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亚自认无论发生什么,她都可以从容冷静对待,可是一牵扯到关纽特的时候,她就像是被扰乱了心智,一时之间心里没了数。
即便她答应过纽特不会一声不响的决然离开,可是,这真的是一个好的选择吗?
如果是以前的她,她一定会嘲笑现在自己的迷茫,所谓的思念,所谓的情感,不过是可笑的玩笑罢了。
那些看不见摸不到的东西,终究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来越模糊。
邓布利多放下手中的茶杯,他耐心劝导着没有过感情经验的女儿:“你的不辞而别,对纽特而言,是一种伤害,会伤他很深,那孩子其实内心很脆弱很敏感”
因为他切身体会过,作为被留下被抛弃的一方,要承受莫大的痛苦。
一如那一年的戈德里克山谷,两个月的情深痴迷只换来了盖勒特的弃他而去。
空留下他一人在阿利安娜的葬礼上无力恸哭,独自一人承受永无止境的指责。
邓布利多在往事的回忆中停留了很久,久到袅袅的茶雾在他的眉宇上凝住了一层浅雾。
“爸爸?”女儿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思绪。
邓布利多遮掩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悲伤,他又恢复了以前在女儿面前温和可亲的慈父形象。
他将双手放在女儿肩膀上:“纽特终归是要知道的,告诉他吧”
洛亚半垂着眸子,在心里逐字逐句琢磨着父亲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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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段时间,纽特一直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离他而去。
果不其然,洛亚告诉他,忒修斯在山谷里找到了厄里斯魔镜的双生镜。
这也就意味着,他不能继续逃避着内心的事实,他倾慕爱慕的人,即将回到属于她的时代。
他心里的感情,他和他喜欢的人……注定无望。
纽特和洛亚赶到了山谷,将魔镜送到尼可·勒梅的小木屋。
为了开启时空穿梭的法阵,这个时代的尼可·勒梅和未来的尼可·勒梅通过水晶球取得了联系。
现在的自己与未来的自己共同合作,这对尼可·勒梅来说是一种非常微妙的体验。
木屋里安静的出奇,年迈的炼金大师在魔镜上刻印着古怪的法阵和符号,洛亚和纽特默默地坐在一边,谁也没有说话。
纽特看上去很消沉很忧郁,小动物们似乎也感应到了他的情绪,护树罗锅安静地待在口袋里,箱子里的其他动物们也难得安安分分不吵不闹。
棕绿色的眸子里沉淀着复杂的情绪,纽特侧过头很想和洛亚说说话。
可他又不敢开口,生怕一张嘴,心里那些想挽留她的话就会失控的全部倾诉而出。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感情就自私地劝她留下,她有自己的人生和未来,而他,不过是她漫长人生中的一个可有可无的过客。
随着时光流逝岁月变迁,他注定化作她记忆中的一粒尘埃,被她渐渐遗忘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
等尼可·勒梅完成魔法阵后,洛亚就迫不及待地站起身问:“我是不是现在就能回去了?”
