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
是芳姐姐的声音,“来了~”
听见远处的呼喊、停下手中削尖半截木棍,抱起地上已经去掉根系的猪草,腾出手指勾起田坎上用树叶包好的野果,向着远处的声源赶去。
看着不远处芳姐姐正在整理竹筐消瘦的人影。
“芳姐,我们要回去了吗?”
只见芳姐将猪草放入竹筐压紧实,将半截木棍插入竹筐中防止回去路上颠簸而散落下来。“嗯~走吧!一会天黑了路不好走。”
打开树叶包裹的野果递向芳姐,“芳姐~”
芳姐看着鲜红的野果,揪起一颗丢入空中,只见芳姐连皱眉头。
“哈哈哈~芳姐,酸吧!”
芳姐伸手揉了揉牙腔,“难怪舍得留给我!”
芳姐将野果放入自己的竹筐中。“过来,我给你把竹筐抱起来,放地上太重了。”
伸手拎着竹筐的背系,与芳姐一同发力提起,旋转后背背上,转头看向芳姐。“芳姐,你起得来吗?”
见芳姐蹲下双肩扣上竹篓绳系,一发力就站了起来。“这才多重,走吧!”
远处高耸入云的山峰已经将天上的烈日遮蔽的只露出半边月牙,散发出淡淡光晕将山峰环绕的云彩染上金黄色,如同一团烈火在燃烧。
由于山峰过高,导致底部的光线暗淡,只能勉强看见不宽窄的小路。看向远方、半山腰的村庄显现出一个朦胧的轮廓。
呼~“芳姐,不行了,背不动了,歇会。”
芳姐停下脚步,一同靠着田坎边沿。
看着稳定的竹筐,解下背系,活动一下有些酸痛的肩膀。
听着离自己不远高低起伏的虫鸣,抬头眺望山峰,西斜的落日已经看不见身影了,只有一片绯红的白云。
看向芳姐有些苍白的脸颊。“芳姐,走吧!”
芳姐有些沉闷道:“没多远就到家了,在歇会吧!我其实也有点累!”
“哦~”转头在竹筐里拿出刚才的野果。“芳姐,要不要提提神啊!”
芳姐转头看向自己。“这么酸你也吃的下去。”
丢了两颗果子入口,酸涩的汁水刺激着味蕾,顿时累昏沉的脑袋精神了不少。
过了些许时间,见芳姐转头说道:“走吧!”
看着芳姐起身,自己系上背带,跟在后面。
抬头眺望近在咫尺的轮廓,这是一处坐落在半山腰的村庄。名为翠云寨,也不知道谁取的名字,真难听!
看着眼前坐落的土坯房,四周用枝条围建的栅栏。
“芳姐,我先回去了,你路上慢点!
见芳姐被竹筐压的佝偻的身子应和道:“好~明早我来叫你。”
一脚踹开栅栏编制的竹门。
“二哥,快来帮我抱下竹筐。”
只见二哥深幽的嗓音传来,“直接连竹筐一起丢屋檐下面就行了,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废话,是我不想早点回来吗!”
二哥放下手中在编织的竹篓嗤笑道:“重不知道少采点啊!”走到竹筐边沿,眼尖的拿起野果就丢进口中。
嘶~“这么酸,你摘回来干嘛!”
看着二哥吃瘪,“我又没叫你吃,谁叫你手贱!”
二哥转身回到椅子上,继续编制竹篓“下次早点少采点,早点回来,天黑看不见路。”
见二哥又装老气横秋的说自己。“下次少采点,早点回来,天黑看不见路,啰里吧嗦的,每天我回来都要说一遍。你怕我回来晚怎么不去帮我背回来啊!”
二哥左右看了看,从身旁捡起竹条向自己走过来。“一天就知道跟我顶嘴,皮痒了是吧!”
二哥又装起来了,还是先跑吧,逮到是真打呀!
回到屋里,拿起木瓢先灌了口水,舒坦!
二哥声音从屋外传来,“今天田里运气好捡到几枚野鸡蛋,给你留着呢,怎么样,二哥对你好吧!换别人可没这么好的二哥。”
看向桌上的饭菜,还真是鸡蛋。“二哥,今天出门是不是踩着狗屎了!你居然运气这么好,我怎么没遇到。”
听见二哥无语叹气。“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妹妹!”
