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子的车夫上前撩起车门帘,将灯笼举高探进去。
“啊!”车夫一声惊叫。
“咕咚!”车夫身后传来动静。
贾政走上前去查看时,眼前所见让他大吃一惊,整个人瞬间晕倒当场。
车厢内躺着的宝贝儿子贾宝玉和薛家公子薛蟠。
两人身上血迹斑斑,原本干净的衣裳已被染成了暗红色。
不仅如此,就连跟随他们的几个小厮也未能幸免。
同样浑身是血,横七竖八地倒在车内,一个个都处于昏迷状态之中。
再看宝玉和薛蟠的面容,更是让人不忍直视。
平日里那张圆润的大饼脸如今变得异常立体,肿胀不堪。
仿佛吹气球一般鼓起来,面目全非,几乎难以辨认。
尤其是宝玉,被特别对待,他的下腹部也是血呼呼一片。
“二老爷!您!”
车夫麻爪了,先顾谁呢?
为了符合劫匪的要求,荣府就根本不敢多安排人出来,就车夫一个人跟着出来的。
“二老爷!您醒醒啊!二老爷!”
车夫摇晃着贾政,他还是先把贾政弄醒再说,好歹他是身上没伤的。
贾政被摇醒:“天杀的劫匪!快,赶车进城找大夫!”
“二老爷,城门还没开呢!”
“啊!!!!”贾政仰天长啸。
“快,把宝玉抱的这辆车上。仔细点!”贾政痛心。
原来周瑞恨王氏把自己的儿子害死了,所以他为了泄愤。
把宝玉的小迪迪给嘎了下来。
宝玉的满分100成了1分。
贾政站在城门前,心急如焚地来回踱步。
他一边走,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
守城的士兵们严守职责,除非是身负十万火急军情的信使。
否则没有人胆敢在这夜半时分让不相干的人进入城中。
贾政望着那高耸的城墙和紧闭的城门。
他束手无策,只能在原地不停地转圈。
好容易挨到天亮,贾府的车头一个进城。
贾政在车上还一个劲的催!
他着急啊,可着急也没用。
想快也快不起来,另一辆车拴在后面,没法快。
车刚到宁荣街,没到荣府大门,贾政就冲着门房高喊。
“快去请大夫!快!多请几位过来,要会治伤的大夫!”
府里众人整夜无眠,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焦虑。
焦急地等待着消息传来。
忽然间,听到动静,早已顾不得什么忌讳与礼数都跑出来。
贾母在芙蓉小心翼翼的搀扶下缓缓走来。
她手中拄着拐杖,步履略显蹒跚着走到仪门前。
“老太太,车来了,宝二爷回来了。”
可贾母等来的是宝玉被抬下来的。
“宝玉!我的宝玉啊!你这是怎么啦!请大夫了吗!快去请!”
贾母是见过血的,以前贾代善也受过伤。
可当她见宝玉出血的地方,心里咯噔一下。该不是那里受伤了吧!
“政儿啊,我的宝贝宝玉他到底伤得有多重呀?
这群该千刀万剐的劫匪实在是太可恶了!
简直无法无天!不行,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一定要进宫面圣!
芙蓉,快去把我的诰服拿来!
哼,在这堂堂天子脚下,劫匪竟敢如此嚣张跋扈、肆无忌惮地行凶伤人!
难道就没有人能管一管吗?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母亲,宝玉身上有伤,孩儿没敢触碰,我叫了人去请大夫了。”
“快,把宝玉送进屋,蟠儿也一并。”
众位粗使婆子上前接过宝玉和薛蟠,抬进屋。
不多时,有婆子便引着三位大夫进了院子。
这三位大夫中有两位是专治外伤的高手;
而另一位,则是贾府一直以来都颇为倚重的王太医。
他们三人来到宝玉床前,先是仔细地查看了一番宝玉身上的伤势。
然后又互相交流讨论了几句。却都无奈地摇起头来。
虽然宝玉性命无虞,应该能够慢慢缓过来。
但是某些关键部位的“零件”已然没有了,
这玩意根本无法再重新再造。
听到这个消息,“啊!”一直在旁边焦急等待的贾母只觉得眼前一黑,直接昏厥过去。
因为她心中最为担忧和惧怕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宝玉的那个宝贝“球球”已经不翼而飞。
就连那块被视为命根子的通灵宝玉此刻也不知去向。
平日里最为闹腾、泼辣的凤辣子此刻竟然也变得安静起来。
甚至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要知道,她向来可是个嘴巴不停的主儿。
但眼下这情形却让她不得不谨慎行事。
毕竟,说到底她还是大房的媳妇。
而如今,二房嫡支居然断了传承。
这可是件非同小可的大事!
