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宁府养伤的周瑞,经过这些天的恢复,逐渐能行动了。
周瑞家的每天都会过到宁府来照料。
不知在佛堂的王氏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她竟然说服了周瑞,打算一家子回金陵老家。
这一天,周瑞来向贾蓉辞行。
“什么?你要全家回金陵?我这还你身契没问题,你觉得她会放过你?”
“二太太说了,让我们一家回金陵王家庄子上安稳过活。
之前的事也是我不得已才吐露的。
念在我夫妻跟她鞍前马后这么些年的份上,不追究了。”
“哈?你信了!”
“二太太同贱内言明,确实不追究了。”
“行吧,路是自己走的,你愿意,我当然不拦你。
至于仪程,我就不给了,你在宁府做事,却吃里扒外。
我也打了你板子,咱们两清!”
“周瑞谢少爷!”
“好,这一拜,我受了,是你先负我的。”
“周瑞知道,少爷气度超绝,能遇上您这样的主子,是奴才的福气,只是奴才无福享受。”
“杨柳,去黄妈妈那,拿他的身契,你跟着去衙门废了吧。”
“周瑞再次谢过少爷!”
贾蓉不大信王氏真信了佛,可周瑞一家是她从金陵带来的,他们选择信她。
贾母没有严惩王氏,只是表面上让她在佛堂抄经。
王氏在佛堂也没闲着,除了抄写佛经之外。
利用周瑞家的贴身服侍的机会,将她说服。
安排他们回金陵王家的庄子上生活,并且送上了不少银子。
还给了张贾政的名帖,装作出府公干的样子。
前脚好言安抚周瑞两口子,后脚就派人去南城。
散布周瑞一家的外貌特征和携带大量白银出行的言论。
周瑞两口子真以为王夫人这些年念佛,转变心性了。
看见了银子和贾政的名帖,就信了王夫人。
这边到宁府辞行,放了自由身。
俩人卖掉京城的一些物品,准备带着一子一女上路。
这天早上,一家人出城来奔着通州码头。
打算乘船南渡,有关他们带着不少银子出门的传言已经发酵许多天了。
周瑞有伤在身尚未痊愈,只能雇慢速稳当的牛车。
在离通州还有五里地的一个小树林转弯处,牛车被拦截下来。
“车上可是原来贾家的周瑞夫妇?”劫道的出言问道。
赶车的一看有劫道的,扔下鞭子跳车扭头就跑。
“几位壮士,我是周瑞家的,当家的有伤在身。
不知是何事拦住了去路?”周瑞媳妇从车里出来问道。
“是叫周瑞就对了,把银子拿来吧!”
“啊?这天子脚下,你们要打劫?”
“呵呵,臭婆娘,要银子还是要命。”
劫匪说话间就把刀抽出来,对准周瑞家的。
“啊!快来人呐!有人打劫啊!”
周瑞家的在富贵人家待惯了,完全是泼妇做法。
碰到劫道的一般交出银子,他们大多会放过去。
他们是图财,实在没辙了才害命。
周瑞家的这一嗓子嚎叫,把劫匪吓一跳,也把车里周瑞吓坏了。“这个蠢货!”
“噗!”打劫的也紧张,一下子应激反应过度,两尺长的钢刀就捅进了周瑞家的肚子。
“上!”领头的见动刀了,就没必要再留活口。
他手一挥,其他几人也抽刀子上来砍人。
“啊!杀人啦!”周瑞家的捂着肚子还在喊。
“噗!”劫匪又是一刀,对着她脖子就是一下。
“呃!”周瑞家的不甘心地看着劫匪,缓缓倒地。
“动作快,这是官道,一会儿就有人过。”匪头催促手下。
这是个临时成立的团伙,都是输干净的赌徒。
在听到有个叫周瑞的原来贾府的管事,辞职了带着不少银子回老家的消息,几个人一琢磨,这事能干。
他们没打算要人命,面对突发状况有些慌乱。
劈啪几下把人砍倒之后,就上车翻找银子。
从车里翻出八百多两银子,匆忙装好之后几人分头逃跑。
这里是京城到通州的官道,很快就有过路车发现了现场,案件报到了通州县衙。
县太爷听说发生重大命案不敢怠慢,叫来县尉、捕头和仵作查案验伤。
“老爷,此二人尚未死透。”仵作验尸,发现周瑞和他女儿还活着,只是生命垂危。
“快,快找郎中来救治!”这要是能救活了,案子就好破了。
少死两个案子也轻些。
官场有这么个规矩,在谁的地头上发生案件,就属于当地父母官的责任,要上吏部考评的。
所以大多数当县太爷的都喜欢瞒报,漏报和捂盖子。
今日之事发生在官道,被南来北往的许多人看见,瞒报是不可能了。
要是能救回来两个受害者,卷宗上就能写成有功。
周瑞人命硬,其女儿也被救治回来。
主要是劫匪不专业,下手时十分慌乱,逃跑时也没有补刀。
父女两个就算是命好吧,在这年代伤口没深度感染,没得破伤风,真是万幸。
转天一早,经过郎中的救治,周瑞先醒过来。
主持案件侦破的是县尉,可巧县尉也姓周,名顺字圆通。
“见过大人,多谢救命之恩,不知此间是何处?”周瑞见一位身着官衣的人前来看他。
“你伤重身弱,不必见礼,此处是北通州县衙,本官乃是本县县尉。你是何人?发生何事?慢慢道来。”
周瑞将情况详细讲明,一旁有刀笔吏快速记录。
周县尉越听脑门上皱纹越紧,眼前这个汉子竟然是国公府的管事,奉命南下。
现如今在自己地头遭劫,老婆儿子还丢了性命,这弄不好就得罪了大人物。
周瑞还算聪明,他有些怀疑劫匪的来路,没敢说是荣国府二太太的人。
对县尉说他是宁国府的管事,负责宁府的各处田庄铺子。如今正是要南下金陵,去巡查老宅的店铺。
县尉了解了情况,赶快找知县通报:“大人,此案苦主经过救治已然苏醒,下官经询问,发现此人来头不小。他自言乃是宁国公府的外管事,此番南下金陵公干。”
“嗯!名头确实够大。那劫案可有眉目?”
“下官问询时,此子言语间含糊,眼神多有躲闪。郎中医治时发现其背有旧伤,似板子打的。恐怕内有隐情!”
“哎!麻烦,就怕是神仙打架,咱们这些小鬼遭殃啊!哪有公干带着全家老小的。
速速派人通知国公府,找大个的来撑着。”十年寒窗苦,莘莘学子的县太爷,当了几年亲民官,说话也满嘴的市井之言。
“还有,让郎中用好药救治,不必吝啬银两。”摸不清来龙去脉之前,决不能得罪人。
“是,下官派人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