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鞴砂附近,珊瑚军营地。
五郎坐在营帐内,正研究着最近的战报,心中满是忧虑。这一场战争已经持续太久,军中将士早已疲惫不堪,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场漫长的战争。
就在此时,一封来自前线的急件被送进了营帐,五郎迅速拆开信封查看。当他看到信中的消息时,整个人都震惊得站了起来。
“肃魇军退兵了?!” 五郎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信件。
营帐的门帘被掀开,散兵走了进来,他神态疲惫,但似乎又略有欣喜:“战事告一段落了,我们即刻启程返回海祇岛吧。”
五郎抬起头,目光落在散兵身上:“黑主大人!您回来了?”
散兵点了点头,然后坐下来,揉了揉眉心,试图缓解一下疲劳。
ot蝶祈小姐呢?难道说……你与肃魇军的谈判成功了?ot 五郎关切地问道。
ot不然他们怎么会退兵?ot 散兵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显然不想再多说什么废话。
然而,正当他们谈话之际,营帐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军士们兴奋地呼喊着:ot蝶祈小姐回来了——ot
散兵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站起身冲出了营帐。可是当他再次见到奈奈时,心中突然产生了一股奇怪的感觉。
眼前的少女脸色苍白,神态僵硬,尤其陌生。好像换了个人,不再是原来的她了。
“奈奈……?”散兵走近她,伸手触碰她的脸,顿时冷得他指尖一颤,他急忙问道,“你不舒服吗?怎么这么冷?”
看他还想再伸手过来,奈奈下意识低了低脸,躲开散兵的手。
而她这个潜意识的举动,更是让散兵察觉到不对劲,他强行捧起奈奈的脸,让她正视自己:“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
“没有。”奈奈挣脱开他的手,用力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她咬紧牙关,一次次在心里告诫自己,散兵是个非常警惕且厉害的角色,稍有不慎就能让他起疑。
于是她强忍生理不适,眼圈一红,呜咽:“……我很久都没吃东西了。”
散兵立刻把她拉过来,搂紧她冷冰冰的身体,同时喊来几个珊瑚宫军士:“你们,过来!去让厨子做十种不同花样的菜,十种不同口味的点心,十种不同食材的饮料!”
那几个珊瑚宫军士听得目瞪口呆,直挠头:“啊这——?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别废话!十五分钟没给我端上来,我要你们狗命!”散兵狠狠一瞪,吓得他们作鸟兽散,冲去找军营厨子救命去了。
“做这么多,我也吃不过来。”奈奈面无表情地任他抱着,好似一具没有灵魂的玩偶。
散兵摸着她靠在自己怀里的脑袋,温柔地哄道:“没事,每样你尝一口就行。”
奈奈抬起脸:“你陪我一起吃嘛。”
“当然好啊,”散兵欣然答应,低头对视时,忽然发现她双眸红得发肿,“……你哭了?”
“……”奈奈撇撇嘴,佯装委屈的样子,“他们把我关在一个很黑的地方。”
“想起来了,你怕黑,呵呵,真是个傻瓜,”散兵稍微松了口气,捏捏她的鼻尖,饱含笑意的目光紧锁在她脸上,片刻舍不得移走,“没事了,肃魇军已经撤退,我们可以启程回海祇岛啦。”
……
奈奈没吭声,她在想,如果是以前,听到这个消息,她应该会高兴得蹦起来,整个人挂去散兵身上的吧。可是现在,她连只言片语都说不出来,
“久了不回去,还挺怀念海祇岛的夕阳海滩……呵,也不是说那处风景有多么吸引我,只不过曾经留在那里的回忆,还算快乐,”散兵表达起喜爱这份情感来,还是喜欢佯装出一副「还行吧」的样子,生怕对方取笑他似的,他不小心忽略了奈奈的表情,自顾自地沉浸在幻想中,“等回去了,可要劳烦奈奈小姐好好将木屋打扫一番,庭院里还缺一棵花树,木门上的贝壳光囊,呵呵……都不知你这破烂装置能不能抓住水母呢……?”
奈奈神色麻木地听着,心底忍不住发出嘲讽的冷笑。
——是这样的吗?为毁灭一个国度而机关算尽、杀人如麻的恶魔,真的会对这些细微美好的事物感兴趣吗?
——谎言编织出来的话语,还真是动听啊。可惜,你要知道自己再也骗不了我,该会挺失望的吧?