(可怜的贾兰,被人遗忘了。)
稍有不慎,说错一句话,便可能引发他人诸多无端的猜测和联想。
所以凤辣子也只能强忍着,紧闭双唇,以免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王子腾得知此事后,赶忙放下手中事务,快马加鞭地赶来探望。
当他踏入房中看到妹妹王氏那憔悴而又悲痛欲绝的面容时,心中一阵揪痛。
瞎眼王听到到哥哥到来,仿佛找到了依靠一般,泪水瞬间决堤,放声大哭起来。
“二哥,你说我这命怎么就这么苦啊!宝珠没了,宝玉也伤成这样了!”
王子腾也眼眶泛红,牙关紧咬。
“妹子,你放心,明天一早我便向圣上禀报此事。
请求圣上准许我出兵剿灭这群无法无天的劫匪。
一定要为宝玉报仇雪恨!哪怕追到天涯海角,我也绝不放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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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和薛蟠在大夫的医治下,薛蟠先悠悠转醒过来。
他勉强睁开那眯成一条缝的眼。
发现眼前的人是自己的丫鬟,正在给自己擦洗,知道是得救了。
“哎呦!哎呦~。宝玉兄弟呢,他如何了?”薛蟠还是有点义气的,醒来头一件事就问宝玉。
“呜呜—哥哥,你醒来了,可知是谁害得你?”
“儿啊,你这是得罪谁了?怎么会如此呢!”薛姨妈和宝钗关切地上前问。
“宝兄弟呢?他怎样了?”
薛蟠问完看母女两个脸色不对,他一下子就往坏处想了,不会是人没了吧。
“宝玉他~”薛姨妈不知该如何描述宝玉的现状。
“宝兄弟他不会是?”薛蟠急了,挣扎着就要起身。
“哎呦~”他一动就浑身痛。
“你快躺好,宝玉他性命无忧,就是~就是被人害得以后不能人道了。”
“啊!这天杀的绑匪。”薛蟠气愤,使劲地砸了一下拳头。
“蟠儿,你可知那绑匪是谁,让你舅舅去剿灭了他们!”
“他们都蒙着面,不过我猜他们可能是和姨妈有过节!我听到他们说是要找姨妈的儿子报仇!”
“老太太,宝二爷醒过来啦!”这时旁边的房间里传出丫鬟的声音。
“啊!····老祖宗救我呀!”薛蟠就听到宝玉的尖叫声传来。
且说这荣国府里的那些个下人,仿佛生来就是专司传播闲言碎语的。
宝玉身上发生的那事,转眼间便如长了翅膀一般迅速地飞了出去。
不过才短短半日时光,消息就像风一样刮遍了整个西城。
街头巷尾、茶肆酒楼,人人都在交头接耳地议论着这件新鲜事儿。
仅仅用了一天的工夫,就连远在京城其他区域的人们也都听闻了此事。
一时间,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平民百姓,无不将其作为谈资。
宝玉丢蛋、丢玉的事,已然成为了京城上下最为热门的话题之一。
荣府那个衔玉出生的宝贝疙瘩的疙瘩让人给摘去了。
贾蓉则是晚上在饭桌上吃饭时才听说的这事。
“嘶!这家伙还真狠!”贾蓉听完倒吸一口凉气。
一旁的秦可卿听到这话,不由得柳眉微蹙,美眸流转,娇声问道:“爷说谁呢?”
“哦,我是说那些绑匪啊!”贾蓉连忙解释道。
“他们这般行径,简直比直接撕票还要让人难受呢!
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怎么想的,竟然能做出如此残忍之事。”
他摇着头说着愤怒的话,可语气却是非常轻松。
秦可卿轻轻颔首,表示认同地点了点头。
“是啊!爷,依妾身之见,这恐怕不是普通的绑匪所为。
您想想看,哪有绑匪会这样折磨人的?这怕不是寻仇来的吧?”
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贾蓉有一丝的疑惑,爷这态度不大对。
“嗯,有可能。”贾蓉装作沉吟片刻后回答道。
“爷,明儿个,咱们带些礼物,也去西府看望一下如何?不管怎样,也都是同宗。”秦可卿语气轻柔地提议道。
贾蓉却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不去!我还要守着夫人呢,此时此刻,这世上就属夫人最为重要啦。”
说完,还不忘紧紧握住秦可卿的手,一脸深情。
“爷又是这般作态!”秦可卿说着,心里美着。
自己的丈夫除了花园里的花多一些,别的真是无可挑剔。
贾蓉才不会上赶着去荣府呢!
他若是真去了,那王氏必定会以为他是跑去幸灾乐祸的。
哼,给他们脸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