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祂不太合适，先生，真的。”
X万万没有想到，一罪与百善所说的合适的人选竟然会是祂。
一个人和一个异想体变成的人现在正站在编码为“T-03-46”的收容单元门口。
X始终踌躇不前。
收容单元内的异想体即便没有出逃，却也足以让人只要一想到祂的名字便能想起那糟糕的一切。
但是……若真的能够让祂签下这份协议，今后的一切行动一定会轻松得多。
管理难度的下降，镇压难度的轻松，这都是现在X最希望得到的结果。
毕竟，现在可没有人力任他“挥霍”。
白夜无疑是所有异想体当中最令人头疼的几个异想体之一。作为宗教性异想体当中最有威慑力的一位，与碧蓝新星相比，祂更令人畏惧。
祂的每一次攻击直击灵魂，光是因为生产出数个NE-BOX而导致的员工死亡人数也都已经无法清算。
由于祂的影响，其收容单元的逆卡巴拉计数器也会周期性地减少。也就是说，就连收容单元都无法真正地压制住祂。
人类的东西无法永远控制住一个“神明”。因此，公司为了防止白夜突破收容不得不时时刻刻都冒着巨大的风险对其进行工作以稳定祂的逆卡巴拉计数。
脑叶公司能够将一个真正的“神”限制在狭小的收容单元内已经实属不易，如今还能够将祂限制在公司内无法回到外界也的确值得令人赞叹。
对于白夜的收容，脑叶公司已经牺牲了很多很多人力，多到数不清。当然，除了祂，对于其他的大多数异想体也是如此。
而现在自己居然还要……亲自请这个家伙“出山”。
只需要一个行为，就能把过去种种被赋予的意义碾碎。
……真的要这么做吗？
X后退一步，摇了摇头：“先生，恐怕我……不太能行，面对白夜的风险果然还是太大了。”
“别担心，孩子，我在这里。”一罪与百善鼓励道，“虽然这里已经不再拥有人类，但我仍有力量与白夜抗衡，你无需担心。”
X踌躇着点了点头。
事实的确如此。
一罪与百善，祂是公司内部唯一一个能够压制住白夜的存在。
也许，一罪与百善深不可测的实力也是员工们尊敬他的原因之一。
X犹豫再三，最终在一罪与百善空洞眼眶的注视之下，他深深地吸一口气，走进收容单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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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此处幕后之人，可真是稀客。”
白夜伸展自己的羽翼，居高临下地望着X。
祂的声音像是教堂的钟声，宏亮，却又寂寥。
“你必定有求于我。”白夜说。
“当然。当一个久居幕后未曾露面的人突然出现，即便是人类也应该知晓。更何况，这一切又怎能隐瞒有着‘广大神通’的您？”
X低眉顺眼，用着语气恭敬又带着一丝紧张的“人话”回复着白夜的话语。
你是谁？白夜，曾经的‘医生’，被囚禁在脑叶公司当中的‘神’，一样也试图改变世界的‘人’，同时还是全公司最会忽悠人的江湖大骗子，嘴上说着‘拯救世人’结果杀人杀得比谁都开心的敌基督。你有着强大的权能，若是连那些剧变都察觉不到，未免有些丢面子了吧？
以上是X在藏思绪当中悄悄说的“鬼话”。
“无礼之徒！”白夜高声叱喝。
X感受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压力，明显的窒息感冲上他的大脑，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猛然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根本喘不过气来。
不是，祂怎么突然这样啊？自己是说错了什么吗？他的语气有问题吗？
X听到了一声嗤笑。他能感觉到，自己似乎正在被提起来，双脚缓缓离地，逐渐悬浮于半空之中，而自己眼前正对的正是白夜充满威胁的猩红双目。
“想死？我当然可以成全你。虽然我很希望你能成为我的使徒，但我可不敢保证，你不会是下一个‘卖主的叛徒’。”
白夜的语气变得相当恐怖，其中还充斥着满溢的威胁与压迫。
那种看起来似乎快要死掉却还没有要死掉的感觉真的很令人难受。那是X此时此刻的想法。