散兵终于注意到了奈奈的沉默:“怎么好像不高兴?难道……你不想回海祇岛吗?”
“暂时不想回。”奈奈扯了扯嘴角。
“为什么?”散兵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奈奈,为什么你从肃魇军军营回来后,就心事重重的?”
“我只是想晚几天再回,”奈奈眉眼像是染了一层寒霜,她忍着难受,强颜欢笑道,“难道你忘记我们约定过,去山头眺望稻妻烟火的那件事了?”
散兵想起来了,笑:“哦,原来是因为这个不高兴吗?”
“对啊,回了海祇岛,我还怎么看稻波节的烟火嘛?”奈奈撅起嘴,“天那么远。”
“呵呵,抱歉,是我高兴过了头,险些忘记了。”散兵当即回到五郎营帐里,让他带领珊瑚军先回海祇岛,自己和奈奈过几天再回去。
五郎一听,挠头笑了:“哦豁,二位是还有什么别的重要的事情?”
散兵:“是的,很重要。”
五郎哦哦哦地表示懂了,嘿嘿坏笑:“那我们就先撤了。二位,我祝你们有一个美好的二人世界。”
这时,一个珊瑚军军士走进营帐:“五郎大将,是珊瑚宫大人的来信。”
“哦?”五郎接过信封,紧锁眉头,“该不会有什么紧急大事吧?”
奈奈上前一步:“拆开看看。”
五郎把信封拆开,一目十行读完后,诧异极了:“是有关木野小姐和露子小姐失踪的事,珊瑚宫大人说,目前发现新线索了,还在信中托我询问蝶祈小姐对此线索有什么新见解。”
奈奈心急如焚,一个箭步上去握住五郎的手腕,同时低头看信:“她发现了什么?两位巫女小姐目前是安全的吗?”
五郎看着手中的信:“说是有珊瑚军军士从村民口中了解到,曾有人在曚云神社正南方向的海滩附近,拾到了木野小姐遗落的贴身御守。”
奈奈茫然:“什……什么时候拾到的?”
五郎继续看着信说道:“大概是距离庆功宴结束的天。重点是,那村民拾到御守时,还在旁边发现了一小滩新鲜的血迹。”
曚云神社正南方?海滩?庆功宴结束的天?
奈奈猛然想起一件奇怪的事,算了算时间,当即人都差点昏厥过去。
她咬着牙,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她神色自然地侧过脸,看向一言不发的散兵。
“斯卡拉姆齐,这事儿,我没什么头绪。你呢,有什么见解吗?”
“线索太少,只知道失踪的大概时间,凶手也没落下什么能证明身份的物证,”散兵表情极淡,毫不动容,他悠然抱起胳膊,甚至弯起嘴角微笑,“我也没什么头绪。”
奈奈瞬间如坠冰窟,从头到脚冷到极点。
她真的难以置信,世界上竟然会有这样既狠心又可怕的人。
哦不,他不是人,他是个长得像人的怪物,而且他也没有心——那片她曾经倚靠着取暖的胸膛,里面只有一片空洞与漆黑。
永无休止地摧毁着一切美好、无辜的事物,他对此竟会感到愉悦甚至痛快。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东西存在呢?
这种东西就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吧?
奈奈突然想起散兵在甲板上说过的一句话——我宁可从未来过这个世上。那时候,她还傻傻地抱着他,傻傻地为他心疼流眼泪:“这个世上不能没有你。”
可是现在,她也宁愿散兵没来过这个世上,要是他从来都没存在过,该有多好啊。
她恨透了散兵,恨不得他立刻马上就去死啊!!!!!!!!!!!
奈奈再也绷不住了,忍无可忍地崩溃抽噎起来,散兵和五郎顿时无措。
“奈奈,”看到她哭,散兵眼底终于有了一丝歉意,他搂住她剧烈颤抖的双肩,“两位巫女小姐的失踪,不是你造成的,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别这么难过,好不好?”
奈奈紧紧攥着手帕捂在双眼上,哭声渐渐缓下去,嘴角抽了抽。他的歉意,仅仅只是因为她哭了,而不是因为那两位无辜的女孩受到了伤害。
片刻,奈奈把手帕拿下来,抬眼盯着散兵无比漂亮、足以蛊惑众生的面容。
与此同时,脑子里却回荡着另一个自己冰冷的声音。
「是时候,清算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