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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他砍人啊!

    鄂非打开王冠微博,认证信息是“知名编剧”。

    微博正文:

    金月艺人打架

    抱歉占用公共资源。

    这两天看到费利小朋友一直在网上挂着,想要为他说两句话。

    没错,我就是当事者,也是《夏日之雪》的编剧。

    《夏日之雪》试镜结束后,剧组讨论很久定谁为主演。其实当时是有别的人选的。有一个小演员,又有背景又有演技,大家都觉得他比较合适。但我挑演员和别人不太一样,除了硬件上有要求,我还希望演员有“灵气”。所谓“灵气”就是演员本身和角色的适配程度,是演员气质的一部分。

    魏仁杰是一个比较情绪化的人物,这种人物内心一定是自我中心的,他不允许这个世界脱离他的掌控。虽然别的演员也有很好的演技,但并没有演绎这类角色的“灵气”。而费利的出现让我眼前一亮。

    可以说,能把费利定下来,是我一手撮合的。拍摄效果也出乎意料的好。在这个时候,我心中就已经确定,下一部剧的男主,也会由他来担任。

    在内心,我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我跟他开了几句玩笑,说他年龄小不懂事。我是没有任何恶意的,只是作为长辈想要提点他几句。我并没有意识到这句话有多失礼。当他动手时,尤其拿着半个酒瓶捅向我时,我是不知所措的。与其说恐惧和愤怒,不如说有些失落。是我太没有边界感了。

    费利发生的一切,我是有责任的。我要学会尊重他人,学会尊重年轻人。我希望大家不要再网暴他了。他还年轻,犯了一个年轻人都会犯的错误。这在我眼里只是一件小事,我不怪他,恳请网友们也不要再怪罪他了。

    微博配图是他痛苦地靠着墙,穿着白衬衫,腹部被红酒晕染了一大片。也不知道用的什么阴间滤镜,看上去跟血一样鲜红。酒桌上还散落着酒瓶的碎片。

    这可真是触目惊心。

    王冠把话说得模棱两可,很容易让人误解费利捅伤了他。不愧是编剧啊,短短几百字,戏剧效果拉满。显得费利是个情绪不稳定的疯子,而他是一个大度谦逊的文雅作家。

    底下评论就更热闹了。

    “所以人家这个编剧可以说是伯乐了,这不恩将仇报么?”

    “划重点:费利本身就是那种自私自利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疯子。本色出演。”

    “什么叫年轻人都会犯的错误,我年轻时候可不拿酒瓶子捅人!”

    “能看出来,编剧是真的把费利当自家孩子呵护。都被捅了还要替他说话,让网友轻喷。有种老父亲被不孝子家暴的既视感。费利没有心!”

    “年龄小的可能没听过王冠的名字,二十年前他可是有名的才子。看他措辞如此小心翼翼,真的心疼啊,虎落平阳被犬欺。”

    “人家好歹曾经是国剧的半壁江山,费利算什么东西?真是世风日下,老一辈艺术家要跟这种没有任何作品的戏子低三下四说话。”

    看到这还不算什么,越往后看鄂非越觉得事情大条。前几天只说费利人品差,小作文一出,大家开始纷纷各地警方的官方账号了。

    “地方警察官博 这个出血量难道不构成故意伤害吗?说杀人未遂都不为过!”

    “地方警察官博 复议!”

    “地方警察官博 复议+10086”

    还没完,鄂非人在办公室,锅从天上来。

    “如果这个艺人不被刑拘,我有理由怀疑金月娱乐手眼通天。”

    “话说,你们知道金月娱乐最近易主了吗?新老板是鄂非!”

    “卧槽是他呀,呵,常胜将军家的少帅。”

    “怪不得编剧说话小心翼翼的,这件事十有八九会被掩盖下去。”

    “所以这艺人才这么嚣张!”

    “他早就这么嚣张了,鄂非一直在暗中支持,怎么折腾都没让他退圈。”

    “这俩人什么关系啊?都糊这样了还硬挺?真爱?”

    “我看哪个脑残还磕CP?”

    “太黑暗了!咱们一定要保持热度,不能让这件事下热搜,不然内鱼就完了!听我口号:逮捕费利,彻查金月!”

    “逮捕费利,彻查金月!”

    鄂非右眼突突跳。

    他心说我这是不是应该找人起一卦?犯太岁了吗?

    网友喷费利就喷,大不了解约,把自己拉下水可不行。

    鄂非一边紧急联络公关部门,一边开车去王冠的工作室——不能再让费利惹事了!

    到达王冠公司的时候,费利正和保安推推搡搡。

    鄂非隔着车窗叹了口气,心说当爹也没有这么操不完的心啊。

    费利喊着:“老流氓,你他妈给我下来!有种你跟我正面刚,网上发个酸溜溜的小作文算什么本事!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你信不信!”