先出去洗个脸在吃,转身来到墙角的石槽中捧起一勺水胡乱洗了把脸,顿时浑身清爽了些许。
从月光下看着在石槽中来回游动的蚊子幼虫,恶趣味的伸出手指搅动一番才走进房间。
看着竹篮盖着的一小盘野韭菜中夹杂着不少鸡蛋,本来累的有点乏力的肚子也不禁咕咕叫了起来,端起残缺瓷盘中的韭菜往里挽了勺粟米干拌起来,走到院里便坐在门槛上一边津津有味的干咽着。
看着二哥身前搂着长篓还在翻转编织忙活“不是二哥,你这样看得清吗?”
二哥随声道:“看不清,不过习惯了,底盘已经编制好了,接下来就是慢慢搂高而已。”
“就算我闭着眼睛也出不了差错,不过封边只能明早天亮在封了,看不清晰封不紧实恐怕用不长久。”
只见二哥手里比划了一番长篓的宽度,手上的竹丝边快速编制出一个椭圆的形状底座,便开始游走龙蛇一圈一圈开始搂高。
看过无数次二哥编制竹篓了,还是感觉无比有趣,端着碗不知不觉就入了神。
二哥伸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
自己也是无语“晃什么,我还没瞎呢!”
二哥重新回到椅子上,“看你怎么没啥精神呢!是不是干活干傻了。”
“你才傻呢,我发呆想点好吃的不行啊!天天嚼野菜,我命苦啊!”
啧啧啧……只见二哥一阵鄙夷。“你有那命吗!我还想吃好的呢。”
“吃完就快去睡觉,村里周祖爷仙逝了。明天和你芳姐去割草早点回来,下午过去帮帮忙。”
见二哥吩咐,“那二哥你明天干嘛!”
二哥有些气愤道:“我明天去乡里问问,看看能不能给你重新找对爹娘。”
“闲的慌,找他们干嘛!谁知道是不是带大哥找到二爷爷享福去了,都快半年了。”
二哥停下手中动作指了指自己,“不说了,反正你也是没心没肺的,说了浪费口舌。”
“不是二哥,也就你心好,爹娘带着大哥去求手艺,半年不归,谁知道是不是不想回来了,反正我们两个也不值钱。你都出去问多少遍了!有啥问的,反正也没结果。”
二哥沉默一番。“外面那么危险,虽然父母偏爱大哥,但总归还是爹娘,怎么能不找呢!”
看着二哥继续忙碌的身影,有些心疼,爹娘偏爱大哥,耗静家财带着大哥出去找二爷爷了,就没见回来。
不过也无所谓了,二哥从小就对我好,有二哥在就行了!
“二哥,别做了,做那么多干嘛!够用就行了。”
二哥没回应,自顾自的忙活,消瘦的身型在夜色下显得坚韧。
好一会二哥关怀道:“你今天是不是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有点心不在焉的呀!”
二哥放下手中的竹条,轻缓的走到自己跟前,伸出那粗糙的手指将自己额头的秀发拂过耳根,轻轻抵住额头。
“也不烫啊!”
看着二哥对自己的关怀,轻轻拍开手臂,“你干嘛!我又没病,烫什么烫,就是想的有点多了。”
二哥双手背后,“快去睡觉吧!不早了。”
“睡不着,”
只见二哥一把抓住自己肩膀,将自己提溜了起来。“睡不着来跟我锻炼一会吧,我看你还是不累。”
“啊~得了吧,“才不练呢!扎马步累死人。费力不讨好,练了有啥用。”
只见二哥无奈轻点了下鼻延,转身将篓子提到屋檐下高高落起。
抬头巡视了星空一眼,从杂乱的落院随手捡起一根竹条。
深灰色的身影、在月色的银色余晖下持竹。看不清竹条是否锋利,只见笔直轮廓。
他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挥出一片音爆。矫若游龙穿身,行走四身,时而轻身如燕,点竹而起,扬起的双手划出一条优雅的弧线。
挥向旁边积满雨水的石槽,激起水浪洒落开来。
嘀嗒嘀嗒……
只见槽中的雨水波澜起伏,水中的月影瞬间破碎开来。然而稍后不久,破碎的倒月慢慢重新凝聚,重新散发光辉。
水中的蜉蝣受到激荡,奋进的游动起来,好似有人在月上翩然戏舞、只是看不清楚模样。
只见二哥收起势态,却丝毫无损他温润的气质,安谧的清风拂过刹那,却只见他清风卓然。
“二哥,你是不是只会这两招啊!早看腻了。”
二哥将手中竹条丢一边,话音提高了些音量,“行了,别坐在门槛上那副死样,快去睡觉。”
看着二哥有些生气的喝斥,抬头看向那模糊的轮廓。
“二哥,村子东边的山坡往后、不是有个峡谷吗!村里都叫水云涧、张爷爷带我采药的时候都称望海涯。”
“我每次问张爷爷,他都不回答,说自己乱取的而已!”
