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庶女,可也是盛家女,你们王氏自诩高门大户,世家大族,可不也出了一个败坏祖宗名声,不顾伦常的蛇蝎妇人康王氏,”墨兰慢悠悠站起来,嘴上可丝毫不慢,论嘴皮子,她还没有怕过谁,“对呀!你们王家不是最注重伦理纲常,宗族关系,难道不知道王家女做出这等事,康王氏就该被乱棍打死。”
最后四个字,墨兰说的尤其重。
“你在说什么,我王氏又岂是你能评判的。”王家无理,这老夫人一心想借着王家曾经的辉煌来打压盛家,让盛家息事宁人。
“我们盛家老夫人被你们王家女害的生死不知,难道不应该让凶手血债血偿?”明兰一拍桌子,对着王家吼叫出来。
“就是,我们盛家再怎么着也是官宦人家,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盛纮接着明兰说道,“去把康王氏压上来。”
全身捆绑地像粽子一样的女人被压在下面跪着,王老夫人看着那绳子简直快要勒进自家女儿的肉里,心疼的不行。只能用上最后一个法子了。
王老夫人走上前对着王盛氏,再转向盛纮,“你要是敢伤我女儿,我就将这件事情公之于众,我另一个女儿是你盛家大娘子,她得去监牢,你的嫡子官位就要被撸去了。”
王老夫人这是打定主意,旁边的王氏一脸震惊,她指了指自己,“原来你从未在乎过我,从今天开始,你只有一个女儿了。”
墨兰在旁看着,明兰指出王家的官位也保不住,王老夫人那不管不管,她宁愿冒着两家败落的风险都要护着自家的女儿,真是母女情深!她的儿子儿媳刚刚还帮她说话,现在一起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这僵持不下的时刻,盛纮的脸上明显动容了,在他心中,盛家的利益大于一切。正要松口,顾庭烨和盛长柏到了。这位从来正义凛然的大哥哥当场愿意去官府禀告事情真相,自己辞官。
“老夫人醒了!”危机似乎解除了,墨兰站在外围,看着王老夫人直接趴在盛老夫人的床前。这一刻,她似乎又成为一个外人。
盛老夫人三言两语就定了这件事,康王氏不用死,但是要被送去慎刑司。王老夫人听到此瘫坐在地上,那里面哪还有什么好日子过,可一条命还是重些。
见着全家人都在关心祖母病情,墨兰站在一旁,挤也是挤不进去的,从小便没有得到祖母的爱,此时上前别人还以为自己是为了蹭个表现。
天已经渐渐黑了,明兰留宿在盛家,墨兰自然是要走,那自己和林小娘生活过的山月居早给另一位小娘了,留在盛府,又能去哪儿?
走出盛家大门,墨兰才发觉梁晗等在马车,从早到晚,梁晗一次都没露过面,却等到了现在。“久等了。”墨兰说了一句,上轿的时候,梁晗伸过来的手,墨兰抓住了。
在轿子上,有着墨兰最爱吃的点心。
梁晗那几月在官场也是处处碰壁,几次差事在手里都是办的无功无过,有次还差点算错一个州府送上来的税收,像一场噩梦般,过去了,官场都开始顺了,只是有些事变了就是变了,再也挽回不了。
后面的两年,梁晗后院陆续纳了三位姿色颇佳的小娘,生了四个女儿,没有一个儿子。墨兰身子在那次流产中有些伤了,再加上怀孕艰辛,更不想为梁晗再生下孩子,膝下只有朗哥儿一个儿子,也是梁晗的独子。
第一个女儿出生的时候,梁晗是高兴的,自己有了一个儿子,凑成一个好字。可后来接二连三的女儿出生,梁晗隐隐有些担忧,独子不是不好,但在这个人人都希望家丁兴旺的年代,对儿子梁晗还是特别渴求的。
郊外的宝田寺,听说有位大师修行极高,梁晗特意在休沐去拜访大师,询问子嗣之事。禅室内只有一榻,一桌子,一被子,简陋至极,大师盘坐在榻上,见来人,睁开了眼。
“大师,我今日所求。”梁晗还没说完,大师拿起手中的佛珠:“施主是想求子嗣之事,恕贫僧直言,施主命中无子,勿要强求。”
那梁晗一进来,静思大师观他三庭五眼,一看就是命中缺子之相。梁晗脸色微变,好在这么多年涵养不错,“大师算错了吧,我已有嫡长子。”梁晗坐在那冷硬的板凳上,心里在想看这大师又编出什么来。静思手中转动的佛珠忽然停下,他盯着梁晗,“施主请说出你的生辰。”
给了八字,梁晗在旁等着,一心想看这大师有什么花样。“竟是如此,施主你先有一女,又得一子,后又得四女,以后还会有三个女儿诞生你家。这一子前世与你缘分已尽,没想到今世竟硬生生留了下来,全靠高人相助。”静思说到梁晗家中情况,梁晗站起身来,这大师所言分毫不差。
“施主,我道你无子,是因为你面相如此。如今也算你机缘到了,好好对他。”静思又转动起佛珠。“大师,难道没有破解之法?我愿常年供上香火。”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大师不想多说了。“那敢问大师,这高人是谁?”梁晗有所猜想。想要得到印证。
“正是你正室娘子,改了你命中无子的宿命。若失她,施主你将抱憾终生。”
“我娘子两月前小产,失去了一个成型的男胎,这又作何解释。”梁晗想要追根究底。“施主,女施主身体康健,无故落胎是天道也是人为。施主有一子已经是改命,不必多求,也强求不来。”
出了门,梁晗神色恍惚间,又想起了自己在书房,父亲对自己所说:“梁晗,你会后悔的,你失去了自己第二个嫡子,你千求万求求来的娘子跟你夫妻离心,你的儿子会永远记得你如何伤害他的母亲。记住我说的话,梁晗,你的后半生一定会痛不欲生。”
男儿有泪不轻弹,泪水从梁晗眼眶里夺眶而出,自己有什么资格去要儿子,明明是自己害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