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嬅脸色一变,惊道:“皇额娘莫不是要屈打成招不成?若当真如此,这凌侍卫是否也经历了慎刑司的刑罚?”
太后不曾料到琅嬅会如此护着丫鬟,二人一时便都对峙在那,互不相让。
进忠跟着乾小四匆匆赶到,身后还跟着同凌云彻所着服饰一样的男子。
“皇额娘当真是年岁大了,只听得一人之言,便赶到皇后这边大张旗鼓的来抓人。若是魏嬿婉同凌云彻各执一词,不如听听朕所找来之人?”乾小四分明带着怒气。
那人露出头来,正是这段时日同凌云彻饮酒作乐之人,不等旁人询问,自己就将事情一一道出。
在场之人,无一不屏气凝神,等着三位的发言。
再三被落了面子,太后自然暗恨:“即便如此,难道就足以说明魏嬿婉足够清白了吗?即便后续在皇后的训导下除了这等心思,但最初目的不纯,哀家也认定应当惩处,以儆效尤!”
乾小四则是冷哼:“皇额娘当真是老糊涂了,方才皇后已经说了,这丫头是朕选到皇后身旁接受皇后的训导的,难不成到了如今,皇额娘还不曾明白吗?”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无不暗自吸气,只将眼神放在嬿婉身上。
皇后将乾小四的话在心头转了转,便意会了乾小四的意思。
太后今日如此声势浩大前来,势必要满载而归。而因琅嬅对嬿婉的信任及维护,以及嬿婉自身的机敏和条理清晰,才让太后不得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但若太后当真咬死了二人的私情,咬定送些银两也是私相授受,只怕这件事无法善了。
琅嬅忙轻笑着道:“嬿婉是个糊涂的,自然不清楚皇上和臣妾的抬举,这件事也未曾同嬿婉细谈。但皇额娘在宫中许久,应当是要清楚的。且臣妾观这凌侍卫,也平平无奇,宫内侍卫中并不算拔得头筹之人,若是嬿婉能够看上此人,臣妾就要怀疑近年来臣妾的教导了。”
“且嬿婉先前也说了,是怜同乡之谊才照料一二,若是嬿婉连这些怜悯之心都不曾有,更是辜负了皇上同臣妾的殷切期待。”
比旁人更为震惊的当属嬿婉。
她从未料到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走,但也不得不承认,在当下的情形下,若是要让太后既将此事接过,又不曾伤了太后的颜面,已是最好的选择了。
可嬿婉深深的看着琅嬅,在阳光的照射下,嬿婉看不清琅嬅的神色,但嬿婉依旧能够感知到,琅嬅深深的在意。
太后仍不愿退让,道:“既皇上相中了这丫头,便趁着十年的选秀,一同封为常在便是,何苦让她在皇后宫中继续训导。若旁人知晓了,恐还要嘲讽她的出身。”
“太后,英雄不问出路。”嬿婉挺直了脊背,一字一顿道,“奴婢能够在娘娘身边接受训导,是奴婢的一生之幸。娘娘教诲奴婢的,是书中无法学习到的。”
琅嬅和皇上闻言,都深深的看向了嬿婉。
琅嬅同嬿婉相处时间本就长,更是了解嬿婉的为人,闻言只有感动。
而乾小四则是正视面前的这个人,虽然跪着,但一身傲骨仍旧矗立着。
原本只有些机敏,如今乾小四也是高看了这女子一分。
太后无功而返,凌云彻自然也是不敢继续留在这里,尽管知道事情失败,太后定然不会善待他,但也好比继续留在长春宫更好。
只是见嬿婉得到了乾小四的青睐,凌云彻心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似乎也早就预料到会这样。
魏嬿婉的优秀,凌云彻心中很是清楚,但当现在当真发生了,反而让凌云彻深感无力和绝望,似乎只有认定了魏嬿婉是寻了高枝才抛弃自己,才能让凌云彻心中好受几分。
乾小四上前,替琅嬅解惑:“这件事,是晞月告知朕的。今日之言,虽为破局,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皇后也莫要怪朕。”
琅嬅摇头,叹道:“皇上何出此言,若非皇上,臣妾还不知要在这里同太后僵持多久。只是可怜了嬿婉,原本臣妾还想为嬿婉挑选一个好夫婿,如今也只能一同在后宫之中面对这些了。”
嬿婉则从地上爬了起来,道:“奴婢谢皇上不杀之恩,谢皇上成全奴婢愿留在娘娘身边伺候。”
乾小四摆手:“琅嬅,晞月看起来很是不好。朕很是担心,想要封她为皇贵妃,若是沾染了喜气,可以让她康复,也算一桩喜事。”
琅嬅闻言,满是担忧:“晞月看起来很差么?臣妾一直想要去看看晞月,但又担心因臣妾的出现而让晞月的情绪更加波动,这才迟疑着。至于皇贵妃一位,晞月本就担得,自晞月一病,偌大的后宫臣妾也有些手忙脚乱,无从下手。”
琅嬅眼中都是对于晞月的担忧,倒是让乾小四动容。
“今日前来,本就是晞月告知朕。朕想,晞月早就已经原谅了你。若是得空,你可多去陪陪她,和她说说话。”
琅嬅自是领命,忙不迭道:“臣妾领命,嬿婉,快,带上前些日子傅恒送来的人参,现在就去咸福宫。”
瞧着琅嬅这般匆忙的样子,乾小四的心仿佛被什么熨烫平整了。
虽晞月病重,这种阴霾始终在乾小四的心间,但瞧着后宫这般和谐,妻妾如手足一般,也让乾小四动容。
或许,这才是乾小四心中隐隐盼望的样子。他所钟爱的妻子,他所疼爱的妾室,就应当和谐共处。
琅嬅自是不知乾小四的想法,若是知道了,也是嗤之以鼻。她同晞月之间,虽因乾小四相识,但二人经历的风雨,让晞月和琅嬅二人更是惺惺相惜。
若是二人所嫁并非同一人,便更好一些了。
因记挂着晞月,琅嬅倒也顾不上乾小四还在长春宫中,在嬿婉及素练的簇拥下,匆匆远去。
近乡情更怯,琅嬅到了咸福宫门口,反而踌躇起来,反而是双喜看见了,急忙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