“二哥,那峡谷是不是有什么说道啊!望海涯,是不是峡谷深处那边有海啊!”
说着不禁看向身前站立的灰色身影。
只见二哥沉默了一会后,嗤笑道:“有没有海我不知道,但是名堂确实有点。我问你,海是什么意思!”
“海,嗯~张爷爷教我时的解释是百川汇聚之所,然后成为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池塘呗!”
二哥道:“对呀,你这不是知道的吗!我识字都是你教我的,你还问我。你看那峡谷像有海的地方吗!”
“可是二哥,那没有海,张爷爷干嘛称望海涯啊!”
只见二哥从屋檐下提着没编织完的竹筐重新回到椅子上。“小云啊!很多东西不要看表面。峡谷你看到的除了两侧高耸入云的山峰,还有缠绕山顶的流云,是不是就没有了。”
“村里称水云涧也对,张爷爷称望海涯也没错,那峡谷本来就没有固定名字,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呗!只不过你看到的峡谷所以叫峡谷,张爷爷看到海了就取一个望海涯呗!”
“二哥,我怎么感觉你在说废话啊!那峡谷除了两边延绵不绝的山峰,还有个屁啊!不叫峡谷叫什么。海,哪里有海,我怎么看不到?”
只见二哥缓慢说道:“因为你看的本质,我们看到的是意境,我觉得那峡谷称望海涯没错,确实有海。”
“意境,二哥,意境是啥?”
二哥思绪一番后解释道:“峡谷两侧坐落山峰,高耸入云,延绵不绝。”
像不像一座座巨人站立,又紧挨一起,分为两侧排列往峡谷深处延伸,只有山风从肩膀处的缝隙流出。
倦携着山谷那边的云彩流入峡谷,然后与不同方向流动的山风撞击一起,带着云彩回旋在整个山谷。
因为夜间的温度太低、让峡谷空气中的水汽凝聚成雾气,让清晨的峡谷雾气弥漫。
直到午时太阳驱散了雾气,虽然午时太阳驱散了雾气,不过峡谷山峰过高,云层很厚重。
下午清风带着厚重的云彩在峡谷上空流动,直到黄昏的太阳西斜被山峰完全遮蔽时。
没有了太阳强势的驱赶,厚重云彩不再被清风携带到处流淌,便开始慢慢汇聚山峰顶端,慢慢的变得更加厚重。
不再被清风所限,完全覆盖峡谷整片天空。
而从西边山峰缝隙间透射过来的太阳余晖,将峡谷上空云彩渲染的绯红,往里延伸连绵不绝,变得格外醒目。
峡谷低端向上眺望上口的云彩,像不像一条水流,或者说河流,
虽然我们所望有限,但是看不到的地方想象成一片静谧的水面一直延伸呢。
我没有见过海,不知道如何形容,但海在书中解释,不是说百川汇聚之处,大到无边无际吗!
可能那边依然是山吧,也有可能就是无边无际的海面,反正又看不见。
至于大家都叫水云涧,村里大部分人都是附近种植粮食,日落之前便劳作回归,每日见得最多的便是头顶被清风携带到处流淌的云彩吧。像不像河水在峡谷上空流淌一样?
张爷爷是村里唯一会治理能力大夫,经常午时之后才会进入山涧采药,并往往进入山涧过于太深入采药。
所以常常黑夜时才能回归,采药往往爬到最高处。黄昏采药歇息时、便能看见峡谷上空被清风携带汇聚的云彩。往一座座山峰从下而上眺望,不可谓是一处深涯吗!
听着二哥叽里呱啦一大堆,不禁扶额。“听不懂,二哥,那到底有没有海啊!”
二哥好像也有些不耐烦“峡谷什么都没有,快滚去睡觉。明天起不来看我不收拾你,一天天好奇心重的很。”
“哦~”
算了,还是快睡觉吧,看着二哥好像有点生气了。
“那二哥我不管你了,你也别编织太晚啊!”
躺在干草铺制的床榻上,全身感觉舒松了许多,累了一天的疲惫感也也渐渐褪去。渐渐的困意不知不觉席卷全身。
睡着之前,依然清晰的记着黄昏之后被太阳余晖染的绯红云海。
如果能攀爬到山峰之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