“白夜！”一道光似是离弦之箭，斩断了无形的绳索，解救了痛苦的X。
“咳咳……！”X从半空中跌落，跪趴在地上，捂住自己的咽喉，剧烈地咳嗽。
他大口地喘着气，将空气灌入自己的肺里。
“我承认那孩子是失言了，但你不能杀死他。”一罪与百善严肃道。
“呵，”白夜冷笑道，“我怎么可能杀了他？人类可是你亲爱的‘孩子’啊，我怎可能忍心在你的面前剥夺他们的生命？面对着这样的你，我又怎能忍心看到你悲伤的神情？”
一罪与百善没有回应，他沉默地转过身，扶起X。
“没事，孩子，我在这里。”他低声安抚道。
“我，咳，没事，谢谢您。”
X站起身，抬头看向白夜说道：“如果我不小心冒犯到你了……我很抱歉。”
“但是，我这一次来的确有求于你，你可以听听我的条件。”
“哦？说说看，‘主管’。”
这声“主管”听起来怪怪的。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X继续道，“现在的你，已经没有任何使徒能够任由你驱使了。”
“我知道使徒对于你来说或许并不是必需品，但是失去了使徒，对于你的行动来说是一项不小的削弱。”
“如果你想要转化我，我想我也不可能会愿意让你转化。所以现在的你，除了本身的力量，困在这样的地方，又有百善先生的压制，你又能做些什么来建立自己的‘威信’？”
“不过是倚仗着他对我的压制来我面前嚣张的小鬼罢了。”白夜发出轻蔑的冷哼。
“但，我不否认其中的一些说法是正确的。在那一场剧变发生之后，我的确失去了我所有的使徒，但你真的认为我的能力会因此被削弱，从而乖乖地服从你？”
“当然不会。”X没有经过任何思考便回答了白夜的问题，他当然知道这一点，“我并不是不了解异想体，以及异想体的性格，而且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所以，我才想跟你谈谈条件……”
“也许应该这么说，我想借助‘神’的力量，我想知道我应该付出什么代价。”
“自知之明着实值得赞赏，那么代价……”白夜看着X，挑了挑眉，“你的确不是一般人类。不过，我倒是想问，你能给出什么条件，作为代价？”
“我不清楚……”X稍作思考，“自由？你看得上吗？亦或是控制一个部门的权利？”
“我没有强迫你的资格和能力，我也不会强迫一个异想体签这份协议，但我能保证我们公司对员工的待遇还不错？也许你还能出公司看看外面的世界也说不定……”
“我也很久没出来了，事实上，我也不是很清楚现在外面都是什么情况。”X耸耸肩膀。
好像，自己的确没有什么能给祂的。
在X没有注意到的地方，白夜的完全猩红的眼划过一瞬不明的意味。
“罢了。”白夜舒展开羽翼。
X没有留神，协议竟然脱离了自己的手，飞向了白夜。
因为羽翼的遮掩，他看不清楚白夜在协议上做了什么，但当协议回到他手中时，受雇人的那一栏赫然出现了一道血痕。
“这”X难以置信地看向白夜。
他看着在协议的作用下，强光当中走出了一个人形。
“这具身体的模样，应该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白发红眼的男性手持银白蛇杖，收束起自己的羽翼，用蔑视的眼神看向X。
金色的光圈悬浮在他的头顶，闪耀着瑰丽的光泽，脖颈的金色项圈赫然刻印着那个不详的数字“666”。
他也穿着白袍，X不由得想起了Adam，他们都有着‘神性’。
“我以为他会变成幼子的模样……”X小声说道。
“蜕变新生之后的形象，自然。不过我仍然怀念曾经的模样。”白夜的目光向一罪与百善投去，“我应答你的请求。”
“我可真是受宠若惊！”X惊呼，“那么在协议生效的这段期间，记录部由你接管……可以吗？”
白夜的加入无疑是给公司接下来的运作省去了一个大麻烦。然而，一丝疑虑仍然留存于X的心中，白夜究竟为何突然同意了自己的请求？自己好像没有开出来任何祂满意的条件。
“记录部，不错，”白夜笑了笑，“那是个清净的地方。”
“那么，孩子，还需要谁的帮助呢？”一罪与百善看向X，问道。
“我想想……”X摸了摸下巴，思索起来。
他想起了一个放满了“墓碑”的地方，那里有一位极具有死亡气息的异想体可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