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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借水

    次日清晨。

    村民成群,呆呆地站在地头。

    看着麦田裂开的缝隙,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亮光。

    “老姜,听说你家朵儿的病已经全好了?”

    坐在地头的许老川,满脸关切地向一旁的姜安问道。

    姜安闻言,顿时满脸笑意,仿佛忘了如果再不下雨,来年就要饿肚子。

    “对啊,朵儿已经完全康复了,现在活蹦乱跳的,一点刚刚病愈的迹象都看不出来。”

    “老姜啊,你是在哪儿找到的这么厉害的郎中?竟然能让朵儿起死回生?要知道,连邻村的白郎中都束手无策。”

    姜安环顾四周,见其他村民没有注意这里,便压低声音,附在许老川耳边轻声说道:

    “其实是土地神显灵了。”

    许老川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也学着姜安的样子四处张望,生怕被人听见。

    “老姜啊,你这是不要命了吗?竟然敢去土地庙祈愿?”

    “这要是被大力知道了,你可就麻烦大了,说不定连你女儿都会受到牵连。”

    姜安连忙捂住许老川的嘴,低声解释道:

    “老许啊,我也是没办法呀。”

    “眼看着朵儿的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就这样病死吧?”

    “再说了,我求大力带我去清风观祈愿,是他不同意的。”

    “还说什么,只有村里建道观了,才能祈愿。”

    “没办法,我这才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去土地庙祈愿的。”

    说到这里,姜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感激与庆幸。

    “没想到土地神真的显灵了,朵儿的病就这样奇迹般地好了。”

    “虽然这样做可能会得罪清风观,可只要能救回朵儿的命,我什么都愿意做。”

    姜安本想继续说,却被许老川的一个摆手动作猝然打断。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土地神显灵了?此言当真?”

    许老川的目光紧盯着姜安,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疑虑。

    也难怪他不相信,毕竟除了古籍县志中,那些零星记载着,数千年前有人见过神迹的模糊篇章外,就再也没有任何关于神明存在的佐证。

    民间更是流传着“世间无神”的普遍观念,认为那些关于远古神明的传说,不过是邪魔歪道为骗取供奉而编造的谎言。

    就连皇室也曾发布过公告,明确指出所谓神明之说,皆是别有用心之徒用以蛊惑人心的妖言。

    不等姜安回话,许老川已经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

    “老姜啊,你自己可得当心点,千万不要跟别人说你去过土地庙祈愿。”

    说完,许老川便不再多言,急匆匆地转身离去,背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匆忙和紧张。

    姜安望着许老川离去的方向,神色变得有些慌乱不安。

    “爹爹!”

    朵儿提着一坛子水,吃力顺着地头的土路走来。

    “咕噜咕噜……”

    姜安连着喝了两大碗后,蹲在朵儿身旁叮嘱道:

    “朵儿,无论对谁都不要说,你的病是在土地庙祈愿才好的。”

    朵儿眨巴着眼睛,一副懵懂状:

    “爹爹,贾爷爷也不能说吗?”

    姜安稍作迟疑,然后缓缓摇头:

    “不能,谁都不能说,记住没?”

    朵儿乖巧地点了点头:

    “知道了,爹爹。”

    ——————————————————

    “呦,这不是贾村长嘛。”

    贾村长在孙子贾朗的搀扶下,来到水坝上。

    荷花村负责看守在这里的村民们一看到贾村长,就明白了他的来意。

    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皮肤被烈日晒得黝黑的村民,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手掌摊开,带着无奈说道:

    “贾叔,您瞧我这汗如雨下的模样,连口解渴的水都舍不得喝,所以您就免开尊口,以免伤了咱们两家的和气。”

    “对对对,我们也是舍不得浪费一滴水呢。”

    周围的村民纷纷附和。

    贾朗见状,脸色一沉,对着坐在椅子上的年轻人厉声喝道:

    “还不快起来,没眼力见吗?给我爷爷让个座!”

    “呦吼!”

    那年轻人猛地站起身来,袖子一撸,正要发作,却被黑壮汉子伸手拦住。

    “不得无礼。”

    黑壮汉子沉声喝止,同时向贾村长投去歉意的目光。

    贾村长也对自己孙子的行为感到不满,瞪了他一眼后,转而向二壮拱手笑道:

    “二壮啊,你也知道,再没有水灌溉,我们永安村今年可就没有收成了。”

    “咱们毕竟是邻里乡亲,能不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多少借些水给我们应应急?”

    二壮,就是黑壮汉子,他是荷花村村长张洪波之子,而被拦下的年轻人,则是他的儿子张通。

    面对贾村长的请求,二壮面露难色。

    “唉,贾叔,您也要理解我们的难处啊。”

    二壮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这大旱之年,什么时候能下雨,谁心里都没底,咱们都得精打细算不是?”

    “再者说,万一这事儿让清风观的道长们知道了,我们荷花村可担待不起啊。”

    “去年那场鼠疫,如果不是他们出手相救,我们村还不知道能活下来几个人呢。”

    贾朗一听,怒火中烧,大步流星地走到二壮面前,双眼圆睁,怒视着他:

    “哼!你倒是记得他们的好,那前年发洪水的时候呢?”

    “你们荷花村眼看就要被淹了,是谁打开水坝泄洪的?我们全村一百多人,可曾有半个不字?”

    “啊……这……”

    二壮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尴尬地直搓手,勉强挤出一丝苦笑:

    “我知道,于情于理,我们都该伸出援手。”

    “可……可我们真的不敢开水坝啊,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你爷爷也是清楚的。”

    说到这里,他脸上的难色更甚。

    贾朗还想继续理论,却被贾村长及时拉住,他转而以哀求的语气对二壮说道:

    “二壮啊,咱们两村之间,姻亲相连。”

    “你们村嫁到我们永安村的姑娘也不少,难道你们忍心看着她们也跟着受苦挨饿吗?”

    二壮双手紧攥成拳,眉头紧锁,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缓缓地摇了摇头,声音低沉:

    “贾叔,真的没办法,我们真的不敢冒险。”

    “爷爷,别在这里跟他们浪费时间了,我背您去县城找县令。”

    “我就不信,这朗朗乾坤之下,县令大人会对此事置之不理。”

    话落,贾朗直接俯下身子,不容分说地背起贾村长,迈开大步,朝着县城方向走去。