未来的邓布利多因为索命咒只吊着一口气,她已经拿到了血盟,急切地想回去救她的父亲。
纽特的表情凝滞了一瞬,他很害怕从尼可·勒梅那里听到肯定的答复。
尼可·勒梅缓了口气:“遇到了一点小困难,我需要找到连接两个时空魔力联系最强的地点,这样才能送你和波特先生格兰杰小姐回去,估计还需要几天时间”
纽特紧紧攥着的手指终于松了松,她还能留下几天,他还能陪在她身边几天。
洛亚焦急的说:“还要等多久,我父亲需要我手里的血盟才能得救……”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半,鲜红的液体顺着她的下颚,滴落在手背上。
洛亚愣了愣,惊愕的看着手背上的沥沥血迹。
一滴两滴的鲜血顺着她的耳侧滴落,一滴滴的血珠从她的眼角流淌而下,在她的脸颊流下一道血痕,殷红的色彩几乎模糊了她的视野。
脑袋开始嗡嗡作响,浓重的血腥味刹那间涌了上来,洛亚闷哼了一声,死死捂住喉咙,却还是控制不住的呕出血来。
在昏迷的那一瞬间,她涣散的瞳孔里看到的是纽特惊慌失措的脸。
纽特慌乱地接住她的身体,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怀里的躯体在一点点变冷,少女的面容也苍白的像是没了生气一般。
他求助地望向尼可勒梅。
尼可·勒梅立刻查看了洛亚的异状,片刻之后,他面色凝重,似乎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语气骤变。
“她极有可能触动了将会改变世界历史走向的那根线,我们的世界感受到了危机,世界想要自我修正,想要消除掉她这个入侵者”
纽特越听心越慌,眼睛里满是无措:“怎么会?洛亚说过她一直都在小心,尽量避免改变历史,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
水晶球中的另一个尼可·勒梅,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斯卡曼德先生,问题出现在你身上”
纽特愣住了。
“你的人生原本应该和一位米国傲罗结成夫妻,在未来你们有一个孩子,也有一个叫罗夫的孙子”
但是因为洛亚的出现,少女猝不及防地闯入了纽特的生活,填满了他整颗心。
哪怕知道她一开始只是为了利用才刻意接近他,他还是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她。
尼可·勒梅继续解释:“因为格林德沃小姐,你的人生脱离了原来的历史轨迹,出现了偏差,世界便想消除她”
历史是不可以改变的,是不可逆变的,世界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偏差。
纽特攥紧了怀里人的手,他颤抖着嘴唇,失声问:“请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她不受到伤害”
尼可·勒梅长长叹息一声:“纽特,让你的人生回到原来的轨迹吧”
老者的话犹如一块巨石,死死压在了他的心口。
即使对方没有直白的表述,纽特也明白了他的意有所指。
尼可·勒梅让他去追求那位米国傲罗,向她求婚。
“你只有七天的时间,在七天内,你如果不修正自己的人生轨迹,格林德沃小姐将会一次比一次虚弱,她很可能会死……”
“死”这个字眼,让纽特有种近乎绝望的窒息。
对他而言,比起不能相守相伴一生,更让他恐惧的是挚爱之人的生命陨落。
他害怕地收紧了手臂,紧紧搂住了怀里的人不敢松手,掺杂着难受和痛苦的情绪从心口的位置蔓延至全身。
尼可·勒梅在等待他的答复。
过了许久,纽特垂下头,他强压下喉咙的苦涩,那双曾经明亮的眼睛一点点暗淡下去,变得空洞无神。
他做出了决定。
“那位傲罗是……”他淡漠的问着,盯着地面的眼睛如同一潭死水。
“米国国会魔杖许可办公室,蒂娜·戈德斯坦恩”
听到这个名字,纽特没有任何反应,对他来说只是一个不熟悉的陌生人。
他低下头,望着怀里昏迷不醒的少女,轻轻将她抱起放在沙发上,替她盖上厚厚的羊毛毯。
“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你会好起来的”纽特握着她的手贴着自己酸涩湿润的眼角,他用着沙哑不成调的声音,一遍一遍对她重复着同样的话。
现在,是时候去做他必须要去做的事了。
纽特踉跄地站起身,迈着无力的步伐朝门口走去。
每一步都是那么艰难,每走一步,脚步就越来越沉重。
为了保住挚爱的生命,他要去追求一个他根本不爱的女人。
为了确保挚爱能安然无恙的回到未来,他要和他不爱的女人在七日内闪电完婚。
纽特身形晃了晃,脱力的手臂撑住了门框,才避免整个人瘫软下去。
他忍不住转过身,最后看了一眼昏迷中的少女。
茫然间,他想起了那些占卜师常说的一句话,命运是天定,每个人都扮演着他该扮演的角色,经历着注定好的人生,谁也无法改变,也不能被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