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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鹤观迷雾

    浪船不大,但很结实,能在晴空万里的海面上飞快地行驶。鹤观地处稻妻偏远的西南角,但以浪船的速度,约莫六个小时就能抵达。

    船舱也不大,正好够四个人两两对坐,中间一张干净光洁的木桌子,两旁是映着蓝莹莹海水的舷窗。

    船身与海水激烈碰撞发出悦耳的浪花声,海风扑面而来,清新又略带盐味儿。

    如果不是身边有两个猛男一路聒噪不安,两位大小姐肯定是要在此处吹着海风,美滋滋喝下午茶的。

    但是……好像一直都是一斗在哔哔赖赖,绫人已经听烦了。

    “啊啊好渴啊!三点几了,好想饮茶……!”

    听到一斗的抱怨,绫华左右为难地皱皱眉头,因为身后的背包里有两杯冰镇的珍珠奶茶,是一早出门前她贴心为兄长准备的。

    正在犹豫要不要拿出来给一斗的时候,栖川奈奈就毫不留情怼了回去:“什么三点了要饮茶了?我看你是一路上话太多,说话说得口渴了吧?建议闭嘴。”

    一斗消停了一会儿,又开始摩拳擦掌:“啊啊啊好无聊,为什么还没到鹤观?好想抓鬼兜虫,好想打架!”

    本来预计下午四点左右能抵达鹤观,但在路过清籁岛的时候,浪船出了点意外——被清籁岛上空的雷暴击中船尾。

    眼看船就要沉进海里,奈奈急忙从小挎包里掏出一把螺丝刀,死马当活马医,一通蛮力梆梆作响,勉强把船修好了。

    一斗惊呆竖起大拇指:“小团子真厉害,一看就是从小上房揭瓦练出来的!”

    绫华:“我们奈奈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可厉害了,从小我什么东西坏了都找她修的呢。”

    栖川奈奈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正要说点什么谦虚一下,无意中瞅到绫华他哥的脸白了一下。

    “嗯?尊敬的社奉行大人,”奈奈歪了歪脸,不解,“你哪里不舒服吗?”

    “咳,没有。”绫人避开她的目光,对众人笑笑,缓解一下尴尬,“因为在家修东西这事儿平时都是托马干的,刚刚……感到有点意外罢了。”

    栖川奈奈可不傻,尽管神里绫人对大家做出和蔼可亲的标准微笑脸,但她还是察觉到了他刚刚眼里那种来自大少爷的嫌弃。

    绫人OS:身为稻妻广为流传的病弱小姐,对于修理器物之事信手拈来已足够令人震惊了,咔咔抡螺丝刀的动作居然比托马都强悍……exuse me?

    反正不管怎么样,浪船还能继续在海面上行驶,就是船速慢了很多。

    等他们抵达鹤观的时候,红彤彤的夕阳已经落入了海平面一半。

    众人下船后,纷纷被眼前一幕吓到——这就是即将进入夜晚的鹤观?

    只见浓厚的白雾笼罩在这片岛上,仿佛眼前整个世界都被泡在了牛奶桶里。手往前一伸都能被雾气埋没,能见度竟然不超过一米……

    “请大家务必小心,”见此大雾弥漫,绫华的表情有些凝重,“传闻在过去,鹤观一带发生过一些邪恶的祭祀,具体状况未知,只是据说与被将军大人降下「终末」的邪神有关。之后鹤观就成了稻妻的无人区,夜里浓雾四起,百鬼夜游。”

    “哇啊,绫华你别说得那么恐怖!”奈奈小声叽歪一句,往她身后站了站,本来这四处弥漫的大雾已经够令人胆寒了,绫华的这一段介绍简直让她头皮发麻。

    “你怕鬼?”绫人轻咳一声,尽量保持礼貌的语气,“身为我们队伍中的言灵术师,怕鬼可不行哦。”

    “我我我……我不怕。”

    奈奈转念一想:也是也是,社奉行大人在稻妻德高望重,这次如果能在他面前大展身手,等他回去在朝堂上夸自己几句,栖川家的脸面不就拉满了吗?

