皇上同娘娘的期望。”
晞月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海兰身上:“海兰,你如今也已经是妃位了,切莫在和以前一样。即便不为了自己,也要想想永琪。宫中踩高拜低的事情一直有,即便皇后娘娘已经尽力平衡,也没办法改变人心。”
“太后虎视眈眈,你若自己不能自立起来,迟早会拖累身旁这些关心你的人。”晞月缓了口气,“以往我确实嚣张跋扈了许多,也给了你不少的气受。如今,你可能原谅我?”
海兰连忙点头,将眼泪逼回眼眶:“姐姐,您说的我自然明白。我定会改变,不会再让您替我担心了。但,若是可以,我还是希望您可以多替我担心一些。”
晞月摇摇头,看着琅嬅:“娘娘,晞月已尽力了。日后,还望娘娘莫要怪晞月先行离开。”
在场之人,无不痛哭出声。她们来得勤,自然是看到了晞月从一朵娇艳欲滴的鲜花,到这般衰败的样子。只是恨他们享着最好的资源,始终无法留住所在意的人。
“皇上驾到!”茉心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外殿响起,乾小四也是匆匆赶来。
顾不上看周边的人的神色,乾小四只紧紧握着晞月的手,却说不出只言片语。
琅嬅将位置留给乾小四,带着众人离开。
“晞月。”乾小四只说了这句,便有些哽咽。
“皇上,能够服侍皇上,是臣妾的福分。”晞月早已看开,安慰着乾小四,“您是皇上,身为帝王,不能轻易落泪。臣妾明白,皇上热心,所以记挂着臣妾,也记挂着后宫众人。”
“但皇上,臣妾也愿皇上能找到一知心人,可以让皇上随心所欲的袒露心声,不再让皇上独自背负情绪。”晞月的眼神微微有些涣散,“臣妾明白皇上心中的远大抱负,若可以,臣妾会在天上祈愿大清国泽绵长。只是臣妾也有一个自私的愿望,希望皇上,莫要忘了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