    看费利那个样子,正在气头上,不好安抚。

    鄂非点了根烟,从后备箱拎出了对付费利的锦囊妙计——那根有凹陷的金属球棒。

    本来想吓一吓费利,谁知他还没出手呢,一堆媒体车居然围了过来。摄影师们一个个跟特种部队的士兵一样,连举摄像机的姿势都像是端枪。他们把费利围起来劈了啪啦地照相,如同枪决。费利被这么一搞,更加恼羞成怒地想要冲进王冠的办公楼。

    鄂非:“我真是——”

    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当费利的老板。

    鄂非被迫从“教育者”变成了“保镖。”

    他随便扯了个口罩带上,拎起球棒把费利从记者群中拽出来搂在怀里,举起球棒指着那堆记者,示意他们离远点。

    鄂非心说,还有两步就到车里了,先把这祖宗带走是正事。

    费利可能也是被突然出现的记者吓得有点蒙,居然就那么老老实实地被鄂非搂了一路。

    眼看就要把他塞进车里,费利突然酒醒了一样。他夺下鄂非手中的球棒,挥舞驱赶那些娱记。然后!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烂了王冠的车玻璃。

    这个时候,费利已经被记者们围的水泄不通,鄂非挤都挤不进去。

    他真是无语了。

    站在地上砸还不够,他还要跳到车顶上。鄂非看着费利,这小混蛋就跟站在舞台上一样,在镜头和闪光灯中,在嘈杂的惊叹声中,一下一下地砸车。

    这是什么诅咒吗?总有那么一件事,会变成人生的分水岭。王冠的分水岭是那场烧掉原带的大火,而我的分水岭,鄂非想,就是跟费利扯上关系的第一天。

    鄂非从小家境优越,豪车接送,没有一天挤过地铁。他从来不知道人挤人到底是什么感觉。嘿,今天这不就知道了?

    把费利揪出来的时候鄂非发现衬衫的扣子都被扯掉了一颗。他仿佛历了个劫。

    回去的路上,鄂非点燃一根烟,脑仁还在弹棉花一样跳着疼。

    他问费利:“你告诉我,实话实说,你是不是有什么疾病?得关进精神病院的那种。”

    费利翻着白眼“切”了一声。

    鄂非:“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吗?我现在拉你去做精神鉴定怎么样?如果娱乐圈把你逼疯了,我可以给你算个工伤。”

    费利反而不满了:“你还是我老板吗?他让人网暴我,公司都不知道出来为我说一句话。”

    “你也知道你有公司啊。你骂人打人的时候怎么不知道会给公司惹麻烦?我问问你我是谁?”

    “我老板啊。”

    “对,我是你老板,不是给你擦屁股的手纸。”

    费利:“倒也不必这么糟践自己……”

    鄂非忍无可忍,举起了拳头。真想一拳打爆这傻狗的狗头。

    费利也点燃一根烟:“公司要封杀我吗?”

    鄂非被气得兜不住笑了:“公司封杀你?你有没有良心。要不是公司,你他妈现在得进监狱!”

    费利:“不是说不能说脏字吗?”

    鄂非:“你不能说脏字,不是我。我问你,你和王冠这点破事什么时候能翻篇?”

    费利铿锵有力:“不共戴天!”

    看着费利还是这么油盐不进,鄂非感觉一团恶气在胸中无处发泄。他再也hold不住温文尔雅的人设,吼了出来:“有完没完!不就是酒桌上说了你两句?他哪句话说错了?你这么大个人了,被损了两句就要搭上自己前途,懂不懂人事?!我告诉你,你他妈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但你别挡老子财路!你可以不顾明天地活着,但老子买下金月可是堵上了身家性命!能干就干,不能干滚蛋!”

    费利以为鄂非是那种无论你怎么挤兑他他都不会红脸的人。这种人怎么说呢,要不就是生性凉薄,要么就是忍气吞声。现在费利发现了,鄂非两种都不是,他他妈就是能装。

    鄂非这么多天这口鸟气总算发出来了,好久没有吼人,居然有点小快感。

    出乎意料,费利被吼了,没有反驳,也没有生气,只是转过头去盯着窗外。

    鄂非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又恢复了往日的平淡声调,问:“怎么了?说你两句不高兴了?”

    费利依然没有看他,但是非常自然地回答:“没不高兴。你说得对,这件事我是有点考虑不周,对不住公司。”

    鄂非心里奇怪,他这是在承认错误吗?为什么?这符合二踢脚的人设吗?

    费利没有再做任何解释,又陷入了沉默。

    鄂非:“我问你一件事行吗?在王冠的酒局上,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费利没看他,也没说话,假装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