    她低头翻了翻小挎包,抓出一根微微发亮的红线。众人还没看清她怎么操作的,那一根红线就断成了四根。

    “呐,每个人都把红线系在手腕上,”她笑眯眯地给每人发一根,“可以辟邪的哦。”

    “哇哈哈哈哈!”荒泷一斗第一个来捧场,三两下把红线绑上手腕,“感谢小团子救我狗命!这红线真管用啊哈,绑上去之后,我头都不疼了。”

    绫人:……(白眼)

    “社奉行大人,这是你的。”奈奈把红线放到绫人手心里。这一根是四个人当中最好的,但愿遇到邪祟真能灵验一下……不过,这算不算在巴结他?

    绫华听了她对哥哥的称呼,不禁笑了:“奈奈不必这样见外,你是我的好姐妹,随我一起叫哥哥就好。”

    呃呃呃,叫不出来。栖川奈奈瞟了一眼绫人,对方也是百般不情愿的表情,他拿着红线看来看去,“看上去只是普通的红线,真的有用吗?”

    “哎呀试试就知道了。”奈奈是个急性子,干脆直接帮绫人把红线系手腕上。

    指尖无意触及他白如皓月的手腕,温温凉凉的,她愣在那里,胸口突如其来有种奇怪的感觉。

    “哎,大家快看,前面那是什么?”绫华指着前面浓雾里隐约可见的紫光,“看着像是雷元素的痕迹,会是神子大人留下的求救信号吗?”

    绫人:“确有可能。但此处雾气太浓,那簇紫光不知距离我们多远。前面就是知比山,大家对这里的地形不熟悉,最好相跟着缓慢前进吧。”

    刚走进浓雾,奈奈忽然觉得有些头疼。偏过脸一看,这里的雾气浓得根本看不清楚同伴在什么位置,“我有点害怕……”

    荒泷一斗不仅无所畏惧,还非常兴奋:“爷先冲了!”

    奈奈只听见一串由近至远的脚步声,显然是一斗嫌他们几个太磨叽,自己先往前面的大雾里跑了。

    绫人:“喂!别跑远了,在前面等等我们。”

    一斗:“哎知道了!你们快点!”

    喊声回荡在空悠悠的山谷里,似又因浓厚的大雾阻挡了声的传播,很快就听不见任何回音了。

    奈奈往左边雾气里一伸手,碰到了绫华,赶紧拉住。好在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后,雾气稍微消散了一点儿,至少能看清同伴了。

    “绫华,我老感觉这里藏着一个比邪神还凶的大坏蛋。”奈奈紧紧挽着绫华的臂弯,神情紧张地到处乱瞟。

    “奈奈别自己吓自己。我哥哥很厉害的,有他在,我们什么都不用怕。”绫华微笑着安慰她。

    奈奈佯装侧着脸与绫华说话,目光偷偷朝绫人脸上窥去。

    只见他目不斜视,从容前行。但是……她忽然发现有一滴冷汗从他额角落下来。

    奈奈:“嘿嘿嘿,原来你也会害怕啊?”

    绫人缓缓神:“不怕啊,真的不怕。”(微笑脸)

    然后一团鬼火从他脸上唰地飘过,他一愣,下意识往妹妹身边一挤,冷汗狂飙,人已经被吓晕过去了,但脸上还是带着微笑的。

    “兄长?”绫华关切地询问,“你没事吧?”

    绫人微笑道:“不怕啊,真的不怕。”

    奈奈眉头一皱:“奇怪,哪来的鬼火?”

    其实刚刚进入迷雾的时候她已经暗中用灵视观测过了,这片区域雾气重,但暂时未观测到幽灵野鬼等物的存在。

    那么……这鬼火?

    难道,身后有人?

    奈奈忽地回头,看见一个模糊的黑影露出一半在树干边。可就在她目光触及的刹那间,黑影闪逝而过,不见了。

    “你也感觉到了吗?”绫人看着回头望去的奈奈,低声,“后面有东西一直跟着我们。”

    “嗯,但不是幽灵,魂魄,魔物之类的。应该是个人。”

    绫华被他们的对话弄懵了,只觉得后背有点发冷。

    绫人:“在出发前,我就已经有这种感觉了。”

    绫华:“出发前?兄长是说,稻妻西南海港处?”

