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用户思维出发奥德琳是明白的,不就是从流浪者的角度出发想他会想要什么样的回报吗?
这也不难,难的是奥德琳就算是这么想了之后也想不出来流浪者想要什么。
原作中流浪者的人生轨迹分为三个阶段。
纯白的人偶阶段,厌世的执行官阶段,以及经历过这两个阶段后开悟的流浪者阶段。
前面两个阶段奥德琳多多少少也能应对一下,但是面对流浪者阶段的流浪者或者说浮生,奥德琳其实并没有什么把握知道他究竟是想要什么。
前面两个阶段可以套用一个万能公式:爱与温暖拯救世界。
但是第三个阶段的流浪者并不完全需要这样的东西,他在这个阶段的时候已经完成了自洽。
其实稍微解读一下流浪者获得风系神之眼的经过就可以发觉出流浪者的神之眼是他自己给自己的。
奥德琳还记得剧情中的那个场景。
在一片黑暗中,流浪者想要奋力的向上,去救自己,而他的脚踝被黑散抓着,好似要拖着他一起沉入深渊之中。
画面很是巧妙,流浪者的上方根本没有任何可以撑起离开的平台或者支点,只有一个遥远的,缥缈的光源——这是流浪者想要到达的,却始终不能到达的彼岸。
下一个画面,七彩阳光秘密主(抱歉,奥德琳实在是想不起来这个机甲叫什么名字了)的攻击失败,流浪者拿着新鲜出炉的风系神之眼出现,成功击败了机甲。
流浪者获得神之眼的片段很短,甚至奥德琳并没有和荧一起亲眼见证这段剧情,好在当初玩游戏原作的时候这件事给奥德琳带来的震撼足够深刻,导致她现在也可以清晰的回忆起来。
散兵(流浪者)怎么就突然获得了神之眼了呢?
当时奥德琳思考了很久,终于算是得到了一个行得通的理由。
散兵在千钧一发之刻,完成了自洽,接纳了自己,拯救了自己,于是“神明”向他投下了视线。
散兵在得到神之眼的那一刻蜕变成了流浪者。
蜕变一词有新生之含义,即代表着流浪者与过去的散兵彻底隔断,又代表着流浪者真正的认同了自己的存在。
散兵总说自己遭到了三次背叛,除开第一次被母亲的背叛,剩下两次的背叛都好像牵强的令人觉得可笑。
经由旁人所说的友人的背叛,正常人一般的做法是直接找到友人对峙,询问清楚,而散兵不一样,他一下子就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因为他打从心底就认为自己迟早都会被背叛的。
所谓背叛,不过是他害怕自己被抛弃的粉饰说辞。
孩童之死也是他对自己会被抛弃这一认知的现实投射。
他一直觉得自己会被抛弃,所以他从不追问,从不争取。
所谓的我曾三度被背叛,不如说我曾三度抛弃自己。
母亲抛弃他的事实给他带来了严重的心理阴影,这导致他从来就没有建立一个正确的自我观,不,他根本就没有这种东西。
白散时期与执行官时期,他就完全没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别人让他做什么他就去做什么,做好事也好,做坏事也好,他完全无所谓。
就连最后不顾一切的想要得到草神之心,好像也只是为了向雷电影证明一下自己是有价值的,是可以承载神之心的造物,她抛弃他是个错误的决定。
雷电影以为他流了泪便是人,但他并不是。
人有七情六欲,更重要的是,人有自我,有时候这种东西也被称为灵魂之类的事物。
但是散兵没有,因此严格意义上来讲,他是一个不完整的人。
但是流浪者建立了自我观,成为了一个完整的人,他有自己的目标了,知道自己可以去做点什么了,不用再去向谁证明价值。
他的存在就是合理的,就是有价值的,流浪者接纳了自己,他不再向外求。
他的内心有了力量,有了源泉,有了根。
这也是奥德琳纠结的点,她认为流浪者已经不缺什么了。流浪者的开悟和奥德琳的主线任务七有些相似,不同的是,流浪者的这一过程要比奥德琳痛苦的多,挣扎的多。
至少奥德琳在很早之前就定下自己要成为一个好人这么个目标了。
好了,奥德琳摇摇脑袋,她突然发现的思绪偏题偏的有点过头了。
摆在奥德琳面前的问题现在是流浪者究竟要什么呢?
流浪者紧张又小心的注视着奥德琳的神色,见奥德琳沉默这么久,赶紧说:“既然你想不出来,吃饭也不是不”
“浮生,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吧。”和流浪者同时开口的是奥德琳的这句话。
“据我分析,你现在应该不缺什么东西了,难道说你想要重温童年或者影的认可,也不是不行,我帮你把影喊来。”
“才没有那种事情!”流浪者咬着牙拒绝道,他看着奥德琳,有些郁闷:“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你是真木头还是假木头了,我都暗示的这么明显了,你就完全没有朝那种地方想想吗?”
“那种?哪种?”奥德琳是真迷茫了。
她刚才思考哲学思考的有些深入,一时半会儿脑子还不转过来。
流浪者很想打直球,但是他做不到这一点,于是拐了个弯:“你停下,听我说,比如,有个男生大晚上的不睡觉,专门跑到女生宿舍就是为了帮生病的女生喂药,垫被子。你说这个男生对这个女生抱有什么情感?”
“A对她有意思。B吃饱了撑着就是喜欢照顾人。”
“那必然是A啊,这种情节我看的多了,那男生肯定暗恋女生很久了。”奥德琳笃定的说。
流浪者要被奥德琳气笑了,这脑子的脑回路不是挺正常的吗?怎么落到自己身上就降智百分之两百了?
“来,联系一下现在,我专门跑过来帮你写作业,我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做吗?你给我的报答是让我重温童年或者说是让我得到社会意义上的母亲的认可?”
好好好,奥德琳完全明白了,她心虚的撇开视线。
她稍微代入一下流浪者视角都要被自己气死了。
“对不起,那,你是想要让我给你一个亲亲对吗?”奥德琳卑微且诚恳的认错。
听到奥德琳如此直白的话,流浪者的耳尖一下子就红了:“你,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