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家闹腾些好，身子才壮。”柳氏话音刚落。“四姐姐，父亲请你去趟书房。”明兰回来了，脸上看着还有一些欣喜，不知跟父亲说了什么。
盛家规矩一向严谨，在出嫁之前墨兰来书房的机会极少，出嫁之后，盛紅为了体现自己对几个女儿的重视，几乎谈事都在书房。
那红木书架，厚重的椅子，还有摆着圣贤书的书案，是盛家除祠堂外最庄严的场所。
“墨儿，你该知道我请你来是为了什么。”盛紅知道墨兰聪明，有些事不用直接说。
“女儿知道，但女儿不能答应。”墨兰坐在盛紅对面，看那鬓边白发，才恍然父亲已经这么老了。
“墨儿，你六妹妹与你关系素来不睦，可你们都是盛家姐妹。”盛紅微微一皱，到底还没说什么重话。
“爹爹，六妹妹对你所说是不是顾侯爷在当庭受到皇上斥责，那你可知他为何会受到斥责？”墨兰收拢了自己的群衫。
“顾侯在参加王府酒席，与三品大员宋金起了争执。这我知晓。”盛纮微微前倾。“可爹爹知道，顾侯还说一句，‘你有本事便让那些文臣去告本侯？’”这句话一下子敌对了所有的文官，事情严重到往大了说，可以说是跟天下读书人叫板的地步。
盛纮一惊，刚刚明兰没有细说，盛纮认为顾庭烨只是得罪了宋金，没想到还有这么一遭。“爹爹，皇上看在顾侯的功劳，再加上顾侯与桓王交好，顾侯或许没有大碍，但我们要是插手，下场肯定比顾侯惨。”
梁晗与盛纮都是科举出身的正经文人，站在顾庭烨这边，得罪所有文臣，以后哪还有什么好日子过？还是盛纮越活越过去，当真以为一个有着从龙之功的女婿可以保住盛家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墨儿，多亏你打听清楚！”盛纮背后冒出一股冷汗，自己不管不顾递了折子，还连累了长柏。
明兰捏紧了自己的衣裙，自己一番说辞竟没有墨兰两三句有用，片刻就让盛纮改了心意，这四姐姐当真是自己的仇敌。
“六妹妹，你别急，皇上这么重用六妹夫，不会重罚他的。”如兰也跟着瞪了一眼墨兰，温声安慰明兰。明兰没有与她搭话。
远处的墨兰，望着这一切，“官人，我们走吧。”
当初的文炎敬一个两榜进士都没有中的文人，盛纮还在原身面前夸他千好万好。可如果真是千好万好，在如兰与之私会的时候，又为何百般阻拦。
终究是嫡庶有别。即使文炎敬事事以如兰为先又如何，外放十多年调回盛京，也不过是五品小官，在这京城里砸不起半点水花。
更何况文炎敬的母亲自从如兰怀孕不断地塞着小妾，在外放的日子里日日晨昏定醒，偏偏老人家又高寿，文炎敬在其中和着稀泥，还偏向自己的母亲，这样的人家又岂是良配？
瞧瞧现在，如兰的话明兰不也是没有心情应承，还不是因为她的官人连朝会都没有资格去上，帮不到明兰半分。
墨兰终于明白原身与她母亲为何事事要强，有些事她们不去争，就要一辈子受苦，一辈子低人一等。在灵魂都脱离肉身之后，那股不甘迟迟不散。
“我们都是盛家女，明兰跟我都是心思狠辣之人，凭什么她装着一副温柔贤良的模样，连生三子，我就要连生五女，说到底不过因为这个世界处处以她为先，是！我不如她聪明，不如她有手段，可你不一样！”
原身的话语还在耳边，墨兰深深看了一眼明兰，两双眼睛对视。
这件事如墨兰所料，皇上到底还是没有责罚顾庭烨。
“大娘子，大夫说你这胎不太稳妥，一定要好好卧床休息！”小胖子出生不过半年，墨兰又怀上了第二胎。明明已经注意避孕了，没想到原身是个易孕体质。
墨兰摇着扇子，屋子里的冰块放的远远的，害怕过了寒气给女主子。肚子里的孩子很安静，安静到有些时候墨兰都感受不到她，越这样，墨兰越感受到了一些不安。
原身流过两次产，每一次都是成型的男胎，连生五女无非是与明兰比较，比较墨兰过的到底有多么惨罢了。
“大娘子，白大娘子送了一名小妾给六爷。”秋月斟酌半天，还是决定将这件事情告诉墨兰。墨兰拿着酸杏的手一顿，这白大娘子就是梁晗大哥，伯爵府的长子的夫人。
平日里耀武扬威的，与嫡系一脉的斗争进行了数年，没想到将手已经伸到墨兰院里来了。
“人呢？”
“六爷一见到就将她纳了，现在住在翠玉楼。”秋月观察着墨兰的神色，发现她十分平静，脸上也没有露出生气的神情。“那明日我们一起来见见她。”
小妾入院次日要跟主母请安，墨兰端坐在上方，远远瞧见一个身姿绰约的影子朝着这走来。进来之后，蒲柳之姿，我见犹怜，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风流韵味。
让女子都心痒痒的人物怪不得让梁晗神魂颠倒，迷恋至此。“妾室崔念珍见过大娘子。”盈盈一拜。
“起来吧！”墨兰不咸不淡，让人看不出喜怒。“既然进了门，以后好好伺候爷。”秋月将墨兰的见面礼递给她，一块玉石。
这次见面实在匆忙，崔念珍转身望着主院，旁边的丫鬟拿着匣子。
梁晗不是专情之人，更何况墨兰对他也不是真情实意，借此机会，相敬如宾也不是不好！
接下来的几月，墨兰有孕，梁晗肆无忌惮夜夜歇在翠玉楼，再也不负往日的温情。
连吴大娘子都看不过去了，帮着墨兰敲打梁晗，看着这小儿子左耳进右耳出的样子，分明又恢复到当年的纨绔状态了。
“母亲，你就随他去吧。不是念珍也会是别人，崔念珍还算安分守己。”吴大娘子来问她，墨兰回了一句。确实是安分守己，墨兰后面免了崔念珍的请安，几乎也见不到面，崔念珍还懂得一些分寸，不会眼皮子浅的来墨兰屋里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