    “嗯。”

    绫人补充道:“怪就怪在,我们乘着浪船从稻妻城到鹤观,一路上都没发现后边有别的船只尾随。”

    奈奈疑惑:“那他是怎么一路跟着我们到鹤观的?如果没有船的话,他怎么渡海呢?”

    绫华点点头:“不仅如此,速度上也说不过去。”

    三人穿过那片迷雾之后,看到前面有一团噼啪作响的篝火,火烧得旺盛,朝四周弹跳出明艳艳的星子。驱散了迷雾带来的潮湿,空气暖和且干燥了很多。

    奈奈跑过去一看,原来是荒泷一斗:“大鬼鬼!原来是你在烤堇瓜啊?”

    “哟,小团子?你们总算找到本大爷了啊!告诉你们一个坏消息,紫光不见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紫光不见了?三人一愣。

    奈奈从挎包中取出三张符咒,指尖取火点燃,“随着夜晚时间的推移,附近似乎出现了大量游魂。可能是他们的能量暂时压住了附近的元素痕迹,不如我们先在这里等待,片刻他们就会离开。”

    “好啊我正好饿了,”荒泷一斗笑咧咧地拿起篝火上夹着的木棍,上边串着两个堇瓜,熟了,皮有些发皱,香气诱人,一斗把堇瓜怼去绫人脸上,“来来来,不吃饱怎么继续干活?不管了,先开饭!”

    绫人仔细清理了一下篝火旁的石墩,从妹妹背包里拿出干净的绸布,垫在上面。坐下,并不搭理一斗递过来的堇瓜,“你吃吧,我从小吃不惯这东西。我要喝奶茶。”(大少爷脾气犯了)

    绫华赶紧贴心地从背包里拿出冰镇珍珠奶茶,用布条擦擦水渍,递上去给兄长。

    绫人咕噜吸一口奶茶后,瞬间感觉整个人血量拉满。

    一斗伸出去的手尬住,栖川奈奈赶紧接过他手里的堇瓜:“我吃我吃,给我!”

    “嘿嘿,还是小团子好养活。”一斗伸出大手捏了一把奈奈的脸蛋,Q弹,果真是团子!

    “哎呀,干什么你!”栖川奈奈刚咬了一口甜得发腻的堇瓜,捂着发疼的脸蛋。

    “没什么,”荒泷一斗哈哈大笑起来,又捏了一下奈奈的脸,“突然想吃稻妻城的七彩团子了,咬一口的话,嗯~肯定比这堇瓜好吃一百倍。”

    看到眼前一幕,绫人放下手中奶茶,习惯性地轻咳一声,“一斗,你虽是鬼族,但既然融入了人类社会,是不是也应该遵循一下某些法则?”

    面对一斗与奈奈疑惑的脸,绫华笑道:“兄长说的应该是……男女有别。”

    一斗对男女之事完全不懂:“嗨呀!我和她是好兄弟嘛。”

    奈奈边啃堇瓜边应和:“对啊我和大鬼鬼是好兄弟!况且,我现在也没有男朋友,自然没人会吃醋。”

    “额,可是,”绫华有些腼腆地接话,“奈奈虽然没有男朋友,但似乎有未婚夫……”

    像是一道闪电“撕拉”一声划过奈奈的脑袋,与此同时,坐在石墩上的绫人被一口奶茶呛进气管,抑制不住地疯狂咳嗽。

    “我饱了。”绫人从石墩上站起来,回头看到那簇紫光再次出现了,就在不远处的灌木丛里,“你们在这先坐着,我去看看。”

    绫华应道:“嗯,兄长小心一些。”

    这时,四周的雾忽然滚滚弥漫,短短一刻钟之内浓重了三倍有余。不一会儿,绫人回来了。

    “发现什么了吗?”

    “发现了这个。”

    绫人神色凝重地展开手心,里面的是刚刚在灌木丛里捡到的东西,也是紫光的源头。

    众人看清那物之后震惊不已。

    “是宫司大人的神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